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勢
嘲生吃了一驚:……真的?」
七公主把核桃仁送進嘴裡:「什麼真的假的。我幾時說過虛話。」
這倒是的,七公主交遊廣闊,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人緣極好。她既富且貴,又十分好客,王駙馬也是個和氣的人,駙馬府里一個月總有好幾天宴客。
「你不大出去走動所以不知道,這事兒京裡頭其實沒幾個不知道的,只不過平時不拿出來說而已。而且這事兒也不是頭一回了,以前都悄沒聲息的處置了。這回估計是別人看著他家眼熱,給張揚出來子。」
「那畢竟可是這次是要娶公主啊。」
再風流,在這個當口兒也得收斂些啊。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給張揚出來,霍家老四自己也實在太不檢點了。
,「那霍家怎麼處置?」
,「還能怎麼處置?跟以前一樣唄。」七公主不在意地說:「灌碗葯,拉出去賣了,反正又不是頭一回。」
潮生低下頭去,摳了兩下核桃。
「你當心些,別把指甲摳折了,帶上套子再摳。」
「我都不留指甲的。」潮生把手指伸出來,指甲果然剪得禿禿的。
,「怕傷著孩子吧?」七公主很理解:,「我生老二的時候也不敢養指甲,再說那會兒身子虛,也養不起來。」七公主放低了聲音說:,「唉,瞧瞧這一年凈是什麼事兒,想要孩子的要不來,這不想要孩子的還一個勁兒的懷。」
潮生看她一眼:「可別提這事兒。」
「怕什麼,外頭知道的多了去了。」七公主低聲說:「她生的那一天,父皇和皇后雖然不能親自出宮去守著,可是真沒少往那兒派人,她身邊兒丫鬟端盆,就把孩子藏在盆裡頭蓋著的,被逮了個正著。
父皇一聽回報氣得差點厥過去。皇后直說不可能到後來氣得想去親手把她掐死。」
七公主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跟親眼目睹的一樣。
「唉別說了,都是命。」
「她這人也太糊塗了,欺君之罪是那麼好玩的嗎?自己葬送了不算,還連累了自己親娘。」
,「她母親……」
,「她娘當時也在府裡頭。親女兒1生,孩子,當娘的能不來嗎?找孩子,送孩子,都是她幫著遮掩說起來,當娘的疼孩子真沒什麼道理可講,明知道要瞞天過海不容易也知道一揭破就是要命的,還一直幫著,護著。結果我聽說」七公主的聲音特別輕,湊在悄生耳邊說:「那一位,是用白綾絞死的,她娘眼睜睜看著的,當時就吐血了。
潮生打個哆嗦。
七公主忙說:「看我,和你說這些個。」畢竟潮生也是才生過沒多久,而且生產時也頗為兇險,現在還沒將養過來呢。
「沒事兒。」
送走七公主潮生心神不寧。
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還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
六皇子妃落得那個下場,雖然說是她自己的錯。可是一開始一開始說她有孕的人……
如果沒有這個因由,她可能也不會作出後來的那些事。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希望,她可能就會老老實實的接受皇后的安排過繼一個孩子。可是她以為自己會有親生子,鼓滿了希望卻又被打破。
那種得到之後再失去的體會……
也許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做出後面的事情來。
潮生的胃口明顯不怎麼好,李姑姑看了撤下來的飯菜,皺了下眉頭:「王妃就吃了這麼點兒?」
「是啊看著有心事。」芳園小聲說:「從七公主走了之後,就一直沒說話。」
,「七公主說了什麼?」
芳園搖了搖頭:「起先是在閑聊,我們又不能湊在跟前。後來七公主說話聲音很低沒聽到什麼。」
「王爺呢?」
「王爺這幾天都忙,回來得晚。」
李姑姑撫了撫衣襟:「我過去瞧瞧。」
芳園忙說:「那敢情好有勞姑姑了。」
要說還有誰能和王妃說說心裡話,也就是李姑姑了。
潮生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大不同,若不是親近熟悉的人,是察覺不到什麼的。
但李姑姑了解她。
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有心事,而且還不輕。
,「王妃。」
「姑姑來了,快坐。」
李姑姑也不避讓,在她身邊坐下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怎麼飯也沒吃幾。?」
潮生一句,「沒事兒」到了嘴邊,看著李姑姑坦然平靜的目光,就沒說出來。
「那就中s事?」
「嗯。」
李姑姑輕聲問:「是七公主說了什麼?」
「說起霍家的事。」潮生說:「霍家老四房裡人大了肚子。」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那也不至於讓潮生這樣。
尊姑姑等著下文。
「還說起了……六皇子妃的事n,
李姑姑點了下頭。
看來癥結在這兒。
「王妃是替她難過?」
「我有些不安。」
四皇子做的事情,也是為了他們一家人。潮生不覺得他這樣做是錯的,可是,六皇子妃這件事,牽連了這麼多人,始終讓她心裡覺得沉甸甸的。
李姑姑雖然不知道自家王爺做了什麼,但是看潮生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
六皇子妃假孕,隱瞞了這麼久,最後關頭被人揭穿,這其中要說沒人推波助瀾,那是不可能的。自家王爺要麼是知情不報,要麼也出了把力。
李姑姑心裡一松。
要為了這事兒,倒真算不了什麼。
,「王妃心腸軟,這個真是一直都沒變啊。」
潮生抬起頭來:「我……」
李姑姑說:「您要是為了這事兒傷神,那大可不必。六皇子妃的事情,是她自己選擇的那條道,並沒有人逼迫她。」
「我也知道。」
只是作了娘的人,看著孩子,總是有一種隱約的懼怕。以前一牟人無牽無掛的」也不會想太多。可是現在看著孩子,總怕自己護不周全他們」生怕有什麼噩運就會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就象陸皇后,她做的事,惡果卻由六皇子他們來承擔。
潮生真怕自己有護不了孩子的一天。丈夫,孩子他們都是她最重要的人,比她自身要重要多了。
是的,與其說她是在為六皇子妃的事情不安,不如說是她在懼怕。
這種傾軋與算計,永遠無休無止。你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事。
,「眼看著永哥兒要大了,得讀書」習武,身邊伺候的人也得挑起來了。」李姑姑輕飄飄地說了句:,「還有寧哥兒那裡,眼下各處都缺人手,可走進的人又怕信不過,我這些日子正頭疼呢。」
潮生注意力果然被轉了過去:「這事兒我也在琢磨,齊管事昨天也提了這事,擬了個名單,先盡著要緊的地方補上。」
可是缺人,不象缺其他東西,有錢就能解決了。
人心隔肚皮」日防夜防,家賊最難防。
「好,回頭我再問問他。」李姑姑輕聲說:「王妃是個明白人,也用不著我來勸你。這人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不吃東西,哪來的氣血和精神?您要是有個什麼」那王爺和永哥兒寧哥兒要指望哪一個?」
潮生點了點頭:「姑姑說的是。」
「我盹了湯,回來讓人端來,可得多喝一些。」
是啊,現在沒有時間去同情旁人。
懼怕也好,擔憂也好,並不能解決問題。
她只能更努力的經營自己的生活,護好自己的家。
四皇子晚間回來,潮生替他換了衣裳」仔細圍好腰帶。
「今天進宮了?」
「嗯。」四皇子問:「你怎麼知道?」
「你身上沾了薰香氣。」潮生鼻子很靈的:「除了御書房別處可沒有這樣的龍涎香。」
四皇子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鼻子倒尖。」潮生朝後一縮,微笑著問:「是什麼事兒?」
「旁的倒沒什麼。就是七弟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是么?是哪一家的?」
「是安國公家的別女。」四皇子說:,「你可見過?」
潮生想了想,安國公家的姑娘她見過的有兩位,1卜的那一個還小,大的那個應該是比七皇子小一歲,應該是老大。
,「嗯,是個很靈秀的姑娘。三嫂生辰的時候見過一次,還有,信平侯做壽的時候也見著了,看著教養不錯,大方知禮,已經定下了?」
,「應該沒錯,過兩日就會有旨意了。」
皇子們漸漸都長大了,成家分府。皇帝卻一天天的在衰老了。
新舊更替是無可避免的,而且,那日子一天天的逼近。
七皇子是貴妃的兒子,身後又有朱家,現在聯姻安國公府,怎麼看,都不比昌王遜色。反觀昌王,弟弟死了,承恩侯一直閉門不出,自己也遭了斥責,陸皇后這幾年又頗不得意。
一方顯得如日中天,一方卻是屋漏偏逢連陰雨。
而誠王府夾在這兩方之間,似乎並不被人看好。
也好。
七皇子分府,皇后和陸家的目標重心應該會轉移的。
畢竟,和七皇子比起來,誠王府的份量還是輕了。
潮生的臉貼在四皇子的胸口,靜靜的靠著。
四皇子攬著她,也沒有說話。
前路茫茫,他們也會一直相依相扶的走下去。
怎麼大家。。
一到周末,就比平時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