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嚴陣以待 回戈痛擊範文虎 下
忠勝軍兩千餘步卒隨著鼓點推進數十步,步調一致,隊伍不亂,而後隨著一聲號響,就在臨敵二百餘步時齊齊停下。
第一列步兵將大盾豎起,長槍放平,第二列長槍傾斜向上架在前列的肩上,三四列長槍豎立,槍頭對準天空。後幾列弓弩手將上好弦的神臂弓從槍林的空隙伸出,瞄準敵人的方向。
範文虎隻想拖延時間,並不想硬碰硬。好賴是騎兵速度快,可以挪移到弓弩射程之外,遠遠的兜著圈子。但此時宋軍卻變了隊形,一字長蛇的中部忽然加快前進,兩翼兵馬也齊向中部堆疊,一下子形成了一個略顯寬闊的錐形陣勢。錐子尖上是幾十名身著重鎧、體格壯碩的槍矛兵,穿著沉甸甸的防具還能一路奔跑,沉重的踏步轟然有聲,銳利的槍尖閃耀著懾人的寒芒。對於宋軍的咄咄逼人,元軍表示壓力很大,範文虎已經很久沒打過一場像樣的戰鬥,麵對壓力頓覺腳軟,撥馬就向後回轉,同時指令收縮兩翼兵力往中間靠攏,省的被宋軍的“錐子”紮穿了。
就在這個當口,聽到嘭的一聲炮響,宋軍大營左右兩側快速轉出兩支騎兵隊伍,各有千騎左右。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宋軍騎兵人數竟與己方相當,範文虎還是嚇得一激靈。這步兵一頭紮過來,兩側騎兵再那麽一兜,自己這些蝦兵蟹將豈不是都要碎成渣渣!?
正驚慌著,隻聽宋營之中又一聲炮響,霎時間,宋軍左右兩營騎兵開始發力。
一員藍袍將軍從左營殺出,人如猛虎馬如龍,縱橫馳騁,呼喝號叫氣勢雄。
一員紅袍將軍從右營殺出,奔如騰蛟疾如風,裂石穿雲,呐喊殺敵聲威宏。
左右兩路騎兵,各前出百餘精騎,有如神兵天降,尤其為首的紅、藍二將,雙腿控馬,雙手也不停,連珠似得射出利箭,那箭矢又準又狠,兩邊正在收縮靠攏的元軍騎卒紛紛落地,一時間便射殺了十餘人。二將身後緊隨著的二三百精騎也開始彎弓拉弦,射術雖沒有那麽逆天,但威脅也著實不小。元騎都在撥馬回轉,隊列紛亂,內中指揮不暢,左支右絀,疲於應付,二千餘騎被對方二三百前鋒往裏擠壓。
而在回縮的過程中,不小心就撞上了宋軍步卒的錐形大陣,錐尖上就像個刺蝟殼,一碰就紮個通透,僥幸未撞上的也可能被後列的神臂弓射個對穿。
慌不擇路的情形下,大群的元騎從中散開,意圖繞過宋軍步陣反向而逃,但卻見大隊宋軍騎兵從兩側迎麵壓來,又隻能紛亂的回調。
戰鬥才開始,還沒真刀真槍的幹上,雙方形勢就已明顯不過,元軍越來越被動,幾乎是被壓著打的架勢,更主要的是膽氣盡喪,退了又退、縮了又縮,已經站不穩腳跟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走為上計!”範文虎的風格是一以貫之的,那便是逃命要緊,當初在襄樊,敵人未至,不過一陣暴雨,他便嚇得逃了。而現在強敵明明白白就在眼前,逃跑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主將先逃,元軍更是失了方寸,中軍大旗垂頭喪氣落荒而走,所部二三千騎卒隻顧跟著大旗而跑,也亂糟糟的往裏拱,好比一群鴨子被趕得滿地亂竄。
這便給了忠勝軍宰割撕裂各個擊破的機會,胡隸在左、張鏑在右,各將一百餘騎直往敵方中軍狠插,張鏑長槍指處擋者皆死,胡隸雙錘所至觸之即亡。二人目標明確,除了不開眼要來擋路的果斷擊殺,其餘散亂敵兵都略過不顧,直指元軍主將範文虎而去。
元軍遠道而來,百裏路途疾行奔走,馬力已經不足。而忠勝軍已經休整了兩三個時辰,精氣恢複了大半,順勢追擊鋒銳正盛。
新附軍還能保留騎兵建製,可見範文虎混的不差,不過其中必然就多了常隨他跑路的兵油子,一個個眼力甚好,發現左右殺過來兩位凶神,早早就走避開了。張、胡所到之處,元軍兵馬都如潮水般四處退散。最終隻剩數十騎親兵簇擁著範文虎往北逃命,親兵們有護主職責,若軍中失了主將,就是殺頭的罪過,並且平日多受範某恩惠籠絡,此時也不得不拚了性命。
身後追兵威赫之聲清晰入耳,範文虎轉頭一看,嚇的不輕,隻見一紅一藍兩員宋將已從兩翼猛撞過來,當者披靡,如入無人之境,竟已會合到了身後幾十丈距離。
“快!快快……擋住他們!”範文虎顫著手往後一指,隨即就有十餘騎親兵硬著頭皮回馬來戰。
胡隸殺透人叢,正與張鏑相遇,前頭那元將已經丟了將旗,想要趁亂逃走,想得美!
正當催馬直追,卻見十餘騎元軍掉過頭來攔阻,其中一騎端著一杆八尺長的騎槍,槍尾夾在腋下,欲借著馬匹跑動的衝擊力刺將過來。胡隸持雙錘,左手一錘用力蕩開,力道太大,那元騎整個身子都被手臂帶的歪斜。右手順勢又一錘掄下去,那元騎躲避不及,先中左肩,頓時筋骨斷裂,整個肩胛凹陷進去,那十來斤重的銅錘頭餘勢不減,順過肩頭又重重砸在脖頸上。哢嚓,脖子也斷了。這倒黴的家夥張大了嘴還未喊出,整個人便如一個布口袋,軟了下去,翻倒下馬。
另一邊,張鏑使一杆亮銀槍,渾如靈蛇吐信,挑撩撥轉,一路控馬奔走,當者無不刺落馬下。
範文虎頻頻回頭,越發惶急,但身旁跟隨的護衛隻剩下三五騎。此時馬匹差不多已奔出五六裏,追的人和逃的人都已離雙方大部隊遠了,似乎成了主將的對決。不過胡隸和張鏑以二對一,以勇對怯,以強對弱,實有點勝之不武的意思。
範文虎的馬快,隻可惜騎術太過稀鬆,連年來沉湎酒色身子也虛了,往來顛簸那麽久,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臉上汗涔涔的流,雙腿綿軟,幾乎夾不住馬腹。
“賊子休走!”胡隸追至十餘步外,大吼一聲,右手一揮,一柄銅錘脫手飛出,正中前方馬腿。
“可惜了一匹好馬!”張鏑口中戲謔道,控馬不停,加緊奔上。
聽得呼喝,範文虎奮起餘力,伏低了身子用力加了一鞭,那馬吃痛,加快奔跑。這時卻聽得身後風聲響,接著咚的一下,馬後便如被重錘捶了一下,馬身失去平衡,顛撲而倒。馬背上的範文虎被帶飛出去幾丈遠,摔了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好賴沒死。
見敵將落馬,張鏑打馬前奔,猿臂一伸,扯住那廝衣領便撈將上來。
“賊將已被生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