第一章 失去所有
葉開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麽這麽晚還沒有回家,她一個人在家裏等了好久,他們不回來她不敢閉上眼睛睡覺。本就靈動的眼睛被她睜得大大的,可愛極了,隻是那眼裏的光輝也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她坐在寬大舒適的沙發上,一直等著。她記得媽媽出去的時候說過,她要送點湯去公司給爸爸喝,叫她乖乖的在家裏跟老師學鋼琴。現在,教她鋼琴的吳老師都走了,家裏的鍾點阿姨也走了,天早就黑了,可是媽媽還有爸爸,他們都沒有回來。
她記得,媽媽告訴過她,隻要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就不會犯困了,所以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怕黑,她要等爸爸和媽媽回來跟她說“晚安,寶貝。”這樣,她閉上眼睛就不會怕黑了,就能安心的睡覺了。
可是今天,她等不到他們,爸爸媽媽都好壞,都不回來。她就那樣撐著大大的眼睛,在沙發上坐到天亮,可是爸爸媽媽還沒有回來。
“叮鈴……”門鈴響了,肯定是爸爸媽媽回來了,葉開興高采烈的跑去開門,她想她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她一定要媽媽做好多好吃的給她,吃完後她再去睡一個飽飽的覺。
“哢嚓”門打開了,可是他們是誰?是警察?他們為什麽來她家,是跟劉叔叔和安叔叔一樣來她家喝茶的嗎?
“你好,小姑娘,我A市民警,我姓黃。今天早上7點半左右,有位清潔工阿姨報案,某某大廈有兩人死亡,地點就是某某大廈葉誌唯個人辦公室。死者是葉誌唯和金琪,也就你的爸爸和媽媽,初步判定,他們是屬於自殺。你父親的公司早就麵臨著破產,今天是法院宣布破產的日期,葉誌唯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將由法院查封,法院的人也該快來。在這之前,請你陪我們到局裏走一趟,我們需要你配合做個簡單的筆錄。”
這個警察的話好多,他說,她的爸爸媽媽,自殺了。自殺了?怎麽會呢?昨天早上,她還看到他們,他們還跟她說早安呢。
葉開被一群警察帶來帶去的,她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隻是默默的跟著,默默的低著頭。
她聽到有人在說,“這就葉誌唯的獨生女?長得還真是漂亮,可惜,被家裏保護得太好了,現在他們撒手一走,真不知道這個溫室裏的花骨朵要怎麽在狂風暴雨下生存?”
“就是說呀,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看來,是要被送進孤兒院了。”
後來,她真的就被送進了孤兒院,她不喜歡這個地方,可是,就算她回家,爸爸媽媽也不會在了,他們都死了。
來孤兒院之前,那個黃警官把她送回了家,跟她說可以拿走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法院的人說,鋼琴不可以拿走,衣服也不可以拿走,那些都是貴重的物品,都是用她爸爸的錢買的。所以她隻拿走了她的相冊、琴譜、還有安叔叔送的「黑白」。就這些,沒有了,好多東西她都不能拿。
她想要去找安叔叔,她記得那些叔叔中,安叔叔對她最好了,他會陪她玩,逗她笑,還會買好多漂亮的東西給她。安叔叔知道,她最喜歡漂亮的東西了。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麽走,以前都是坐車去的,她憑著自己模糊的映象,摸索的走著。那個黃警官說怕她走丟,所以一直陪著她。她走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安叔叔的家,她記得安叔叔家的前麵的籬笆好漂亮的。
她一直走,一直走,天就要黑了,到了晚上,外麵會又黑又冷。可是,這裏怎麽都沒有房子?她是不是走錯了?或許是在前麵,她再走走看好了。
黃叔叔一直勸她回去,可是她不肯。因為她知道,他說的「回去」不是回家,而是去孤兒院,黃叔叔說沒有爸爸媽媽的人都是住在孤兒院的,可是她還有安叔叔,安叔叔會照顧她的,她不要去孤兒院。
她的腳好痛,她好累,好餓,可是她找不到安叔叔。她想停下來歇歇,要找個地方坐下。她的大眼睛四處的轉著,猛然間,發現一棟好漂亮的房子,比她家和安叔叔家加起來還要漂亮,開始有些昏暗所以沒看到,可是整個房子突然亮起來了,翠綠的,好像透明的一樣,好漂亮。
她要在這裏歇息,這裏很漂亮。她在台階上坐下,好冷,棉襖越穿越不暖和,好餓,她好久都沒吃東西了,也好想爸爸媽媽,可是為什麽他們不管她了?為什麽他們要扔下她自己走,他們難道就沒有想到她嗎?
葉開難受了一整天,但是始終都沒有哭,就連他們說她的爸爸媽媽死了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可是現在,她哭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得好大聲,哭了好久,哭得好累,終於睡著了。
黃警官看到她這樣子也很憐惜,她畢竟也就是個孩子,這樣的打擊,就連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就是一個小女孩。
他把她抱起來,想著先回去休息休息,不急著把她送去孤兒院,可是,他也是跟這個小姑娘走來的,沒有開車,現在已經天黑了,他要怎麽回去呀?
就在這時,一輛車開了過來,看樣子,是這家別墅的主人回來了。
宗凡覺得A市的天好像比以往更冷了,今晚就懶得跟那群狐朋狗友去混了,反正每次都是他們盡情盡興,自己隻不過就是在旁觀。今晚就早點回別墅吧,也該好好休息一回了。
去倉庫停好車,正準備開門時卻發現,旁邊竟然有兩個人。
那個男的他沒怎麽看,隻是那個小女孩到睡得挺熟的,她那樣小小的,緊縮在一起,倒讓他產生了些許憐憫。
宗凡瞄了黃警官一眼,看他穿著一身軍裝,正經八百的,於是說:“警察?嗬~這可真是見鬼了,平白無故的,怎麽你一個警察就帶著一個小姑娘蹲在我家門口呢?”
“不好意思,這個小姑娘來找她的叔叔,可是,找錯地方了。但是,現在天色也晚了,我又沒開車來,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一程?”
宗凡最討厭的就是麻煩的瑣事了,不免皺著眉說:“找叔叔?怎麽找到這來了?她叔叔是誰呀?”
“她說她叔叔叫安其衡,好像是「安氏」的那個安其衡。”
“其衡?怎麽可能?他哪來這麽大的侄女?可能就是同名不同人罷了。而且他去美國了,別說是近期了,就是近幾年也不見得回得來。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去吧,就當為人民服務。”笑話,他跟安其衡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都認識了二十幾年了,他能不知道他有沒有侄女?別說是侄女,就算是私生女,他也照樣能知道。
本來,黃警官是想把葉開帶回家去休息的,但又怕自己老婆誤會這是他在外麵不三不四弄出來的野丫頭,所以還是把她送進了孤兒院。
葉開不喜歡孤兒院,孤兒院的飯不好吃,床也不舒服,沒有漂亮的東西,沒有熟悉的人,孤兒院其他的小朋友也不喜歡她,她害怕,她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想要離開。
於是,她偷偷的跑了,她要去找安叔叔,她一定會找到他的。
可是,她又找錯了,又到了昨天那個漂亮的房子前。可是,這不是安叔叔的家,但她好累,為什麽每次走到這就走不動了呢?睡會吧,睡醒了再找,她這樣對自己說。
宗凡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黴透了,怎麽這個瘟神又在他別墅外睡起來了呢?昨天還有個人在照顧她,可現在是什麽情況?她竟然就一個人縮瑟在角落。
雖然他也覺得她挺可憐的,但他的憐憫和耐心都是有限的,他不耐煩的蹲下,用手推了推她,試圖把她推醒,卻沒想到她竟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裏。借著別墅翠綠的光,他才看清這個私闖民宅的家夥,長得,似乎不錯,隻是,臉色怎麽這樣蒼白?身體也是冰涼的,他使盡推了推她,沒有反應,他這才驚覺,她不是睡著了,而是昏過去了。
他把葉開送到了醫院,然後通知了孤兒院,等孤兒院的人來了,他才離開。
雖然他也覺得這個小女孩不應該會騙人,但他真的不知道安其衡有個這麽大的侄女。而且他就是安家的老大,怎麽可能會有侄女?所以他認定是同名不同姓,也不同命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