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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家念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家念經

  1861年3月,廣州造船廠「長沙號」竣工,排水量2100噸的鐵甲艦,旋轉重炮台,航速17節,總造價37萬銀元。在長沙號下水的同時,南朝也正式在廣州造船廠啟動了擱置已久的六千噸計劃,總預算為一百五十萬銀元。同時福州造船廠正建造的五百噸蒸汽輪船也即將完工,一艘排水量三千噸上下的金陵級鐵甲艦生產計劃也排入了設計日程。


  同月,太平府鋼廠投產,而隨之,就發生了苗沛霖部在長江中劫掠南朝煤船事件,兩艘為太平府運煤的商船被苗沛霖武裝船隊截獲扣押,太平府,隔岸相對的正是苗沛霖控制的皖北。


  苗沛霖更要南朝商人拿銀子贖船,不然就將貨船沒收充公,想來他搜刮民財還不過癮,眼見南朝水師捉襟見肘分配不開,開始打起了長江黃金水道的主意,若在長江里東來西往的商船都要給他抽稅,那將是多麼一筆豐厚的財源?那他苗家軍還不被養的在長江南北兩岸橫著走?

  而隨之,1861年4月,幾乎是與美國內戰爆發的同時,中國南朝攝政王正式對北國宣戰。


  同時南朝發布《戰爭臨時法令》與《募兵法令》,開始大量徵募民丁。


  實際上,在南朝宣戰的當日,平遠軍蘇紅娘部橫渡長江,攻克通州,前一天,上海來來往往的商船幾乎是一日間全部被徵用。


  南朝宣戰第二天,電文已經到了紫禁城。


  南書房中,懸挂起了巨大的軍事地圖,六王慢慢踱著步,臉色卻很輕鬆。


  「皇上,請治左宗棠擅專之罪!」桂良跪伏地上,一臉激憤,「逆賊一日之間橫渡長江天險,左宗棠罪不容恕!」


  是啊,南朝與苗沛霖起了紛爭之時,左宗棠急調新軍奔赴皖北,在苗沛霖的地盤附近布防,以防平遠軍登陸皖北。


  而南望長江的通州,新軍卻沒怎麼設防,左宗棠新軍大營設在幾百裡外的淮安。


  不想戰事起,南朝卻未攻擊皖北,反而從蘇中登陸,奇襲通州,長江天險一日而渡。


  六王抓起茶杯抿了口,說道:「渡江好啊,左宗棠沒錯,朕最擔心的,也是這幫逆賊挑苗沛霖下手。」


  桂良一臉不解,看向六王。


  六王招招手,對伺立另一側的官員道:「蕭孚泗,你見識明白,你來說說。」


  那中年官員滯了一滯,出班跪下,再看桂良臉色,更是為難,他不過是名小小的總兵,回京敘湘軍新編營務,卻被皇上親自召見,問答之間,皇上顯然極為喜愛他。又恰逢南朝宣戰,有幸進入南書房,在場眾大臣,不是王爺就是國公,要麼就是大學士、軍機,哪有他說話的份兒?


  眼見皇上微微蹙眉,蕭孚泗心下一跳,再顧不得其他,忙道:「是,臣微末見識,妄言,先行請罪。」又道:「以微臣愚見,南方叛逆未從皖北登陸,所失者一;匆忙宣戰,所失者二;盲目自大,所失者三;此戰只要集中優勢兵力擊潰蘇紅娘部,誘發南朝內憂外困之局,平定南方叛逆殊非難事。」


  眾大臣面面相覷?擊潰蘇紅娘?可不是開玩笑吧?那女悍匪縱橫天下十年,幾乎未嘗一敗,現今更是統率平遠軍精銳,可說銳不可當。


  六王卻臉露微笑,說:「你說下去。」


  「是,是。」 蕭孚泗又繼續道:「南逆若由皖北登陸,那苗沛霖治下,民怨沸騰,等其削去苗沛霖之鋒,皖北子民定然依附南逆,則其以皖北為跳板,禍患實巨。但其選蘇中,自以為呈兵利之凶,卻不知道南逆這幾年倒行逆施,廢法度,***常,我大清子民甚懼之,蘇中百姓,定然以其為死敵,斷不會相助。」


  六王微笑頷首。


  確實,這兩年南邊動靜很大,北國趁機添油加醋妖魔化南朝新政,實則除了有見識的商人,普通北方民眾,沒去過南國,道聽途說,大多很敵視南國,甚至傳說南國人***無比,女子拋頭露面、人盡可夫。在北國普通民眾眼裡,南人就好像是背宗忘典的異教徒,就算比長毛強一些,怕也差不了多少。


  蕭孚泗接著道:「而我安慶、漢陽、荊門之兵,足以牽制哈里奇、神保,就算其徵集船隻渡江,卻也會與蘇中之南逆一般,陷入孤軍深入之境,只要切斷其補給,則其進又不成,退也不可得,我軍避免與其決戰,磨上一段時日,南朝內紛爭必起,聽聞其修路建城,國庫乾涸,其兵丁偏又糧餉豐厚,彈藥揮霍無度,時日長了,又哪裡支撐的住?」


  六王笑道:「你呀,說的對,可太老成了些,那神保、哈里奇就一定能過江么?通州南逆,不用他往北來,江上補給我們就不能切斷么?蔡國祥和李道林,已經率艦隊去了上海。」


  「這……」蕭孚泗嘴唇動了動,沒敢說話。雖然南朝水師分散,有機會分而殲之,但僅僅三艘炮艦或許能得逞於一時,等南朝在南洋的水師返航,切斷人家水路補給一說也不過是妄想。但皇上這麼說,他自然不敢多嘴。


  六王卻是沉吟著道:「半個月前,俄國人的艦隊已經離港,估摸這幾天也就該到威海了,俄國人早答應過我,一旦與南逆開戰,其水師必然會相助。」


  啊?蕭孚泗臉露喜色,磕頭道:「皇上聖明,如此南國必敗,只要切斷其水路補給,過江之南逆則成無水之魚,管教其有來無回。」


  眾大臣也都齊聲道:「皇上聖明!」


  六王回身坐上了明黃寶座,道:「杜翰,你給左宗棠發電,叫他層層設防,將蘇紅娘等一眾南逆困死蘇中。」又道:「你呀,再跟俄國那顧問議議,好好拿幾個章程出來,廣州,你問問俄國人的船隊幾時到,能不能襲了他的廣州。」


  「喳!」杜翰甩馬蹄袖跪倒領命。


  六王抓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南朝一直以來如同壓在他心頭的大石,令他寢食不安,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擊倒這個龐然大物的希望。


  南逆歲入充足,可都沒用在正經地方,而且聽說其鋼鐵火藥甚至軍備物資都要花錢從私人手裡買,這一打仗,難道他景祥還打欠條不成?那南邊的商人還不翻了天?誰叫你景祥抬舉他們呢?聽說南邊的商人,可是越來越桀驁不馴,還有跟衙門打官司的,這不笑話么?

  再則說了,他景祥就是個亂臣賊子,南邊對他不滿的官員可不少,只是懾於他的淫威,沒人敢發作而已,你等看戰局稍一失利,南邊會亂成什麼樣?


  景祥啊,折騰了這幾年,越折騰越回去了,都不知道折騰個什麼勁兒。


  六王琢磨著,搖搖頭,倒是覺得以前實在高看了他。


  ……


  乾王府議政殿東配殿。


  李蹇臣、袁甲三、李鴻章、李小村、周京山、鄭珍六大臣坐在軟墩上,心裡都有些茫然,這場戰事,實在爆發的莫名其妙,而且,也很不是時候,南國正要發行紙幣就不說了,而且又恰逢六千噸計劃、五年交通計劃施行之時,國庫債台高築,水師主力更是遠在南洋,這仗,怎麼說打就開打了呢?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三個調停國好似不願意介入其中,聽聞美利堅好像也有爆發內戰的危險,美國領事麥查遜雖然表示了對北國劫掠商船的譴責,卻也無暇顧及其餘。而英國人,更是態度曖昧,也不張羅著調停了,或許其更希望看到一個兩敗俱傷之局,南國明明沒準備好,卻因為一點小事,傲慢的宣布開戰,英國人,更樂於看到南朝吃次大虧吧。


  來自上海的電報,俄國人則明確表達了支持北國的態度,更言道將會不惜以武力提供給北國必要的支援。


  俄國人的艦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長江口岸,若被其控制了水路,這仗就是個必敗之局。


  本來南朝與北國開戰,從大戰略上,可選擇的方案許多,比如財力充足、彙集水師后,派遣一支遠征軍直接在京畿附近登陸,南北雙管齊下,定然令北國焦頭爛額。


  可現今,若被俄國人控制了水路,就算南洋水師趕回來,怕也不是俄國艦隊的對手,就算打敗了俄國艦隊,只怕北伐過了江的兵團也早就彈盡糧絕,被人家絞殺乾淨了,平遠軍精銳三去其一,不但這場仗打輸了,只怕北國兵馬更會趁機南侵,南國根基危矣。


  不過攝政王已經宣戰,也只能靠著一把爛牌開打,更不要說,渡江的步兵軍團乃是王妃娘娘蘇副帥統領了。


  葉昭品著茶,拍拍手,隨即幾名文吏將一疊疊文函送到了幾位議政手裡。


  「你們看看,我剛剛擬定的章程。」


  幾位議政大臣翻看,立時都驚異起來。


  卻是南朝準備發行價值一千萬銀元紙幣以及三千萬銀元國債的章程。


  袁甲三搖頭道:「王爺,今年年初剛剛發行了三千萬國債,現今又向民間舉債,這,怕被人說是窮兵黷武啊!」


  葉昭擺擺手,說:「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這時節自不會跟他們講什麼民主,又道:「廣府鋼鐵行、廣府軍械廠已經答應用國債低貨款,廣府、天豐、泰和三大銀號也已答應購入五百萬元國債,其中廣府銀號購入三百萬,天豐和泰和各購入一百萬。」


  眾人都是一呆,南***工系統里,後期的金陵軍械局、福州軍工廠以及幾家船廠均是國有,但最老字號的廣州軍械廠卻是私人所有,而且生產能力抵得上金陵軍械局和福州軍工廠的總和,尤其是廣州造的定裝子彈,幾乎都由廣州軍械廠生產。而支撐著南國鋼鐵產業的廣府鋼鐵行就更為緊要,現今這兩家願意用國債低款項,南朝財政壓力就會猛然一輕。


  「這,王爺,那廣府軍械廠可知道戰事一起,每月會欠它多少款項?」袁甲三兀自有些不相信,畢竟聽說那是英國人的軍工廠,就算南國戰事輸了,對它也沒什麼影響,而且這般欠債供彈藥,南國輸了的話,怕其要賠得上吊了。


  這些議政大臣,大多知道廣府銀號葉昭是大股東,但葉昭對南朝關鍵產業的影響,他們卻也只能管中窺豹了。


  其實葉昭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資產膨脹的太危險,雖然最開始搞這些產業只是為了走出第一步,為了給南朝商人做榜樣,但現今,如果自己控制的經濟財團順其自然的擴張下去,真不敢想象十年二十年後會膨脹到什麼程度,從國家層面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可眼下,卻委實能令自己頤指氣使,揮灑自如。


  「這些你不必理,他總不會反口就是。」葉昭端起了茶杯。


  「王爺,您說俄國人的艦隊會不會介入咱們的戰事?」李鴻章所問的話幾乎是幾位議政大臣都想知道的。


  葉昭冷冷一笑:「隨他,可正找不到因頭給它拆骨扒皮呢!他要想來送死,那由得他。」


  聽了葉昭的話,幾位議政大臣心裡都是一安,這些年幾乎習慣了,信賴王爺追隨王爺,而攝政王更從來沒說過空話,甚至很多時候,這些議政大臣早就忘了實際上王爺才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腦海里的王爺,第一感覺就是令人又敬又怕。


  葉昭抿口茶,又道:「紙幣的事兒,你們都上點心,等印出來,最早拿紙幣餉銀的就是吃公家糧的官員吏員。發文下去,告訴他們不要慌,這紙幣啊,別處不敢說,五大百貨公司是肯定能流通的,實在不相信,就去三大銀號換銀元,這事兒啊,得慢慢習慣,咱急也急不來。」


  雖然南朝可以強制任何店鋪收紙幣,拒收治罪等等,但這畢竟不是解決之道,實際上,總要有個人們接受的過程,一味高壓,反而不利於紙幣的發行,幸好最有名的幾處百貨公司都接納紙幣,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奕欣他想在蘇中拿對付石達開那一套對付咱平遠軍,這戲保管叫他唱砸嘍,你們啊,都忙去吧。」說著話,葉昭擺了擺手。


  幾位議政急忙告退,雖然心裡還有狐疑,但卻比剛剛來議政時寬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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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的***,終於前十了,呵呵。


  下午七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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