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往事
晚上，月明星稀。
哲普腿上的木棍在爬往餐廳頂層的階梯上敲擊著，他慢慢走到趴著欄杆眺望天空的山治旁邊，背起雙手，咳嗽了一聲，壓著嗓音說道：
“你準備離開了？山治。”
山治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出一段不相幹的話：
“老頭子，你說，怎麽會有憑感覺就那麽相信別人的人呢？艾斯今天遭遇襲擊的時候真的一點動作都沒有，我覺得他是相信我和貝茲一定能夠擺平他身後的敵人的。”
哲普右手搭在欄杆上，費力地轉了個身，有些發福的上半身堆在護欄上。他先是舒服地輕歎一口氣，雙目閃動著靈動的光輝，說道：
“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艾斯這種人：一旦認定你是朋友或者同伴，就會毫無保留的信任你。”
山治舒展了下眉毛，麵容恬靜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八歲的山治正在廚房的角落中讀書，頭頂的燈一晃一晃的，讓不能專心看書的山治眉毛都輕輕蹙了起來。
“快跑啊！廚師海賊團來啦！是紅腳哲普！啊！”
最後一聲慘叫過後，整艘船都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山治緊緊地抱住胸口的書籍，身體使勁地向背後的艙體擠去，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廚房的門。
“吱呀~”
一位身材健壯，黃發朝天怒放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嘴唇上的兩個辮子胡須一翹一翹的，走到山治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渾身發抖的山治，發出生鐵摩擦一般的聲音。
“小鬼，你在看什麽，連逃跑都忘了嗎？”
山治有些畏畏縮縮地說道：“All……All Blue的傳說.……”
“哦？還有人相信這種傳說存在的？真是長不大的小鬼，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山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大聲駁斥道：“All Blue一定是存在的！不許你這樣說它！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山治說完後，發現對麵男子臉色越來越陰沉起來，頓時嚇得一哆嗦，右手緊緊握著書本，滿臉冷汗地低下頭，卻是看到一雙染滿鮮血的鞋子。
山治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不自覺地向後緩緩退去。
“看來你意識到我是誰了，小鬼！我就是紅腳哲普，廚師海賊團船長。現在，你有種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山治猛然抬起頭，嘴角抽動一番後，閉著眼大喊道：“說就說！ALL Blue是一定存在的！”
“啪！”
山治身子下意識地一抖，左手在臉上和身上摸了摸，才發現自己身體沒什麽事。
哲普收回踹在自己船員臉上的右腳，一臉冷酷地說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隻許搶奪財寶，不許搶奪糧食。”
其他船員連忙打諢道：
“哈哈，船長，你看這個小鬼，竟然說All Blue是存在的。”
“船長快告訴他，我們可是在偉大航路航行一年都沒有找到！”
“繼續在這片平靜的東海做美夢吧，哈哈！”
山治咬著牙，一臉的不服氣，顯然沒有把那群海賊的話放在心上。
哲普斜著眼睛看著山治，沒有出聲。
廚房門口突然跑來一位海賊，他焦急地說道：“船長，不好啦，暴風雨太大了，我們快走吧！”
話音剛落，廚房中已經被海水灌滿，所有人都被卷了出去，然後慢慢地沉進深海中。
哲普在水中皺了皺眉，左右都是船體的殘骸。他將手上昏迷過去的山治搖了搖，然後去沉船那裏一腳踢斷主桅杆，抱著它浮上水麵。
不知過了多久，山治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岩石上。
哲普背對著山治，說道：“小鬼，你醒了？運氣不錯嘛，原本以為那兩艘船的孤魂會把你拉進水裏淹死呢。”
山治被嚇得一激靈，大叫道：“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來搶奪財寶，兩艘船都應該沒事的。”
“誰知道呢？小鬼，趕緊在我麵前消失，這塊礁石上什麽都沒有，而且……”
哲普站起身順著礁石邊沿看下去，十幾米高的石壁被衝的光溜溜的，他繼續說道：
“而且，海中的魚也指望不上了，隻要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四周也不像有人煙的樣子，隻能憑借運氣在這裏等人來救了。”
山治有些暈暈乎乎地問道：“如果沒人來救呢？”
“嘿嘿嘿，好問題。你可以看看身後石頭後麵有沒有人的骸骨，沒準能提前了解一下被餓死後的慘狀！”
“好了，臭小鬼，去石頭那邊看船！趕緊離開我的視線，小心我把你做成儲備食物吃掉！”
山治用手背抹了下鼻子，站起身說道：“去就去，神氣什麽？”說完，他轉身準備爬過有些陡直的石頭塊。
“喂，小子，給你的！”
山治下意識地轉身，懷中登時撞入一個小包裹，他不明所以地看著哲普，雙手托著包裹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
“這是給你的食物，算我有些善心，給你幫我看船的打工費。省著點吃應該能夠吃上半個月吧。”
山治這才明白過來，不過他看著哲普身邊一人多高的大包袱，又摸了摸自己的小包裹，沒好氣地說道：
“真是感謝你的仁慈了，偉大的海賊。那麽多食物別把你撐死了。”
哲普臉上頓時布滿陰雲，磨著牙說道：
“小鬼，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當做食物留下！”
山治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跑到石塊上，從另一邊滑了下去。
哲普大喊道：“臭小鬼！沒事別過來，沒有船就不要大叫，節省體力！知道了嗎？”
山治坐在石塊的另一頭，撇了撇嘴，沒有回話，心裏想著：
【我才不會理你呢！臭海賊，仗著自己有雙厲害的腿就為所欲為。哼！我一定會活下去的，我的夢想還沒實現呢！】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第八十天。
山治身形枯槁地坐在原地，他的食物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吃完了，現在想起那些發黴、爛掉的食物，還有些胃疼。
【我以後絕對不會浪費食物了，是不是我之前倒掉的剩菜剩飯太多，才有現在這種報應的。】
【好餓啊，好想吃東西，不想吃土了。那個臭海賊那裏那麽多食物，應該還能剩下一些吧？我就去看看，不過得防備他真的對我下手。】
山治從身邊抄起一塊尖銳的石頭，整個人趴在石頭上，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動。許久，他終於到了石塊頂端，看到了端坐在礁石邊上的哲普。
不知道是不是餓得頭昏眼花的緣故，他覺得哲普旁邊的大包袱沒什麽變化。他晃了晃頭，想要擺脫這種不貼實際的想法。
【不可能這麽久都不會變化的！不過，應該還有食物，我悄悄地取走一點，不能被發現！】
山治蠕動了一下幹涸的喉嚨，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大包袱旁邊，一點一點地用石頭尖撕開包袱的白布。
“叮鈴哐當”
包袱的豁口處流出一大堆金光閃閃的財寶，砸得山治的頭更加疼了。
【怎.……怎麽回事！？為什麽都是財寶？食物呢！？】
瘦成人幹的哲普，緩緩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道：“船來了嗎？”
山治用手遮在眼前，擋住財寶發出的光芒，氣急敗壞地叫嚷道：“臭海賊！你留這麽多財寶幹什麽？食物呢？最重要的食物呢？”
哲普“嗬嗬”地笑著，聲音就像漏了氣的皮球。
山治揪著哲普的衣服站了起來，大叫道：“笑什麽笑啊！你明明有那麽一大包食物，怎麽就都變成……”
山治撕扯哲普衣服的動作一頓，心中突然湧出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測。。
哲普咳嗽兩聲，自嘲道：“有這麽多財寶的海賊，卻要餓死在這裏了。你覺得好不好笑啊，臭小鬼？”
山治哆嗦著嘴唇，不敢置信地問道：“我那裏的食物是全部的食物，你這裏隻有財寶！？”
“沒錯。”
“騙，騙人的吧，你沒有吃的早就餓死了，怎麽會活到現在？”山治挪到哲普前麵，正要揭破哲普的謊言，突然發現哲普的右腳從膝蓋以下都不見了。
“你……你的右腳呢？難道說.……”
“沒錯。跟你分開的時候，趁著那個時候肉多，就砸斷了。現在想想我還真是機智啊，要不然這個時候就沒有多少肉了。”
哲普再也撐不住坐姿，身子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空蕩蕩的右褲腿隨風放出嗚咽的聲音。跟暴風雨前高大偉岸的身影相比，現在的哲普更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山治突然鬆開手中的石頭，跪在哲普身邊，瞪大了眼睛，聲音異常尖銳的喊道：“為什麽？你我就見了一麵，為什麽？”
“因為你和我擁有著相同的夢想。雖然我的夥伴們都不相信ALL Blue的存在，但是，我仍覺得它就在偉大航路的某一處。”
山治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聲音顫抖著說道：“就因為這個！？就因為這個！？你算哪門子海賊啊！？做這麽多餘的事情幹什麽呀！？”
“嘿嘿，咳咳，你管我？反正我的夥伴們都死了，右腳也沒了，我也當不成海賊了。說起來，在大海上，我實在受夠了吃不到飯的痛苦，每次挨餓的時候都在想，要是海上有家餐廳就好了。如果這次能夠活下來，我一定要為了這個夢想而努力了。”
哲普越說聲音越小，眼睛也漸漸睜不開了。
山治使勁搖著半死不活的哲普，眼裏通紅一片，卻是因為極度缺水留不下淚來，反而異常的疼痛。他帶著哭腔喊道：
“你這個任性的家夥給我適可而止啊！臭老頭！不能說死就死啊！喂！對了，你不是要開餐廳的嗎？我到時候給你幫忙去啊！”
哲普微微偏頭，費力地提著上眼皮看著山治，說道：“就你？一副瘦弱的樣子，連個普通海賊都打不過吧？臭小鬼，別想搭上我的關係。”
“我會變得強壯的，臭老頭！而且我做的料理可好吃了！”
“別……別說……大話了，我可是廚師海賊團船長，全員都是廚師，都沒有我做的好吃，呼——呼——，你還差得遠。”
“我可以學的，臭老頭！而且很快就會超過你的！”
“嘿——嘿——，呼——呼——，臭小鬼，我先睡會，再與你爭辯！”
“喂！不能睡啊！臭老頭！臭老頭！”
“嗚~”
“船來了！船來了！臭老頭！喂！這裏有人！喂！你們快來啊！這裏有人快不行了！快過來啊！求你們了！”
……
山治收起回憶，抹了抹眼角，轉頭看著哲普，眼睛被剛才的眼淚洗得清澈無比，他笑著說道：
“我跟你不一樣，我是第二次見到了。第一次是在自己快餓死的時候了。”
哲普一臉疑惑的偏過頭，就看到山治一雙充滿孺慕之色的眼睛，隨即反應過來，然後將頭轉向另一側，有些贅肉的方臉上騰出兩朵紅雲。
他用雙手攏著不斷翹起的辮子胡須，口不對心地說道：“什……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山治早就轉到了哲普麵前，一臉笑意地看著哲普，調笑道：“呦呦呦，老頭子竟然臉紅了，哈哈哈！到底怎麽回事呀？說出來聽聽。”
“可惡！你這臭小子，假腿飛踢！”
“啊！臭老頭，為啥踢我！”
“哼，自己體會吧，臭小子！”
“老頭子！”
山治叫住剛要走下艙頂的哲普，一下子跪在地上，對著哲普重重磕下一個響頭，他頭緊貼著木板，眼淚不斷地滴下，大聲說道：
“這些年蒙您照顧，真是萬分感謝了！”
哲普轉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接著走下去，“真是不讓人省心的臭小子，自己出去別餓到肚子！”
“是！”山治帶著哭音回道。
“吧嗒吧嗒”
以派迪和卡爾涅為首的廚師們，聚集在階梯後麵的陰影中，用手捂著嘴，竭力讓眼淚砸在木板的聲響混在假腿與階梯接觸的聲音之中。
哲普感受到了階梯後麵的氣息，也不說破，眼淚也順勢掉落下來。隻不過，沒人能看見，也沒人能聽見。
……
同時，商船吊床上的貝茲，正在做著一個充滿回憶的夢。
哥亞王國的不確定物終點站，一個遍體鱗傷的瘦弱男子躺在垃圾堆上，喃喃道：
“為什麽，不偷不搶的人不能獲得食物呢？大家都這麽艱難地活著了，為什麽還要更加殘暴地互相掠奪呢？”
“也許，這就是黑暗吧。”
瘦弱男子睜開青腫的雙眼，看到垃圾堆下一個戴著鬥篷的模糊身影。他剛要翻身下去，但是腰間一痛，直接從垃圾堆上滾了下來，頭正好停在鬥篷人的腳下。
“你是誰？”
鬥篷人溫聲說道：“我？你可以叫我諾亞。你呢？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吧，隻是在這個垃圾場的垃圾罷了。”
“我不這麽認為，每個人的名字都是有它的意義的，它不能被‘垃圾’這樣的字眼統稱。”
“好吧，隨你便，我叫貝茲。”名字叫貝茲的瘦弱男子本想揮手驅開這個叫做諾亞的男人，隻是右手太過於酸痛，隻能在地上劃拉兩下。
“貝茲，你為什麽不去追搶你食物的人呢？”
貝茲“哼”一聲，有些煩悶地說道：
“我不知道，可能我太累了，追不動了。他搶走就搶走吧，至少我們之間有一個人餓不死。一會我再去別的地方找食物。”
諾亞微微一笑，彎下身子，伸出右手，幾縷金發散著光芒垂落出鬥篷。他說道：“來和我一起改變這裏吧，讓這裏不再是黑暗的地方。”
貝茲看著諾亞閃光的金發，不由得心生信任之感。他抬起右手就要握上去，卻發現諾亞手上的白手套太幹淨了，他的手就這樣停在空中，幾塊黑泥從手上掉下來，砸在他的臉上。
諾亞一把拉住貝茲的右手，語氣溫暖而堅定地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一定能將心中的善良傳遞給其他人的。到時候，這片黑暗的地方就不複存在了！”
……
某天，閃光海賊團處。
整個諾娃號都籠罩在淡紅色的霸王色霸氣中，諾娃船首小天使正一下一下地扇著翅膀，兩側的輪子也以正常速度轉動著。
“布魯布魯”
羅賓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回船艙，然後拿著電話蟲走了出來。
希斯揮舞著大鐵塊，笑著說道：“之前電話蟲還一直暈著，現在終於能夠正常活動了。”
正在扛著負重深蹲的哈克接茬道：“而且它最近的飯量也長了好多。”
希斯想了想，然後說道：“會不會哪天它也會鍛煉出武裝色霸氣呢？”
正在希斯霸王色霸氣下鍛煉身體的眾人一起翻了個白眼，一同吐槽道：
“一定會的！” x 8
希斯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鐵塊，接過電話蟲，說道：
“這裏是希斯，你是哪位？”
“啊，希斯，我是艾斯啊！我現在進入偉大航路啦！剛從顛倒山下來就看到蹦出海麵的大鯨魚，才知道是你弄出來的啊。”
“哦~艾斯！好久不見啊，你都出海了啊！”
“當然啦！跟我在一起的還有山治和貝茲！你們應該認識的！”
哈克湊了過來，說道：“山治！你也來了嗎？真想再切磋一下廚藝啊。”
電話蟲這個時候的眼皮突然打起卷來，變成山治眉毛的樣子，然後傳出了他的聲音。
“我也很期待啊！對了，ALL Blue我找到了會告訴你的啊！”
“我也是！”
電話蟲臉色又變得和善起來，聲音溫和了許多。
“諾亞大人，您還好嗎？”
諾亞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很是觸動。他笑著說道：
“貝茲，我很好。以後不要叫我大人了，要不艾斯肯定會衝我抱怨的。沒想到你也來偉大航路了，我真是太開心了，希望以後能與你交流見聞呢。”
“好的，諾亞大.……諾亞。再見的時候，一定要好好交流。”
“又該我了！喂，希斯，你們在哪啊？現在我想跟你打一架，看看你有沒有退步。”
希斯將電話蟲托到頭頂，仰頭大聲道：“艾斯，你還真是自信啊！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在海上飄了好長時間了。”
“啊，那算了，我就不等你了，到時候被我超過了，可別怪我。海賊王是我的啦！”
“哈哈哈，好，那就比一比吧！對了，你要小心海軍大將——‘青雉’庫讚，他是自然係果實能力者，有冰凍一切的能力。”
艾斯的語氣也低沉下來，他擔心地問道：“我知道了，你們沒事吧？”
希斯笑道：“沒事，我們逃掉了。不過，再遇到他，我們就不用再逃了，哈哈。就這樣，我們海上再見吧！艾斯！”
“嗯！海上再見！”
對山治的事情進行了‘藝術性’加工，原著黨書友們就當看一個樂嗬吧，借鑒了尾田大大的劇情，然後給他扔到了艾斯的團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