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失敗了
古族的秘密基地前，林濤、魔宗、正法宗、大周國的精銳匯聚一處。
前前後後成百上千人，充塞整個底下場所，場面蔚為壯觀。
林濤站在為首的位置，盯著那座微微發光的石陣。
「一旦走近這個石陣，我就不能保證你們一定能活下去。」
「就目前來看，似乎只有我能穿越這個石陣，我不知道這石陣對你們是否有效果。」
「但如果失敗了，你們很有可能會死，甚至變成某種不生不死的狀態。」
「去或者不去，留下或者離開，選擇權在你們。」
林濤說完以後，人群經過了短暫的沉默。
龍千葉道：「反正留在這裡是死，不如博一次。」
說著，她牽著弟弟的手第一個走進了微微發光的石陣，在一陣強光中消失了。
魔宗的人緊隨其後，地下空間里一下空蕩了三分之一。
沒有人知道他們此去是生是死。
因為沒有人能回來告訴他們一聲，自己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如果她們成功了，那他們現在應該在仙界的某處等待林濤他們。
如果他們失敗了，剩下的人也不會知道。
接下來，大周國的修士和正法宗的修士也依次走入法陣中。
地下空間的人越來越少了，從剛剛的成百上千人到幾十人。
再到現在，就只剩下寥寥幾個人了，讓人感覺頗為落寞了一點。
最後，地下空間就只剩下林濤、小葵、趙明庭和周靈綉四個人了。
林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們也走吧。」
趙明庭點頭道：「走吧。」聲音里沒有一絲擔憂。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林濤道：「如果我們沒能通過這裡，沒有堅持過來，怎麼辦？」
小葵低著頭道：「公子，我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堅持下來，小葵就滿足了。」
林濤深深的注視了女子一眼，搖搖頭道：「如果沒有能拯救你們，我就算失敗了。」
三名女子凝視著林濤，然後手拉著手，緩緩走入法陣中。
一陣強烈的光芒，瞬間將四個人完全的吞沒了。
和前幾次幾乎是一樣的，林濤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急速的下墜。
下面好像完全沒有盡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下墜多久，也許直到永遠吧。
……
在一陣嘈嘈雜雜的聲音中，林濤漸漸的恢復了意識。
終於不再下墜了啊，終於從噩夢中醒來了。
首先映入眼眶的是一片柔和的光線……不對，好像顏色不太對勁兒。
光線好像是夕陽一般的顏色，但又比那個顏色黯淡許多。
給人的感覺就像太陽即將燃燒殆盡，漸漸的熄滅了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太陽突然即將熄滅了，人類會作何反應？
我相信那個時候，大地上一定不再有任何生機。
因為文明消失了可以重新再創造，太陽消失了人類就將陷入徹底的絕望。
暗淡的紫黑色的柔光將林濤輕柔的喚醒了。
林濤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古樸的房間。
房間的布局很陌生，建築風格也和他之前所見到的頗為不同。
不對，現在好像該不是關心建築風格的問題。
現在他要先弄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以及穿越石陣后發生了什麼啊。
很快就出現了一個人告訴他一切答案。
房間門被霍然推開了，一個身材曼妙的人影闖了進來。
小葵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林濤，直奔林濤走了過來。
林濤的身體漸漸的回復了知覺，喃喃道：「小葵？」
小葵輕輕的點了下頭，嘴角緊緊的抿著。
林濤道：「我……成功了么？」
好像是在自問自答，既然小葵都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了，為什麼還要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呢。
可是，林濤的潛意識告訴他，眼前的小葵似乎有點不大一樣。
小葵沉默的搖了搖頭，目光悲哀：「公子，失敗了……」
「失敗了……」林濤一字一頓的說著，機械的重複了這句話。
小葵道：「失敗了，那石陣只有你能通過，其他人都無法過來。」
林濤脫口而出：「那為什麼你……」
為什麼小葵還在這裡啊。林濤想問出這樣的話，但隨即自己心裡便有了答案。
而且這答案還跟小葵告訴他的一模一樣。
小葵道：「因為契約啊。我和公子間的契約，讓我知道了這些事情。」
小葵眼神緊張的看了看外面的景象，上前扶著林濤起來。
她的手不像過去那麼涼了，竟然還有一點溫溫的感覺。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林濤乘著這個時候問道。
小葵攏了攏耳邊的髮絲，動作十分的好看。
「公子，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提一下。」小葵突然神色嚴肅的說道。
「什麼事情？」林濤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跟我出來就知道了。」
兩個人拉著彼此的手走出了房間。
走出房間的那一剎那，林濤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感覺胸口突然窒息了。
他眼中充滿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天空是紫黑色的天，太陽是紫黑色的太陽，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好像增加了一個濾鏡。
小葵道：「你離開以後，這裡就變成了這樣。」
林濤沉吟著道：「難道是我改變了歷史本該應有的進程，所有這裡也發生了改變？」
小葵微微頷首道：「應該是這樣的。」
林濤目光飄向了遠處，道：「我們現在本來應該在仙界啊。」
小葵失落道：「我們最終沒能前往仙界，其他人沒有過來，只有你一個人返回這裡。返回了現在。」
林濤的心中愈發的疑惑。
小葵繼續解釋說道：「原本這裡應該還能堅持很多年。但是現在……你看到了。」
林濤看著黯淡的天空，看著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這裡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最多半個月，甚至可能是幾天，這裡就將完全被大暗黑天吞沒。」小葵嘆息道，眼神中突然出現一絲悲哀。
林濤道：「整個修真界將被大暗黑天吞沒。那仙界呢？」
他們現在當然沒有辦法返回仙界了。
已知的仙界的入口只有在古族秘密基地地下深處。
而現在那裡已經被「大暗黑天」徹底的吞噬了。
大暗黑天不是簡簡單單的黑夜，不是一個人打個燈籠就能在裡面進進出出的。
大暗黑天裡面是沒有秩序、沒有維持生命系統的必須條件的混沌狀態。
一個即便達到林濤這種修為層次的仙人，都是沒有辦法在「大暗黑天」中生存超過五分鐘的。
所以，林濤現在的處境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大陣加速瓦解了！」城中的居民突然喊了一句。
彷彿伴隨著這聲喊叫，城中央的那道光束突
然爆發出一陣強光。
這是泯滅前的最後燃燒，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兩秒鐘的強光閃耀以後，光柱的光芒漸漸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黯淡下去。
光柱的光芒消失了，就意味著守護著這座城、守護著這人類最後的領地、守護著人類最後的方舟的力量消失了。
蒼穹上的能量護罩「滋滋」的閃動兩下，旋即消失不見。
「大暗黑天」像是不再受到任何阻攔的洪水，緩緩的向著人類最後的領地蔓延開來。
地面上的人全部都是有生之年親眼見證了「修真界末日」的人。
但沒有人會以此為自豪，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早出生幾百年，或者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
世界末日帶給眾人的，就是這種絕望的心情。
在這種深深的絕望下，人們沒有逃走，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整個世界都是黑暗、都被黑暗籠罩了，他們還能逃到哪裡？
「林濤。」突然聽到一聲呼喚，是金飛羽等人。
幾個人互相見面，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互相拉緊了彼此的手。
等待著、見證著修真界最後的時刻的降臨，也見證著他們自己的末日。
眾人神色凝重的望著遠方，紫黑色的太陽最後的餘暉映照在他們的臉上。
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遺憾么？
害怕么？
或許都有那麼一點點吧，但是明明已經儘力挽救了。
終於還是沒有能夠逃出宿命的掌控，沒有改變這種結局。
林濤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麼一句話。
這麼中二的話可不像我林某人會說的啊。林濤苦笑著想道。
金飛羽悠悠的一嘆，顫抖著聲音說道：「終於還是沒有成功啊。」
小葵道：「我們從這個世界消失以後，到底還會不會存在呢？」
林濤道：「等我們消失以後，或許就知道了。」
小葵突然輕笑了一聲，道：「可能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早就忘了思考這種問題了。」
金飛羽道：「我在仙界的時候就經常聽說，人死了以後元神不會消失。」
「會重新回到永恆的大道中。」
「就像一滴水重新湧入汪洋大海。」
小葵道：「可惜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都忘記了彼此的存在了。」
「也會忘記這一切所經歷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這一切所經歷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呢？」
林濤突然握緊了拳頭，說道：「今生所經歷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的。」
「即使以後真的回到永恆大道中，以後重新輪迴，我也會努力想起這段經歷。」
小葵「噗嗤」一笑，道：「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希望到時公子一定提醒小葵一下。」
林濤長嘆一聲，幽幽的道：「你們……大家，以後我會找到你們的。」
林濤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最後一點殘陽終於完全消失。
黑暗將他們吞噬了。
林濤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哲學問題。
「一滴水融入大海以後，那滴水還是本來的水么？」
「或者說，那滴水已經完全的失去了自我，變成了大海的一部分？」
「一個人在完全消失后融入永恆大道的時候呢？」
林濤苦笑，意識正一點點的沉入黑暗中之中。
身體正變成一圈黑影，慢慢消失。
沉寂。
黑暗中，突然有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