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興災樂禍
第六十七章 興災樂禍
「我給你帶了吃……」
「你嘗嘗這個……」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都笑了。
含薰把一個橘子剝開,塞了一瓣給潮生:「這個平時吃不著,快嘗嘗。」
橘子確實很甜,不是典故里說的那樣「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中看不中吃。一咬滿嘴甜滋滋的水兒,帶著點微微的酸。
「好吃。這個可是金貴東西,你從哪兒得來的?」
含薰
「這個果子,你吃。」
潮生帶來的是五色面果子,做得異常精緻,每個果子都做成一朵花的樣子,正好一口一個。紅花黃蕊綠萼,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裡喜歡。
「這個好看,有點捨不得吃。」含薰挑了挑,拿了一個蓮花型的果子放進嘴裡,有點含含糊糊地說:「一早起來還得了賞錢呢,我還沒來及數,你幫我看看是多少?」
潮生接過來掂了掂,準確的報數:「一兩的。」
「嗯,還不少。」含薰問:「你們得了沒?」
「也得了,一樣的。」
大概年年如此,都成了慣例。去年也得了這麼一個。
含薰笑眯眯地捏了捏銀錁子:「要是天天過年就好了。」
「想得挺美的。」潮生白她一眼,不過她也一臉憧憬的說:「我也想天天過年啊。你瞧,這一天就是一兩,一年三百六十五兩,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兩。」
「財迷。」含薰興緻勃勃:「你打算怎麼花?」
潮生搖搖頭,沒頭緒。
以前她會想要把錢存下來,可是在宮裡存錢——太沒有保障了。
在煙霞宮的時候她也存點錢,還有那根陳妃打賞的金簪,也有個二錢重吧?可是誰知道那些東西後來都便宜了誰了。
她問含薰:「那你想怎麼花呢?」
含薰眨眨眼:「我也沒想好。」
瞧,有錢還沒處花去呢,在宮裡頭和在外頭可不一樣。
宮外頭的女孩子,倘若手頭寬裕了,大概會扯幾尺布做條新裙子,買一盒心儀已久的胭脂粉,又或是打個銀簪之類的戴戴。在宮裡這些都沒用——
胭脂粉不是過節不能擦,裙子穿來穿去都是差不多的式樣,等同於制服,哪容得了你奇裝異服。至於首飾——頂多能戴個鐲子、墜子什麼的,別的宮女也不能戴。
不過宮裡也有花錢的地方。地位低的小宦官,月俸和賞錢常被地位高的剋扣去,就算手裡有那麼一點,也得時常破費,討好打點。宮女們稍好一些,雖然在宮裡剋扣是常有的,不過宜秋宮裡倒是不興這一套。
潮生現在都快成條件反射了,只要一和含薰在一塊兒說話,就得左看右看,前後張望,生怕二皇子再從哪個角落蹦出來。
「你瞧什麼呢?」
潮生乾笑:「沒什麼……」
豬腦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塊兒出去的,這會兒當然不可能在。
「對了,這個錢……」潮生從懷裡摸出自己這些日子攢的散碎零錢,連同今早剛得的錁子,一起交給含薰:「你幫我收著吧。」
含薰吃了一驚:「為什麼啊?」
潮生一直沒告訴含薰那排肉的事,最近關於皇后的猜測也沒說過。
含薰和採珠她們,替她擔心已經夠久的了,現在剛安定一點。
告訴她們,沒準就給她們惹禍上身了。
如果她再象上一次那樣——起碼這些錢不會再便宜了別人。
「我最近丟三拉四的,別回頭一忙又找不著了,你先替我收著。」
含薰倒沒想太多,點頭說:「好。你別綳太緊了,該偷懶的時候就偷會兒懶,做那麼勤快,難道誰還能給你提成掌事不成?」
潮生笑著說:「那可說不好,沒準兒哪天我就飛黃騰達了。到時候我肯定不會忘了也提提攜你一把的。」
含薰忽然嘆了口氣:「倒不指望誰能飛黃騰達,平平安安就好了。對了,我聽她們說起來,皇後娘娘病了,過年這些日子都沒露面,貴妃娘娘倒是從西苑回來了——聽說她在那冷宮裡著實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做人可比以前收斂多了。過年這些事,都是賢妃貴妃兩位娘娘打理的。」
「是么?」潮生還是頭次聽到。
皇後生病,對她來說著實是個好消息啊。
生病的人總顧不上和她一個小宮女為難了吧?
呃……秋硯的臉色也不太好,難道和皇後生病有關?
當然,主子有恙,下頭的擔心也是應該的。
不過秋硯那樣……擔心的過度了吧?
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因為聽到這個好消息,潮生一天心情都不錯,直到四皇子和二皇子結伴回來,二皇子難得的滿面春風,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好事——也或許……
潮生猜測著,二皇子和她一樣,也是因為皇後生病而高興?
嗯,興災樂禍雖然不好——但是倒霉的人是仇人,那二皇子高興是應該的。
連潮生都為皇後生病而心中竊喜。
四皇子顯得有些疲倦,在屋外頭看著還好,進了屋就原形畢露,整個攤在了軟榻上。榻上的幾個抱枕倒是潮生秋天得閑時縫出來的,用的都是不起眼的料子,看著跟華麗,可愛、精緻全沾不上邊,但是手感嘛……誰抱誰知道。起碼四皇子就十分喜歡,現在枕一個靠一個腿上還壓著一個。
春墨親手端了茶進來,潮生拿了美人拳,坐在腳踏上替他捶腿。雖然四皇子沒說腿酸——不過潮生以己度人,在皇帝那兒只怕沒坐,祭祖的時候又是一站一兩個時辰,來來去去的,皇帝有輦,他們只怕都是跟著走——
這腿能不酸么?
忽然聽春墨問四皇子:「殿下,聽說皇后病著……今天祭祖可去了?」
「沒有去。」四皇子大概是被捶得很是享受,半轉過身,示意潮生換個地方捶捶。
潮生一邊兒在肚裡念叨「萬惡的統治階級」,一邊感嘆,也難怪有點兒姿色的宮女們都想做主子。
有時候潮生都會幻想一下自己不伺候人了,而由別人來伺候自己——
呃,只是想想。
「明天總算能好生歇著了。」春墨有些心疼:「殿下這些天就別看書本了,多吃些好的,多睡覺,把精神養好。」
四皇子唔了一聲:「今晚上吃什麼?」
潮生說:「才看見李姑姑預備了,有楊柳豆腐,五彩盅,圭燒筍,還有蒸松酷。」
四皇子想了一想:「太素,告訴李姑姑,燒個琵琶雞,再要個佛手排骨。」
潮生愣了下——四皇子一向吃得清淡,今天這是怎麼了?
春墨也問:「殿下怎麼想起這個來?中午沒有吃好?」
別人雖然這兩個的確可以算是過年的菜——但是四皇子從來不愛這些。
「從昨天就沒怎麼動筷子。」四皇子拍拍肚子:「昨天晚上光灌酒了,今天差不多又算是餓了一天,多虧袖子里還帶有兩塊點心墊了墊,席上那些菜油膩膩的,涼得又快,眨個眼碗沿上都凝了一層白花花的豬油,誰吃得下去?」
怪不得突然又要吃雞又要吃肉的,敢情兒是餓得呀。
不過想想也是,皇帝賜宴,那排場是大大的,可是估計除了皇帝面前那一桌,其他桌的菜都只能保證數量,質量上就不好說了。就算菜能入口,當著皇帝的面兒,大家都得呈現最好的一面,誰敢甩開了腮幫子胡吃海塞?
潮生忙說:「那我去告訴李姑姑加菜。」
「你別去,繼續捶著吧,我去瞧瞧,順便看看廚房還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潮生應了一聲,坐下來繼續捶。
廚房裡現在倒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儘是為過年預備的吃食。不過要說新鮮的——大概沒有幾樣,冬天裡青菜有限,除了四皇子份例里的,其他人只能上頓蘿蔔下頓白菜,其中白菜居多,蘿蔔因為吃了有異味兒,所以不象白菜一樣更合適。吃得人人看見白菜都直哎喲。
可那有什麼辦法?那也得吃。
潮生倒是托福,廚房裡怎麼也少不吃的,哪怕只是嘗菜——幾樣菜嘗下來也混個半飽,花樣品種還比較豐富。
四皇子問:「那個點心,是你備的?」
潮生說:「春墨姐姐吩咐了,我才想起來了,一時間也找不著旁的,就包了兩片雪片糕。」
四皇子摸摸下巴,彷彿在回味點心的味道:「倒是很方便,也壓餓,就是太甜了些。」
那是當然,這糕主要成分就是糯米和糖,還有芝麻、花生、桃仁、豬油,壓得又實。這個外頭也不會滲油,實在很適合揣身上應急。
她低下頭繼續揮動美人拳,一高一低,一起一落,心裡哼著將軍令,正捶得起勁兒,冷不防四皇子突然說:「昨天你答應的事情,可別忘了。」
潮生一個剎不住,手裡的美人拳一下亂了拍子,撲一聲敲了個空。
四皇子他……
他不是喝醉了嗎?
潮生驚疑不定,緊緊攥著手裡的木柄,彷彿這樣可以有更多的安全感似的。
上次四皇子醉酒,說了許多話,第二天起來之後一如往常,也沒再提起過,潮生只當他醉酒後的事都不記得——有許多人都是這樣。
昨天他也是大醉,潮生才敢套話……
可是四皇子他,他居然記得?
潮生頓時覺得一道炸雷劈在了頭頂,把她都雷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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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不想吃月餅,可是不吃又好象沒過這個節一樣。
小時候家裡還會自己蒸芝麻糖餡的月餅。所以俺一直認為過節就該吃月餅,但是現在外面買的不說吃,就是聞也覺得好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