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詛咒
當天傍晚，林濤他們終於收集完所有的龍炎草，龍炎草在黯淡的夜色中泛出瑩瑩的火焰一般的柔光，散發出點點的火星。
在錦衣胖子的帶領下，一行人摸黑進城，城中主街華燈初上，錦衣胖子卻帶領他們走一條冷僻的偏巷。
這條巷子的地面還是泥土，沒有覆蓋青石板轉，沿著巷道筆直向前，來到一個更加偏僻和冷清的巷口。
來回幾次穿梭后，錦衣胖子領他們進入一所院牆高深的院子，透過門縫看到屋中漏出一點燈火。
「把所有的龍炎草都放在這裡。」錦衣胖子打開一個大大的陶罐子，高度幾乎到達他胸口。
做完這一切后，錦衣胖子似乎早有準備似的，給每個人分發一枚鑲嵌著黑曜石的亮銀戒指。
「這是你們的報酬，除了你們應得的那份，我還送給你們一點其他的禮物。」胖子乾笑兩聲道。
林濤他們當面點清戒指裡面的東西，除了一百二十枚老鬼石以外，還有一小瓶丹藥。
「這是什麼東西？」林濤問道。
「解毒丸，以後你們會用到的。」錦衣胖子道。
林濤想了想，將小瓶丹藥一併收下。
回到凡人派的時候，天色已經深得很透徹了，老頭子的屋中還亮著燈，一個身影在桌前默默等著他歸來。
林濤站在老頭子門前猶豫一下，苦笑著搖搖頭，輕聲的推門點著腳尖鑽了進去。
這麼晚了，還在等我回來。
林濤抄起一件衣服，動作輕緩的披在老頭子的身上，不小心碰到一下老頭子的腦袋。
然後……
老頭子的腦袋晃了晃，嘎吱一聲從肩膀上掉落，滾了出去。
卧！槽！
林濤驚詫了一秒，仔細認真的向那個腦袋端詳過去，那木製的頭顱上帶著一團假髮、五官表情刻畫的惟妙惟肖，彷彿本人一般。
不遠處的床上，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呼嚕聲，如同雷震。
老頭子睡的正酣哩！
林濤苦笑著搖搖頭，老頭子想用這種辦法嚇他一下，到底沒有看到好戲，自己先睡著了，像個小孩子一樣。
一夜無話，第二天老頭子敲鑼打鼓的把林濤震醒，說有重大好消息要宣布。
「昨天晚上我做夢，有位天神爺爺給我送來一百二十個老鬼石還債，今天早上起來一看，果然有一百二十個老鬼石！天不我欺啊！」老頭子興高采烈的道。
林濤不動聲色的看著老頭子表演，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出來的。
「你那個天神爺爺長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嗎？」林濤嘴裡塞著東西淡淡的問道。
老頭子老臉一紅：「長得跟你差不多，有點神似。」
那特么的就是我好么！
「你倒是知道那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老鬼石啊！」林濤昨晚把老鬼石悉數放在老頭子的桌上，想彌補報答一下老頭子收他當徒弟、沒有讓他被轟出城的這個恩。
「嘿嘿，門派會記住你的貢獻的，實在不行，等你師姐回來……」老頭子
緩緩沉思道。
難道要把師姐許配給我，老頭子雖是師父，但貌似沒有這個許可權吧？
「等你師姐回來，我讓她編一本書，就叫……《凡人派英雄列傳》，把你的貢獻寫進去，你看怎麼樣？」老頭子打趣道，對林濤的行為卻煞是感動。
門派的書？林濤低頭想了想，手裡的動作緩慢下來：「師父，咱們門派沒有一個族譜什麼的嗎？」
「有是有，就是……丟了。」老頭子覺得這事當著徒弟說還是挺丟人的。
林濤無語，望了一眼老頭子，相處的時間久了以後，發現老頭子玩世不恭、混日子的外表下，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他對老頭子每天行蹤神秘，不肯透露自己的行蹤這件事，儘管心裡清楚老頭子有自己的苦衷，卻著實有點反感。
師徒之間有什麼不可以互相坦白的？
深夜，林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被一陣嘈雜聲音吵醒，房間門被人突然推開。
「師父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林濤睜開朦朦朧朧的睡眼，一個冷冰冰的人影立在床頭，眸中透出一股寒意。
是王盟！
那天白天在街上被他看到了？林濤猛的翻身下床，一雙手突然向他抓來，林濤拚命的掙扎了一下。
他雙腳不停的狂奔，卻感覺艱難無比，沒有辦法移動半步，冷汗涔涔順著額頭流淌下來。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高呼，叫喊著「林濤」的名字，林濤感覺身上的束縛陡然消失，頭也不回的狂奔出去。
推開門一看，外面是一片龍炎草似的海洋，他的師父、凡人派掌門王長明手中擎著火把，定定的立在院中。
「師父，王盟來追殺我了！」林濤聽到自己的聲音大喊。
王長明卻不答話，手中的火把向龍炎草的海洋投去，龍炎草遇到半點火星子，登時火舌翻卷、騰飛起來。
王長明很快被火舌吞噬了，火舌一步步的逼近，頃刻間又燃燒到林濤的腳下，林濤向後退了兩步。
那火舌再次跟上，緊緊的將他咬住，瞬間又攀上了他的身上，下半身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林濤騰的呲牙咧嘴，急忙去尋找水井，然而火勢燒的又旺又快，很快燒到他的胸脯、腦袋。
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臉上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感……
林濤登時睜開眼睛，從床上翻身坐起，窗外響起一片蟲鳴，晚風吹拂樹葉簌簌作響。
剛剛的夢境如潮水一般褪去，那刺痛感、灼痛感卻彷彿真的似的，林濤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手上傳來一陣火焰焦灼的發燙，被子完全被冷汗打濕了。
他自己精通醫理，也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當下披上一條外衣，敲響了老頭子房間的大門。
三聲過後，老頭子打開房門，將林濤迎進房間，林濤把情況詳細的一說，老頭子入定了似的蹙起了眉頭。
「你這是火毒。」定了三巡過後，老頭子最終給出結論。
「火毒，什麼火毒？」林濤並沒太當一回事，以為只是某種流感似的仙界怪病
。
「你近來可被人施展了詛咒，或是火系的仙術之類的嗎？」老頭子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林濤道。
「……龍炎草！」林濤暗暗大吃一驚，遂將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的複述給老頭子。
老頭子眉頭緊緊的鎖著，發出一聲無奈的長嘆：「那個解毒丸在什麼地方，拿出來讓我瞧瞧。」
林濤遞上深藍色的釉質小瓷瓶，擔憂的問道：「很嚴重么？」
老頭子又是重重的嘆息一聲，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就不應該接那個工作，怪我了，如果教我早點發現，你那一百二個老鬼石來路不明……那是買命錢啊！」
林濤一下怔住，一顆心深深的沉了下去，如同墜進了冰窟一般，大腦一陣陣的眩暈空白。
「罷了，讓我先看看這丹藥。」老頭子摸出小瓷瓶，擰開上面的塞子，放在鼻口嗅了一嗅，然後傾出一粒放在手心。
他舌尖在黑丸上輕輕的一點，隨後一下將黑丸捏碎，大膽的品嘗一小口，「這的確是解毒丹，但僅僅能緩解你的癥狀，不能解開你身上的火毒。」
老頭子給林濤喂下一粒，林濤仰面吞下，開始沒有任何反應，大概半刻鐘以後，腹中漸漸升起一股暖流。
一刻鐘以後，那種灼痛感漸漸的幾乎完全消失了，剛剛身體發燙引起的心臟狂跳，這時方才緩慢下來。
「這火毒，到底是什麼東西？」林濤的身體涔涔的排除冷汗，已然舒泰多了，力氣一點點的重新回到身體。
「火毒……說是中毒，倒不如說是詛咒更貼合一點。」老頭子打量著林濤的臉色道。
「詛咒……又是什麼意思？」林濤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意思就是，這個毒是沒有形態的，來自某種神秘的力量。」老頭子斟酌詞句的解釋道。
「難怪那個胖子讓他們去采龍炎草，他們早就知道火毒的事！」林濤喃喃的自言自語。
憤怒嗎？更多的是無力和無奈。
「行了，你今晚先休息去吧，不要有太大心裡負擔，明天我出去幫你想想辦法。你師父向來神通廣大。」老頭子安慰兩句，雙手將林濤推出房間，還不帶林濤說話，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能沒有心理負擔嗎？林濤苦笑搖頭，摸黑走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沒有合眼。
臨近天蒙蒙的亮時，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一陣沉重的困意襲來，林濤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砰砰砰！」
朦朦朧朧之間，一連串的敲門聲穿透了他的夢境，他陡然從夢中蘇醒。
外頭已經日登三竿，陽光明媚無比，老頭子不在房間里，不知去向了。
「砰砰砰！」
林濤騰的從床上坐起，三步並兩步的奪門而出，本以為是那個師姐提前回來，卻是個十分熟悉的面孔，那個手臂上纏著繃帶的青年。
青年裝扮落魄，一頭棕色短髮，一條朗朗噹噹的馬褲，一件藏青色的破破爛爛的砍袖短衫，露出兩條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