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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成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成

  潮生全身的力氣都象被抽幹了,她虛軟地靠在車廂壁上,耳中聽到的不知是誰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過往的一切象是被重擊敲碎的玻璃,完整的一切剎那間全都崩潰,碎片象潮水一樣嘩啦啦倒泄下來,每一塊碎片中都有一段過往。都有他,都有她。


  直到他捧起她的臉,喊她的名字,潮生才回過神來。


  看不清他的模樣,淚水讓一切模糊起來,紗燈的光暈一圈圈的擴散動蕩著,他的面龐在那些凌亂的燈影里,一切光怪陸離,變幻不定。


  潮生象傻了一樣,只那麼獃獃看著他。


  四皇子笨拙地,用袖子一點一點替她擦淚。


  他的眼眶通紅,神情焦灼。


  「潮生?」


  她張了一下嘴,嗓子啞得厲害:「……鬆開手。」


  他真的聽話,慢慢把手鬆開了。


  潮生自己用力抹了下臉,轉身下車。


  小順一直站在車邊,伸手來扶。


  潮生朝他點了一下頭,轉身匆匆進了門。


  她走得越來越快,就象後面有無限的恐懼在追趕,紅豆都跟不上她。


  「姑娘,姑娘?」


  潮生一直走到自己屋裡才停下腳,她反手抓著門,用盡全力的將門關上,然後靠在那裡,好半晌的功夫只會喘息。


  四周的一切好象都消失了,屋裡一片漆黑,很安靜。


  整個世界好象全變成了一片黑,什麼也沒有剩下。


  她哭不出來。


  她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會再來了。


  從今往後,有關他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有什麼東西堵住喉嚨,她抓著胸口,弓著身卧在地上,好半天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怎麼這麼疼……


  她沒想到,會這麼疼。


  象被墨染過的夜,天象是再也不會亮了。


  潮生閉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也不知道天是什麼時候亮起來的。


  一切就象昨天一樣,隔壁耳房裡紅豆起身了,洗臉的聲音,疊被鋪床的動靜。院子里夾道里,婆子們在洒水掃地,鳥也依舊嘰嘰喳喳的叫。


  潮生眼睛睜了一下,又澀又疼,又緊緊閉了起來。


  「姑娘?」紅豆小心翼翼地問:「姑娘可要多睡一會兒?」


  潮生啞著嗓子說:「不了,就起吧。」


  紅豆打了水來服侍她梳洗起身。潮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紅浮腫,臉白得象張紙。


  許婆婆一見也嚇了一跳:「姑娘可是身上不舒坦?」


  潮生嗯了一聲:「許是晚上著了風,不礙事。」


  許婆婆說:「這可大意不得,我讓人去請郎中來。」


  潮生攔不了,她也沒有力氣攔。


  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覺得象是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了一個空殼在這裡。風大一些,也許就會把她吹走。


  天高雲淡,艷陽高照。


  美人蕉紅艷艷的開著,芙蓉花舒展著葉子,墨綠色的,象塗了一層蠟一樣油亮。宅子里其他人有條不紊的做著各自該做的事……


  原來一切還象原來一樣。


  花也會開,她也還存在。


  可是,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是的,不一樣。


  再也回不去昨天了。


  潮生渾渾噩噩的過了大半晌,許婆婆請了郎中來,隔著帳子把過脈,也說只是輕微風寒,並不嚴重,開了個方子。


  葯就在院子里煎的。


  紅豆拿著把蒲扇坐在台階處,輕輕扇火。


  潮生坐在窗子里出了一會兒神,從屋裡走出來。


  紅豆聽見腳步聲響,忙站起身來:「姑娘,這兒有煙氣,你快進屋去。」


  潮生拉了下裙擺,就在紅豆身邊兒的台階上坐下來。


  「姑娘……」


  小葯爐里燒的是松木柴,劈得細細的,燒著了之後有一股松香氣。


  淡淡的藍煙從煙孔中逸出,很快飄散在空氣中。


  紅豆看她不出聲,心裡忐忑,也不再說話。她彎下腰,把蓋揭開看火候。


  潮生看著在葯湯中翻沸的藥材,沉下去,又浮上來。


  桂枝,陳皮,甘草,全都碾碎了,混在一起分不出來。


  潮生盯著那裡看了好一會兒,一動不動。


  她心裡也什麼都沒有想,空空的,就那麼呆怔著。太陽照在院子里,石板地上的光顯得很刺眼。


  紅豆偷偷看她一眼,過一會兒,又偷偷看一眼。


  姑娘……姑娘這是怎麼了?

  許婆婆氣喘吁吁一路走開,推開門的聲響驚得紅豆一下抬起頭來。潮生有些茫然地看著許婆婆。


  「姑娘,姑娘快去前頭,有……」許婆婆回過氣來:「有大事」


  什麼事是大事?

  潮生隨許婆婆往前頭走,低聲問:「是什麼事兒?」


  許婆婆好象壓根兒沒聽見,低著頭只顧走。


  潮生也加快了步子。


  前院十分肅靜,潮生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列人——


  她的眼睛眯了一下。


  這些人是龍武衛,錦袍裘帶,佩的全是一樣制式的飛駿寶劍,因為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效用,所以這劍較尋常劍長出約六寸許。


  許婆婆停了下來,將潮生輕輕朝前推了一下。


  潮生慢慢走過去,廳前已經設下香案,何雲起向她招了一下手:「妹妹,過來。」


  潮生再轉頭,看到一張久違的熟悉面孔。


  來公公,來家安。


  潮生木然地在跪下,滿院子的人都跪伏著,來公公站在香案之前,展開黃綾。


  他念的什麼潮生一句都沒聽進去。等最後「欽此」二字完了,來公公一改肅容,何雲起叩頭下去:「臣,領旨謝恩。」


  「駙馬爺,快請進啊。」


  潮生也跟著起來。


  何雲起已經接過了那一軸黃綾聖旨,和來公公寒喧著。


  潮生怔怔站著,直到來公公喚她:「潮生姑娘?」


  潮生抬起頭來,被動地回了一聲:「來公公……」


  「姑娘這……」來公公說:「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潮生搖了下頭,她忽然想起一件舊事來:「當初的事,謝謝您了……」


  她當初挨打,聽人說起是來公公傳的話。雖然那四十杖險些將她打死,但是後來她經的事多了,才慢慢想明白。如果她不挨四十杖,可能當時就沒有命了。


  來公公說:「姑娘快別這麼說……」


  他下面的話,潮生一個字都聽不到,只徒然看到他的嘴唇在動。


  院子里有人在走動,有人說話,案上香爐里燃的煙香氣刺鼻。


  何雲起扶住她的胳膊:「妹妹?」


  潮生想,她應該說聲恭喜。


  駙馬爺,哥哥的婚事成了?

  潮生嘴角動了動,一頭栽進何雲起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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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抱大家。


  今天寫得很投入,雖然速度並不快~~


  二更會晚些,大家可以明早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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