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兩人的道路1
青絲雪看著落入三途的倚風笑,冰元素凝成一堵厚實的牆,伸手阻擋怒氣衝衝的來人,依舊是淡淡的話語:“連城戰神,你不能過去。”
連城一聲大喝,咬牙道:“青家小子!!你父親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為虎作倀?!”
青絲雪似乎遺憾的歎息,將冰層凍得更厚了些,道:“戰神大人,此路不通!”
連城青筋暴起,喝道:“青絲雪,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些什麽?!”
青絲雪禦劍而起,立於一朵冰色蓮荷之上,睥睨他:“我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解救那些被困的修士,你認為呢?”
連城震袖一甩,轉身離去,同時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隻是,你莫要以為我這樣放過了倚風笑!!這種人,遲早是要死的!”
青絲雪守在三途之前,脊背挺得筆直。
“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但是,此刻無論如何也要護著他!”
連城見他堅定無比,心中知道多說無益,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和倚風笑算這些賬,便離開這裏,眼不見心不煩。
倚風笑沉醉在三途之中,大口的鮮血湧進他的喉嚨,像是火燒一樣的難受,順著這股難以言喻的火燒,倚風笑漸漸閉上了雙眼,正當他立馬要昏過去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伸了進來,他帶著一分焦急,倚風笑在那一瞬間想看清他的臉,那張期待的臉。
“倚風笑!!”
原來是青桔歡,倚風笑有些怔怔的看著他的手臂纏上一條條灼燒的紅痕,遠遠看了一眼青絲雪,從裏麵緩緩出來。
他的一席白衣外袍被黑血染得漆黑,整張臉卻是非常白皙的,紅色的帶子依舊豔麗無雙,他整個人笑著,桀驁狂笑。
青絲雪一旁看著他,握緊了手中雪刃。
兩個大蠶卷裏麵包裹著的白家人此刻也逐漸舒醒過來,蠶卷破裂,兩人竟然毫發無損的從裏麵走出,紅家雙生子走到他們麵前對他們耳語一番,兩人看著倚風笑的眼神瞬間變了,並不是那種被救了的喜悅,而是充滿了仇恨。
兩人走到倚風笑麵前,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倚風笑愣了。
但是這似乎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情況,甚至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瞬間露出了一絲和緩的微笑。
倚風笑仿佛覺得自己站在多日之前的那個夢境裏麵,四周是白色的不知名花朵,一朵朵的底下埋著同樣白色的骨頭和透明的蒼穹。而他的手上正拿著那把凶器,凶器依舊滴著血,一滴一滴滴到白色的花朵上麵,看起來像是白花的眼淚。
為什麽?
倚風笑不懂。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這個世界一個什麽樣的問題,隻能茫然的望著這片黑壓壓的天空,試圖從裏麵看到一點自己的樣子,至少不要那樣艱辛。
紅璃堔此刻也已經率領其他人過來,見到這樣一幕,他與倚破陣衝到倚風笑麵前,倚破陣的膝蓋有些發軟,仍然護在倚風笑麵前,聲音雖然柔弱卻充滿了堅毅:“有什麽事,你們衝我來!!”
紅璃堔麵上依舊是笑,隻是那笑容越發迷人,一雙細長的眸子眯起,紅唇似血:“倚風笑是我的師弟。”
這句話再簡單不過的解釋了兩人的關係,不管怎麽說,就是紅家家主的,也必須要讓他們忌憚一會。
紅家雙生子的表情果然尊敬了一些,默默地站到紅璃堔的身後。
青絲雪依舊是麵無表情的站到一旁,什麽話也不說。
連衣躲在連袖的身後,一雙眸子卻盯著白家的雙生子,許久,出聲道:“你們身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好,大家都先短暫的休息一下,你們說如何?”
眾人點頭稱是。
連衣姑娘總是有這種神奇的魔力,能夠一瞬間化解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雖然提到的都是吃的,但是不可否認,她的溫柔讓所有人感到了清爽和幹淨。
眾人依舊留在大廳裏,雖然吵吵鬧,但是連衣似乎並不關心。
她回到廚房,這裏是她一個人的戰場,她平日裏使用鞭子的長滿細繭子的手此刻已經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各種各樣普通的食材在她的手下融會貫通,達到一種平衡和絕妙。
廚房裏隻有一些野菜和普通的肉幹,她將它們燉煮在一起,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賣相,但是確是有著迷人的芳香。
而另外的爐灶上,燉著這一鍋特別的東西,那是她自己身上攜帶的藥材,世家子弟出門在外總要留點藥丸什麽的,以便防身之用。
她將它們全部放在一起,能有大補之效。
正巧白朝肚子餓了進來,見她認真模樣,心思一動,便問道:“肚子餓了,有沒有什麽吃的?”
連衣立馬拿了兩個白麵野菜饃饃遞給他,一張臉通紅,聲音也有些支支吾吾:“都都都是些……普通的,你你……”
倚風笑此時也過來了,從白朝身後伸出頭來道:“我也餓了,連衣姐姐。”
連衣不好意思再拿出兩個白麵饃饃,卻見倚風笑盯著那爐灶之上沸騰的水,立馬青了一張臉,手忙腳亂將倚風笑推出去,道:“好了,我要做飯了,你們趕緊出去……”
這樣說著,兩人被趕了出去。
突然間,白朝回頭,看著那爐灶上的東西若有所思,回頭笑道:“白暮。”
連衣當然知道他在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尷尬,這麽久了,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隻好連忙推他們,等兩人走後,臉紅的看著眼前的爐灶,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
大堂內,眾人都坐下來,也不說話,場景極為尷尬。
“都杵著幹嘛呢?還不過來幫我端菜?”連衣總是能一瞬間化解這種微妙的關係。
她陸陸續續端上許多平凡無奇的菜色,但是吃過的人都知道這裏麵蘊含著簡單幸福的味道。
而在她將菜飯都端上來了之後,她紅著臉輕聲叫到:“白暮……”
白暮轉過頭來看她,見她一張通紅的臉,問道:“何事?”
這個人,他並不討厭。
她將一碗湯水放到他麵前道:“你的傷還沒有好,這是……”
她沒能繼續說下去,又端了一碗出來道:“這是你哥哥的份。”
說完,臉紅了一片,趕緊走了。
河內憑空出現了一條大河,逆天而行,眾修士盯著那條河,若有所思。
他站在那裏,一席黑鬥篷包裹著身體,那人略微纖瘦,手裏正握著一朵紅如血的月季,似乎他很喜歡那種花。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他,那就應該隻有一個“那”字,他就是那種少年,那種風華,是所有人眼中的那個人,那種獨特而恐懼,那種風華而獨韻,那種等你喃喃他的名字略帶著一絲絲苦楚和心酸,那種心頭上灼灼的海棠紅一樣燃燒的印記,似乎讓紅寒食更加心痛了一些。
胭脂順著紅寒食的目光看向那個裹著鬥篷的人,眼中刺痛了一下,她轉而笑得越發明媚,將自己的樣子隱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是沒有資格去仰視紅家的神明的。
紅家,有這樣一個璀璨的傳說。
修真界的大能者是永遠不會死的,他能夠無限製的轉生,他擁有無盡的靈力和智慧,將整個世界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是他是充滿正義和光明的,永遠懷著一顆?慈悲之心,心懷眾人,正如同日不落永遠普照的陽光。
紅寒食看著那個背影,有些激動。
卻聽見他說:“寒食,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紅寒食被他問得一愣,撓了撓頭道:“這個?要怎麽說呢?你這樣突然問我……我生出來就是紅家人,我出生高貴無比,從小生得矜嬌華貴,你問我喜歡這個世界?世界不是為我們紅家才延續的嗎?我為什麽要喜歡它?它不是才應該死死抱住我們紅家的大腿嗎?”
對方輕笑一聲道:“那倚家,青家,白家呢?或者人間呢?魔族呢?”
胭脂偷偷看向紅寒食,不敢說一句話。
紅寒食從小討厭這些繁複的問題,煩躁的將頭發弄亂,道:“啊啊啊!這到底算是什麽問題?好麻煩啊!!什麽倚家,青家,白家,不都是想殺就殺,你要是不喜歡,全部端了不就成了。你看白家那幾人,叫什麽白朝白暮的,弱得像垃圾一樣,還有白家最小的那個瘦瘦弱弱的,不就殺一個人嗎?差點不就瘋了?”
“嗬,是嗎?”
“啊,多麽不禁打啊,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差不多的我都已經殺完了,要說這次殺人比賽裏誰是贏家,那一定就是我,怎麽樣,我沒有給紅家的人丟臉吧?接下來,我倒是要去會會四方聖地圈起來的小家園,也不知道剩下的幾家能不能稍微抗打點,啊,真是無聊啊!”
對方在一次輕笑起來:“嗬,你要是喜歡就去吧,打不贏可不要哭喲。”
紅寒食點點頭:“呐,哥,你說這次的事情究竟是誰做的?真的想認識一下,這等人才啊!!”
“人才?兒女情長亂七八糟的,哪裏是什麽人才?”
紅寒食一頓,立馬附和道:“對對對!!咦——哇,你好厲害,難道說你什麽都知道?”
對方捏緊了那朵紅色的月季,對準了毛乎乎的月亮,頭晃了晃,道:“……一朝成魔道絕路,兩人最終苦心付。你去吧,喜歡殺了誰,就殺了誰,沒有關係的……”
說著,他扔下一朵月季,整個人似一陣青煙消失在原地。
紅寒食遺憾的拾起地上遺留下來的月季,將它放進懷裏,一看了一眼身後的胭脂,見她一臉哀怨,大掌將她一撈,隨手撫摸著她的脊背,看著她的大腿盤上自己的身體,愉快的笑道:“走吧,我們去殺人。”
說著,胭脂往手一伸,數十位紅家少年少女出現在原地。
他們興高采烈道:“又可以去殺人了?好開心啊,這次數數誰殺得多!”
就連女子們也都紛紛拔下利器,用指腹輕輕地撫摸,一雙眼睛裏全是鮮血的渴望。
胭脂輕輕舔著嘴角,卻被紅寒食一口含住,嬉戲挑逗,她閉上眼。
四方聖地,你們等著,有些賬,必須得還。
她目光裏全是狠厲,麵目猙獰,卻笑得越難越豔麗,活像一朵紅色杜鵑上鋪著白色的厚重的胭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