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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門

  ??生所知道的,有身份的女人,都是宮裡的。


  她們是怎麼過日子的呢?

  妃子們整天無所事事,早早兒起來就在琢磨怎麼打扮穿衣,打扮完了穿完了,就開始等待。


  等待皇帝突然想起自己。


  公主們,一天里有一半時間要上課,身邊的女官們個個兒不是吃素的,長大的,親娘得力的公主還好些,那些年紀小的,親娘使不上勁兒或是乾脆沒了親娘的,全任女官們揉搓。甚至女官們要不高興了,公主都有可能都吃不飽,也睡不成覺。


  一般人家的姑娘怎麼過的,潮生真不知道。


  隔壁隱約傳來人聲,聲音還越來越大。


  潮生精神一振,趴在窗口傾聽。聽不太真切,還把窗子推開來。


  隔壁錢家又鬧什麼了?


  在王府可沒這熱鬧瞧。


  潮生聽得津津有味兒。


  錢嬸兒那大嗓門兒正叫嚷著:「你休想我還沒死這個家輪不到你做主」


  許婆婆端茶進來,正要說話,潮生向她比個手勢。許婆婆會意,放下茶盞,過來坐下,一老一少兩人一起偷聽。


  那邊又說了什麼沒聽清楚,只聽著錢嬸兒又喊:「天爺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你這沒出息的東西,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就看著她這麼欺壓我……我不活了……」


  許婆婆哼了一聲:「她昨天就說不活了,今天又說不活了,也沒見她尋短見。」


  潮生忍住笑,小聲說:「這種哭天搶地說不活的人,其實比別人活得都起勁兒。」


  許婆婆點一下頭:「聽著鬧內訌啊?」


  「不行老娘的私房是我幾十年辛苦攢的自打我嫁到你們錢家,我沒吃過一口好飯,沒穿過一件好衣裳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辛辛苦苦給你們娶了媳婦成了家現在可好了,一個一個連親娘都不認了告訴你們我還沒死,你們誰也別想動我的東西要不我就一頭碰死在門前」


  呃……


  真是內訌啊。


  紅豆也站在牆邊兒,踮著腳想朝那邊張望。當然,她沒牆高,是看不見什麼的。


  那邊又是哭又是叫,聽著還有家什翻倒的聲音,一鍋粥開了鍋似的。


  潮生許久沒聽過這樣的動靜,倒覺得挺親切。


  許婆婆一皺眉頭:「和這樣的人家做鄰居,天天吵鬧不得安生。等韜哥兒賃下了居住,咱們就快些搬出去。」


  潮生問:「勇叔出去了么?我有事想問他。」


  「他在,就在後頭呢。錢家說今天找泥瓦匠來,可我看他們一家子,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許婆婆吩咐紅豆:「去請勇爺過來。」


  紅豆應了一聲。


  潮生直想笑。


  就么大點兒的地方,叫個人提高聲音喊一聲就得了,許婆婆還得支使紅豆傳一回話——真是大戶人家的作派,雖然落魄了,習慣卻不改。


  腳步聲響,何勇進來了。


  「姑娘叫我有什麼吩咐?」


  「勇叔坐,吩咐是沒有。我就想問問哥哥的事兒。哥哥他現在是個什麼官職?姚將軍又是什麼人,勇叔知道嗎。」


  何勇點頭說:「少爺在昆州軍中任監門校尉,兼護軍左營營官,很得小姚將軍賞識。這回到京中,兵部的嘉獎還未頒,若議功,按理應該能再升一級。」何勇又補充一句:「小姚將軍就是姚將軍的弟弟。」


  潮生有些疑惑,自家沒什麼關係門路,哥哥就算有本事,得姚將軍賞識,官能升得這麼快?

  許婆婆卻是一迭聲的念佛:「韜哥兒是個有本事的,這行伍打仗的事兒天生就會,跟姑爺一樣。」


  潮生沒出聲。


  雖然她並不太懂得,可是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這話。


  自家朝中應該沒什麼靠山的,要是有,當年也不會跌這麼慘。


  隔壁的聲音歇了一時,又吵吵起來:「你們誰有錢誰掏錢老娘一個錢也沒有」


  又是為著錢。


  許婆婆這會兒心情好,聽著他們那動靜也不惱:「一大清早吵吵什麼,只怕是想哭窮給咱們聽。不用理會。」


  說得是。


  錢嬸兒不是說自家殷實,又娶了個有錢的兒媳婦么?


  「姚將軍……當年和我們家,有交情么?」


  何勇誠誠懇懇地說:「沒有,姚將軍出身東梁,咱們家將軍問罪之後,才被調到昆州一帶。之前沒打過交道。」


  這麼說,不是舊部也非舊交。


  那為什麼?

  潮生異想天開的琢磨,難道姚將軍或是他弟小姚將軍家中有待嫁女兒,相中了自家哥哥?


  結果就聽著許婆婆問何勇:「姚將軍家可有女兒?」


  呃……


  得,她們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何勇搖頭說:「這個不知道。」


  有人叩門,紅豆過去應門,來的是錢家的二兒媳婦馬氏。


  馬氏攜著一個小包袱進來的,向許婆婆陪著笑問好。


  潮生又被許婆婆攆到裡屋了,不過她從門帘縫隙里瞥見一眼。


  馬氏髮髻有些散,一邊臉上還有三道紅痕,看著象是被抓破的。


  「婆婆一看就是厚道人,早幾年那事兒,是我婆婆一時糊塗,脂油蒙了心竅,她現在也知道錯兒,悔悟了。還望婆婆大人不計小人過,高抬貴手……」馬氏有些為難地把那個小包袱推過來,打開繫結:「這裡頭有……二十多兩,是家中現在所有的錢了,婆婆且收著。餘下的,且寬限些時日,我們一定湊夠了還上。」


  咦?今天怎麼這麼識相了?

  昨天還話裡有話,暗示何家最好息事寧人。只提了房子的事,潮生進宮的事兒和銀子的事兒都裝沒事兒似的。


  今天卻突然改了態度,主動來還錢了?


  剛才在隔壁吵吵,就為了湊錢?

  其實何家真不缺這錢。


  潮生自己的私房也不止這麼多。


  「潮生妹子那事兒,我心裡其實也過意不去。婆婆若要替妹子出氣,您就打我罵我,我都受著,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我都甘心情願。我們小門小戶的人家,沒什麼見識,可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兒……求婆婆發發慈悲……」


  唔?

  馬氏這話聽起來,就是來服軟示弱來了。


  和昨晚的態度真是截然不同啊。


  她昨天來的時候,分明是不怕的。


  為什麼現在就怕了?


  ……她走時,正好哥哥來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何雲起昨天來時,那穿戴,那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旁的不說,普通人家能騎得起馬嗎?養一匹好馬一年的花費,遠超過尋常四口之家的生活開銷了。


  馬氏聲淚俱下,跪在許婆婆面前苦苦哀求。


  潮生轉過身兒來不再往外看。


  有點氣悶。


  因為錢嬸兒的貪婪,潮生進了宮,吃了那麼多苦,受了許多的罪,差點兒把命送在宮裡。錢家還了錢,還了房,馬氏還下跪道歉,可是要說就這麼原諒,潮生覺得也太不對住自己。


  可是不原諒,又要怎麼做呢?


  真把錢家逼得家破人亡嗎?

  潮生覺得自己又做不出來那樣的事。


  馬氏哭求了一陣,可許婆婆卻一點兒沒鬆口,銀子也沒有收下。


  打發馬氏出去了,許婆婆才說:「姑娘聽她哭得可憐,是不是心軟了?」


  潮生搖搖頭:「錢家現在知道害怕,恐怕是因為覺得咱們家不好惹。當年我一個孤女,錢嬸兒騙我坑我一點兒不手軟。他們只是欺軟怕硬,又不是真心悔過。」


  許婆婆說:「對就是這個理兒。別看她們現在好象可憐,可下次再遇著可騙的人,可昧的錢,還是一樣會那樣干。都是女人,下跪流淚算不得什麼本事。姑娘也要記得,這世上,眼淚最最不值錢。姑娘這點兒就比小姐強,小姐當年心腸軟,心思單純,下人做錯了事一哭一求,她就不忍發作了……可是那些人在咱家事敗的時候,有什麼用?樹倒猢猻散不用說,偷卷了財物跑的,還有和旁人勾結出賣主家的,本來把姑娘抱走時,韜哥也是能脫身的,就因為小人算計……惡人就是惡人,看上去再可憐也是惡人你放過了他,他不會念你的好,還會伺機作惡」


  許婆婆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潮生點頭說:「我記下了,婆婆放心吧。」


  許婆婆面色溫和起來,嘉許地說:「我不讓姑娘出來,一是姑娘尊貴犯不著和這些下三濫掰扯不清。二是姑娘畢竟沒出閣,不能落個不好的名聲。」


  潮生心說她可沒那麼尊貴,在浣衣巷的時候連宦官的衣裳都得洗,有什麼可金貴的?那時候手凍得根本不能看——也就是這幾年,伺候四皇子活計輕鬆,又養回來了。要是讓許婆婆看著她當初剛到東宮時的情形,還不得把錢家恨個死?吃了他們都不解恨。


  聽著門又響了,有人問:「這裡是何家吧。」


  紅豆應了一聲,打開了門。只聽著有個略尖的聲音問:「潮生姑娘在家嗎。」


  潮生一怔,許婆婆問:「這人是誰?」


  「是……我在王府一處當差的。」


  她掀了門帘快步走出來,院門口站的人穿著一身灰青衣袍,臉上帶笑,可不就是小順


  「潮生」


  「小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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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小順來了,四皇子還會遠么……


  噗哈哈哈~~

  反正大家放心,四皇子直接間接的總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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