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子叫趙三寶(下)
第十七章 老子叫趙三寶(下)
驛館包圍圈外長街上,遠遠的麾蓋之下有幾匹駿馬,穆蔭和剛安並肩坐在馬上。胯下的紅鬃馬不時打著響鼻,剛安神色木然,這匹馬,還是當初廣州的那人幫他選的。
穆蔭一臉得色,用單筒千里鏡觀望了一陣,影影綽綽的也看不到驛館屋頂情形,隨即他得意的笑道:「今日拔了景祥一顆虎牙,軍門,你居功至偉啊!」
剛安臉色僵硬,卻不說話。
穆蔭看著他,就笑著按了按他肩膀,道:「軍門不要多想了,景祥對軍門只是小義,今日軍門舍小義取大義,善莫大焉。」
剛安微微點頭,淡淡道:「右堂切莫大意,趙三寶這人我熟識,外相粗獷,內中有細,斷不會束手就擒。」
穆蔭微微一笑,「他還能上天入地不成?軍門,趙三寶雖是猛虎,現今困於籠中,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他又如何施展?」圍困驛館的火器兵總有七八百名,加之綠營練勇刀隊矛隊,城中足有兩三千人,而趙三寶不過百十號人,更不要說在建寧府大營的軍馬此刻應已在路上,斬了趙三寶,即可直襲平遠軍汀永大營,失了主將,汀永大營定然亂做一團,如此大破平遠軍第四鎮,廣州失去東部屏障,急切間定要調動贛湘桂之守軍,如此官兵各路齊下,景祥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
這初入閩浙第一功,破平遠軍收復廣州的第一功,可就是他穆蔭的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信息閉塞,自己破了汀永大營后怕各路官兵協調不靈,不能頃刻間給景祥雷霆一擊,雖皇上也開始架設電報,但終究是晚了一頭,而且第一段電報線路也僅僅是從京城到保定、直沽。
說起電報,倒真不得不佩服景祥之眼光,平遠軍各路,猶如臂使,全賴與此。
穆蔭胡思亂想之間,卻見身後一隊兵勇趕到,為首的兵頭手裡挑著一桿長長的竹竿,竹竿上掛著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馬新貽之首級。
穆蔭就是一笑,道:「軍門,全賴你了,若能說服趙三寶歸順,則你我立下天大的功勛,就算說服不了,也挫敵銳氣不是?」
剛安默然點頭,目光不向那竹竿上人頭看,縱馬上前,很快有藤牌手在那巷口麻袋沙石工事後排成一排,剛安跳下馬,站在藤牌陣之後,大聲喊:「三寶可在?」
穆蔭揮揮手,後面鑼聲響,兩邊槍聲漸漸歇了。
剛安喊了幾聲,遠遠聽得驛館院中有那嗡鍾般的聲音:「剛安,三寶是你喊的么?忘恩負義的狗賊!不要污了我趙三寶的名字!」
剛安臉有愧色,一時無言以對。
穆蔭搖了搖頭,抖動馬韁走上幾步,大聲喊道:「趙三寶,你若現在歸降,保你一生榮華富貴!若冥頑不靈,你來看!逆賊馬新貽就是你的下場,你難道不為你身邊的弟兄著想,要帶著他們一起送死么?!」
院里一片沉寂,穆蔭笑道:「給你一炷香時辰考慮,本官答應你,你若幡然悔悟,本官定在皇上面前保舉你統領一方,將來破了景祥,封公封侯,指日可待!」
「右堂請下馬。」剛安見穆蔭大搖大擺騎在馬上,剛剛提醒一句,穆蔭笑道:「怕……」右臂突然一麻,接著就是劇痛傳來,穆蔭忍不住啊一聲叫,翻身落馬。
現時步槍射程有限,穆蔭卻不曾想四鎮總兵都有悠的站著。
他年紀才多大?十四五?十五六?
「還不跪下!」旁邊有兵勇大吼一聲,少年呸的在地上吐了一口,輕蔑的看著堂上的穆蔭和側坐的剛安,「老子跪天跪地跪大將軍王,這大王八和軟腳蝦算什麼東西?我呸!」
「嘭,嘭,嘭」傷腿腿彎被兵勇用力踢,少年疼得臉一下煞白,全無血色,蹌踉兩步,卻仍站立。
兵勇又要上前去踢,剛安轉過了臉,不忍再看。
「拉下去,把他的腿給我切下來!」穆蔭動了真火,一臉陰寒。
「喳!」幾名兵勇如狼似虎,撲了上來。
此時的延平城城門處,一隊狼狽不堪的練勇叫開了城門,昏暗的火把下,門洞里的勇兵看著這隊人,呲牙道:「咋了,在城外被趙三寶端了?」
「可不是嗎?」隊伍里有人哀聲嘆氣,有人瞪著眼睛罵道:「少他媽說風涼話,你們他媽在這安安穩穩的當大爺,老子出去拚命!合著好事兒都是你們的是吧?」
那守城勇兵臉一沉,他的夥伴忙拉住他,笑道:「爺幾個,咱爺們在這吃西北風也不好受,大夥兒心裡都不爽利,得了,您幾位慢走,慢走。」
這隊勇兵這才罵咧咧的進了城。
關了城門,開始搭話的那勇兵呸的吐了口唾液,「什麼東西!讓他媽趙三寶揍得三孫子似的,跟咱撒氣!」
那脾氣好的兵勇嘆息道:「算了,都是混口飯吃,咱呀,這腦袋還聽自己使喚的時候多吃點多喝點,比啥都強。」
「媽的!」挺橫的勇兵哼哼著,又抄著手站到一邊打盹去了。
延平府大堂上。
「且慢!」剛安阻住幾名正拖拉小杆子的兵勇。
穆蔭微微蹙眉,看向了他。
剛安笑道:「右堂大人,這是趙三寶的衛兵,下官還要賴他盤問汀州軍情,何況小小狂徒,不知天高地厚,右堂何必動氣?」
小杆子明亮的眼睛瞪著剛安,火焰熊熊,「軟腳蝦,你甭想打我的主意,老子就算死了,脊梁骨也比你的硬!」
穆蔭冷笑道:「拉下去,把他那條狗腿也給我打折了!」
剛安嘆息一聲,低下了頭。
幾名兵勇將小杆子拉到院中,按倒在地,掄起棍子就打,小杆子臉色煞白,咬著牙,哼也不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穆蔭聽著外面噼噼啪啪的響聲,冷哼道:「不知死活,我看看他平遠賊的骨頭有多硬。」喊道:「給我用力,今兒我要聽不到他喊痛,你們幾個的腦袋都給我小心點!」
院中兵勇立時棍棒齊下,而且都是照著小杆子的傷腿打,如同萬針攢心,小杆子悶哼一聲,昏厥過去。
「嘩」,很快有兵勇拎來一桶冷水,潑在小杆子身上,小杆子慢悠悠醒轉,眾兵勇又掄起棍棒打下。
就在這時,突聽府衙門外有***喊:「什麼人?」隨即乒乒乓乓聲大作,有人猛力的敲起了銅鑼,「有賊來襲!」
「咣」,兩名火器營官兵仰摔進來,一條大漢快步而入,手中短槍嘭嘭兩槍,將這兩個兀自掙扎的清兵擊斃。
「三寶爺!」小杆子驚喜的大喊。
媽呀!那幾個掄棍子的兵勇嚇得大叫著向堂內跑去。
「怎麼回事?」穆蔭卻正皺眉走出來,忽然就見到了幾步外的趙三寶,他一愣,是真的愣了,想跑,卻覺得腿怎麼也動彈不得,只見趙三寶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抬起,他心裡只念叨了一句,這他媽是個瘋子,就聽嘭嘭兩聲槍響,胸口巨震,眼前一黑,踉蹌向後摔倒。
那些從后衙奔出來的火器兵立時如鳥獸散。
自有警衛兵追上去大喊:「繳械不殺」,實則是為了奪他們的槍械彈藥。
趙三寶大步走入內堂,卻見堂內空無一人,剛剛好似看到剛安就在堂中,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趙三寶狠狠吐了口唾液,大步走出堂外,此時已經有警衛兵砍下了穆蔭的頭顱,正攀上旗杆掛了上去。
趙三寶大聲道:「今日咱就奪了延平城!敢不敢!」
四下應聲雷動,小杆子掙扎爬起,大聲道:「三寶爺,我也去!」
趙三寶大笑道:「好,上擔架!」
五十七頭惡狼組成的狼群立時就在這延平城中呼喝衝殺,勢不可擋,實則延平城中守軍本就空虛,此刻更聞聽欽差大人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又哪裡還有鬥志?東一股西一股的兵勇與狼群碰撞即潰,四散奔逃。
混亂中實不知道多少平遠軍殺入了城中,清軍兵勇狼奔豕突,紛紛向城外跑去。
天色微明,東城牆牆頭,趙三寶將一面大旗插在城頭,豪邁大笑道:「今日叫他們知道咱第四鎮兒郎都是鐵打的漢子!」
衛兵們歡呼四起。
趙三寶舉著千里鏡向遠方看了幾眼,笑道:「咱這就走吧!」建寧兵馬怕已到了延平府境內,而那些被逃出城兵勇嚇慌了的搜捕隊怕也回了神,雖然有些可惜,但若再不走,怕就會陷入重圍。
趙三寶心裡嘆口氣,若早知道能砍了穆老狗,就要那回營的兵勇調動兵馬來援,今日怎麼也要守到援軍到來。
正覺可惜,一名手持千里鏡的兵勇突然手指西南,驚喜的喊道:「三寶爺,是咱們的人!」
趙三寶微微一怔,舉起千里鏡向西南方向望去,可不是,旌旗招展,一條黑點組成的長龍急行而來,越來越近,正是平遠軍服,而那背包扛槍的姿勢,除了平遠軍急行軍別無第二家。
趙三寶呆了下,隨即狠狠敲自己腦殼,憨笑道:「你這混球就非要王爺給擦屁股。」想也知道,定然是自己電報到了王爺手中時王爺已經令第四鎮步兵營來援,神機妙算,莫可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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