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將軍之力與暴斃的農醫
將軍聽完老三的話,再看向老三的眼睛裏多了一絲溫柔,在所有的副將中,本來老三的年紀就是最小。別看老三打仗打架毫不含糊,威風凜凜,但在私底下確實還保留著一份孩子的童真。
這次有此變故著實是因為將軍的那一絲貪心,他並沒有開口說話,坐在冰柱上緩緩的吸著冰冷的空氣。被血沾滿的手看上去暗紅色一片一片,將軍無意識的挫著雙手,血屑被搓的紛紛掉落,掉在淡藍色透明的冰麵上,對比起來格外刺眼。
他覺得老二和老四就這麽走了他自己便是那罪魁禍首。而他也明白,自己將會背負著這種罪惡感痛苦的生活下去。
老三看著大哥的樣子不知所措,貼的更近了些想去拍拍大哥的肩膀。
周遭的雪越來越大,夾雜著風一直吹著將軍和老三的臉龐。老三隔著衣服攬著大哥的肩膀,眼睛裏也滿是迷茫的色彩。站立著的他突然發現了大哥眉間延長線,老三很是好奇,想伸手去觸碰,卻被大哥斜身躲開。
“別碰到我,我現在非常危險,像是詛咒一般,碰誰誰完蛋”大哥低下頭去拍拍手。
“從現在開始,你也別碰我了。”大哥滿臉微笑的看著老三。老三不知所措,靜靜地看著大哥帶著微笑的臉,最後,老三眼睛裏的所有光芒都散了去,像是被雨淋熄了的燈盞,他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風雪一直未停。半個時辰前還是人聲鼎沸,溫暖火熱的軍營,現在變成了滿眼白皚皚的天地。滿地的軍士屍體透著讓人要發瘋的絕對死寂。風呼嘯的聲音裏還摻雜著鳥類飛過天空被凍得哀嚎的尖鳴。死寂的恐怖在鳥類的這種叫聲中被襯托的更加令人恐懼。
老二的屍體還在腳邊上,眼眶中鑽出來兩三隻螞蟻。空曠的天地間,突然傳出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絕對的死寂裏泛起了隱約的回音。一個戴著鬥笠,腳下踩著一雙布鞋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現了兩人的視野裏。
中年男子蹲下身子,在第二副將的身體上摸索了一圈,抬起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兩人。男子長著一副非常普通的容貌,瘦削的臉頰被一些故意蓄著的胡子所遮,鼻子不甚挺拔。
眼睛看著似乎也是渾濁不堪,如果隻看眼睛怕是會讓人認為是年老體衰的病人。中年男子看著將軍,手放在了二副將的眼睛那裏,又是兩隻螞蟻爬出,卻鑽進了中年男子的袖口裏。
將軍被盯的有些不耐煩,開了口:
“這兒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看著滿地的屍身你自己心裏有數,早早離開,免得受那無妄之災。”
中年男子並未理睬將軍,但是這漫天的風雪裏忽然傳出了些許流水的聲音,接著這些水聲的,是二副將那逐漸飽滿起來的身體。
“活著不能有個好功業,走了也該體麵地走。”
男子自說自話,手裏卻一直沒有停下,掌間汩汩流出的液體讓二副將的身體越發的鮮活。如果不是那頭顱脖頸斷裂,恐怕沒人會覺得二副將已經離開了。
“你是…誰…”將軍說話有些急促,麵前的男子太像是村民們口中所說的農醫了,那瓶神水理該是他手上這汩汩冒出的液體。
那男子抬起手,常年采藥的手靈活的在那二副將的頭頂一點,便將頭還原到了正常的角度,雖然看上去和常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區別。但是卻再也沒了生機。
“看你眼神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本是個醫生,當然了,是個醫治除人之外萬物的醫生。但是如你所見,我幾年前異變了,現在的我本質上來說人也能醫——那水能肉白骨。”明明是件好事兒,農醫卻搖了搖頭。
“但是我命不久已了。沒救活一個人我都要損耗我自己幾個月甚至一年的壽命,我感覺到我的生命力在飛快的流失,所以我留了最後一瓶,就逃離了世間。”農醫似乎心情低落,將眼睛閉了起來。
“可是我沒有想到,這水也變了,多少人為了他殺戮了起來。到底沾了多少的鮮血…但是我卻明白,對我來說,這可能是個機緣!”農醫看向了將軍。
“果然不出我所料,生命力既然能被分出去,就一定能吸回來,我觀察了你有一會兒了,那瓶水是被你喝了吧,你就是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啊”農醫的嘴角起了變化,衝著將軍笑著,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有一些邪媚。
月光投射在大地上,光線隨著暴風雪的密集程度而變化著角度。周圍的積雪反射出忽強忽弱的亮光。農醫和將軍像兩個漆黑的幽靈般站在雪地裏,互相對峙著。
黑暗在周圍潮水般地彌漫,農醫走向了將軍:“也什麽你可以拿走別人的,而我隻能用我的命換別人的命?”
“我要…你的…命”
農醫在半空中瘋狂的揮刀,每一刀都帶著一陣氣流,打散了周遭的風雪。
將軍一麵勉強的躲避農醫源源不斷的攻擊,一麵伸手向著農醫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摸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老三,眼神示意。
跟隨將軍這麽多年的老三,突然一聲大吼,眼前便徑直排列了十來把晶瑩剔透的冰棱劍,隨著農醫不要命的攻擊,那是來把晶瑩剔透的冰棱劍像是深海中遊走的魚,以一種動態的盾的形式將將軍圍繞了起來。
農醫接近不了將軍絲毫。但是眼中的狂熱最終還是戰勝了對那遊走的劍的恐懼,他挺上身軀。
“噗”農醫身體被劍刺穿了,可是那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原有的樣子。不知道是風雪還是光芒的原因,農醫的頭發看上去有些灰白了。
“噗噗噗…”冰棱劍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農醫還在向著將軍的方向揮舞著刀。終於將軍的頸部出現了一道傷口,一道鮮血濺出。有一絲血灑在了農醫的嘴唇邊。
農醫愣了一下,擦掉了嘴角的血,那血卻像是養分一般消失在了農醫的掌心裏。
緊接著,淩厲的氣浪以農醫為中心炸裂開來。將軍和老三瞬間被那氣浪掀的飛上天去失去了知覺,那二副將所壘的屍山也被掀的散開,所有的屍體雜亂的散落在軍營各處。
農醫看向四周,大笑出聲。
他伸手,所有的屍體上都飄出了一絲絲煙霧狀的細絲,在空中向著農醫的手心裏流去。而那些屍體,也逐漸的幹癟了下去。
農醫的麵容透出一種不健康的紅潤,似乎是吸收的生命力已經即將到達極限。農醫的麵色變了,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整個人也似乎痛苦了起來。農醫倒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他單手捂著嘴唇,似乎感覺是要吐出什麽東西。
緊接著,另一隻掌心似乎有液體滲出,看上去暗紅色的液體,像是鮮血被那些生命裏擠的離開了身體。
農醫雙眼猩紅,抬著頭大叫,周遭的氣旋洶湧狂野的也向他的體內湧入,漫無邊際的暴風雪咆哮著翻滾磅礴的生命力。
就這樣一直湧著湧著,將農醫的身體撐裂了一道細縫,接著愈合了起來,隨著生命裏湧入的速度,身體裂開的速度越來越快,生命力再也沒有辦法直接修葺好農醫的身體。
就這樣,農醫在世間留下了最後一道怒吼,整個身體爆裂而亡。
那龐大的生命力形成了一個一個氣旋,在天空中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走。尋找新的目標,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指引一般,那磅礴的生命力,緩緩的向已經沒有意識的將軍身體中湧去。
就在此時,將軍睜開了雙眼。。
原本暗紅色的眼睛此刻。
暴射出一條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