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葯呢

  他吃疼,『呲』了一聲,在我耳邊低低道:「小野貓。」


  他的吻落在我的耳蝸處,描繪著我的耳型,酥麻的感覺,讓我癱軟下來。


  不知道是睡的太沉,還是我睡的太香,竟然沒有時間的感覺,我醒來的時候,身側的蘇墨已經不在。


  「蘇墨。」我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我起身坐在床邊,腳往地上一放,就放在了一雙鞋子上,我知道,那是一雙柔軟的拖鞋,並且是新的。


  我愣了一下,心中一暖,蘇墨這是知道我的習慣,所以特意放在這裡的,方便我穿。


  我剛穿上鞋子,就聽見狗的叫聲,我嚇了一跳,怎麼會有狗?

  我正疑惑,就聽見蘇墨磁性的聲音響起:「這是我讓人送來的導盲犬。」


  「導盲犬?」這似乎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遞給我一根棍子,還有這個。


  這個不用說,我知道,導盲棍。


  「你試試。」他把栓狗的繩子遞給我。


  我牽著狗,拿著導盲棍,跟著狗走出了房間,一路上我小心翼翼的試探,最後成功從樓上走到了樓下去。


  我有些高興起來,這是我自己第一次這麼完整的走一段路,喜悅洋溢在臉上,我笑了起來:「我成功了哎。」


  「過來。」蘇墨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我牽著導盲犬,打著導盲棍,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我停駐步伐,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來到他的面前。


  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纖細的手腕,他拉著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又拿了一些東西給我。


  「這個是盲文,我會給你請一個老師,這樣你每天就有事情做了,不會再胡思亂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好像人生也跟著往前邁進了一步,我抱住他,微笑道:「謝謝你蘇墨。」


  他拿掉我手中的東西方在一旁,「那麼現在,跟我去吃早飯。」


  我狠狠的點著頭,他失笑著疼溺地揉了揉我腦袋。


  早餐過後,我們去了海邊。


  他的手中牽著我,我的手中牽著那隻導盲犬,我們漫步在海邊,吹著徐徐海風。


  突然我道,「要是初初也在就好了。」


  他的笑聲,肯定很動聽。


  我剛想張嘴讓他把初初接過來,他卻突然問我,「想不想出海?」


  明知道他這是在岔開話題,我卻還是接了下去:「出海?」


  「對,我們出海釣魚吧?」


  說著,他已經牽著我往回走,還拿出電話調了艘遊艇過來。


  在這裡呆了三天,這天晚上,蘇墨接到喬靈的電話,她驚喜的在電話里說,「姐姐做出來了,做出來了!」


  蘇墨先是頓了一下,跟著,整個人都激動的有些顫抖,「真的?」


  「嗯嗯嗯。」喬靈狠狠的嗯了好幾聲。


  「我們現在就回去。」說著,他就掛上了電話,然後高興地抱住我:「楚楚,你有希望了。」


  我何嘗又不是高興的?這種突然得知自己活的希望的興奮不亞於是上天多給了自己一條命,那種興奮和喜悅是語言無法表達而出的,如果非要說的,就好比重了伍佰萬彩票,好比拿了影后級的大獎,好比世界比賽得了第一名。


  但是這種興奮,比那些比喻還要更甚。


  高興的同時我也是忐忑的,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我能感覺到蘇墨輕快的心情,他握著我的那隻手都是在顫抖的,同樣的,在高興的同時,其實他也是忐忑不安的吧,怕會失望。


  我覺得,他的手心像是凝上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終於,車子在醫院停下。


  他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轉眼走到了我這邊。


  打開我這邊的車門,他麻利的解開我的安全帶,二話不說就將我從車裡抱了出來。


  我知道他心急,但是這樣抱著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我著實有些羞澀。


  「我自己走。」我低低反抗。


  他挑眉:「你有我快?」


  我只好沉默下來,我理解他的高興和心急,我又何嘗不是心急高興的?


  走進房間,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我們的vip病房裡已經坐了好些人。


  看見我們,池少秋迎了上來:「來了。」


  蘇墨放下我,讓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問:「葯呢?」


  喬芷韻將葯遞了過來,頓了一下,有些不太自信的說:「感覺上應該是這樣,我不敢保證有用。」


  難得見一向自信的喬芷韻不自信的時候,這樣的她,一下子就給我打了一針預防針,我的心一沉,我知道,這是一次賭博。


  不管怎樣,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了,那我還怕什麼?

  我揚聲平靜的說:「蘇墨,葯給我。」


  蘇墨將葯遞給我,同時又遞給我一杯水,「我吃下藥,然後喝了口水。」


  氣氛格外的安靜,我能感覺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蘇墨接過杯子,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來不及說話,胸口一悶,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就昏厥了過去。


  「楚楚!」蘇墨驚叫著接住我軟下去的身體,跟著他問道:「怎麼會這樣!」


  似乎所有的人都兵荒馬亂了,但是我卻已經感覺不到。


  我覺得累,覺得困,總是有人在我耳邊吵,讓我不要睡,讓我醒過來,可是我就是醒不過來。


  直到我迷迷糊糊的聽見這樣一句話:「楚楚不要走,你若是和初初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我也是人,也會疼,也會有難過絕望的時候,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強大,所以請你不要去找初初,回來好不好。」


  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我依舊看不見。


  「蘇墨。」我叫了一聲。


  我感覺到我的身上似乎插著管子,我虛弱的緩了口氣,試圖抬手拔掉管子,卻被一隻手抓住,他握著我的手,激動的顫抖,「你終於醒了。」


  我眨了眨空茫的眼睛,喘息著柔弱的叫了聲:「蘇墨……」


  我想問他初初是不是出事了,卻提不起力氣說剩下的話。


  他握著我的手,高興的失了態,一遍一遍的說:「我在,我在。」


  我提著虛弱的眼皮,眨了幾下,只覺得這個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因為它根本就已經不受我控制,連說話這樣簡單的事情都這麼難。


  提了好幾次聲音,都有些提不上力氣,我只好作罷,熬不住眼睛的疲倦,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我也不知道已經是什麼時候。


  不過,這次我感覺我比上次精神了不少,至少身上有力氣了,我清了清嗓子,就聽見喬芷韻的聲音傳來:「醒了?」 ,


  我「嗯」了一聲。


  她對我做了一番檢查,然後滿意的『嗯』了一下,吐出五個字:「死不了就行。」


  我沉默,熬不住好奇,我道:「我死了你不是更有機會嗎?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


  她清冷揚聲:「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一直也是這麼想的,你死了,我不是更有機會嗎?可是我發現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死了,蘇墨只怕是也會跟著死掉。」


  她苦笑了一下,「我要一個毫無靈魂的軀殼有什麼用?」


  「你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我接近他,對他說做手術的事情,這次,我是無條件的為他做手術,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他說,如果心已經沒有了,能不能站起來也無所謂。」


  我覺得,她的眼中含著淚水,一個人面對愛情最大的絕望不是你不愛我,而是你明知道我愛你,你卻還在我面前表現出對另一個人的深情,而對我棄之不顧,甚至絲毫不顧忌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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