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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求不得

  江家迎來了喜事,江家祖宗笑得合不攏嘴,叫人挑了最紅的燈籠往家門口掛著,他對自己的兒媳婦相當滿意,能與八方戰神的秋家結成姻親,江家便多了一份依靠,顧慮到八方戰神背後的勢力,又略微多了一絲擔心,但是這份擔憂很快就被喜悅衝淡了。


  江浪青在門外局促很久,平日裏一派儒雅之態,今日卻顯得有些緊張,走來走去良久,這才敲了敲門,道:“芙蕖……”


  屋內秋芙蕖渾身一震,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看向與她青梅竹馬的花家女花團雪,花團雪點點頭,對著屋外說道:“新郎官,這婚前兩人可是不能相見的喲!”


  江浪青道:“團雪姐姐,我就看一眼!”


  花團雪道:“一眼都不行!這可不吉利!”


  江浪青想了想,離開了。


  花團雪抱著秋芙蕖說:“他走了,你到底是要幹什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這樣子忽然就要成親,你明明喜歡的是……”


  秋芙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伸手便去摸。


  她是這樣美麗,裝在一個小小的鏡子裏,一臉憔悴也掩蓋不了的盛世嬌顏,她看著自己,一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他來了嗎?”秋芙蕖問。


  花團雪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好友,心中也是無比難受,說:“來了。”


  秋芙蕖笑了。


  “過不了幾個時辰,你便要出嫁了。”花團雪看著雕花木架上零零落落的衣衫和托盤裏大紅的喜袍,歎息,“我為你梳妝。”


  秋芙蕖總算是開心的笑了,道:“梳得好看些,我想他看看我最美的樣子。”


  花團雪點頭,手裏撚著她一縷黑發,往後盤去,又在她額前留下兩縷青絲,把其他的頭發綰了個清雅的髻。


  “你看喜歡否?我知道你今日這嬌俏模樣是給他看的,便給你綰了個燕尾髻,你生得好看便是什麽髻都好看的。”花團雪伸手去拿白色的珍珠珠花給她插上。


  秋芙蕖笑道:“好看有什麽用?他這輩子目光都沒有落到我身上過,無論我穿多好看的衣服,用多美的珠花,他的目光始終沒有看像過我。”


  花團雪道:“莫要胡思亂想。”


  秋芙蕖道:“是真的喲。以前,我去青家學習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明明我就坐在他身旁。”


  “那他在看誰呢?”花團雪疑惑。


  秋芙蕖道:“哪裏在看誰?他這人認真又冰冷,上課便是盯著夫子,夫子不講課的時候,便冷眼看著前麵的倚風笑玩鬧。”


  花團雪問她:“可就這一朵珍珠珠花?還添點其他東西不?”


  秋芙蕖淡淡掃一眼,說:“別一朵寶珠山茶吧,他喜歡的。隻可惜……倚風笑已經死了……”


  說著,眼裏又是一片水霧。


  花團雪見她情緒不穩,安慰道:“怎麽好端端提起了倚風笑這個邪修?以前覺得這人頑劣,卻不曾想到,會落得這般個下場。”


  “我們好歹也算是同窗,也不覺他是個壞坯子,多少有些故人零落之感。”說著,便將寶珠山茶遞給花團雪。


  花團雪在頭上挑著位置,最後將花插在耳畔,悠悠的說:“可別這樣多想,以前怎麽就不見你這般多愁善感?”


  秋芙蕖道:“雪兒,你若是像我經曆這些事,大概會比我更痛苦。八方戰神裏,就你我和連袖關係最好,我便希望你們好好的。連袖,是個男孩子,我也不擔心他,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呀,你是這樣的善良……”


  花團雪反而困惑了,問道:“芙蕖,你在說什麽?”


  秋芙蕖搖頭,道:“沒什麽,叫你趕緊跟你的真命天子來場偶遇,看你也不小了,卻沒聽見你對哪個公子感興趣過。”


  “胡鬧。”說著,把紅色的喜袍抱了過來,驚訝道,“真漂亮啊!”


  那層層疊疊的紅紗全是用最昂貴的雲錦織就,莫說這樣式天下獨一,就是那作為點綴的祥雲邊都是一百個繡娘在滿月的時候連夜完成的,可見江浪青用情之深。


  “江浪青……倒是個用心的人。”花團雪感歎。


  秋芙蕖卻拿出一件雪白雲緞,說:“不穿喜袍,就穿這件。”


  花團雪道:“鳳冠呢?”


  秋芙蕖歎了一口氣道:“都扔了吧。”


  花團雪不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卻也是支持她的。她也明白她的心思向來不在江浪青身上,隻是可惜了這段婚姻。


  秋芙蕖道:“我記得娘告訴我,結婚的時候,紅色是一對,新娘新郎的顏色是取自同一色的。我穿白衣,他也喜穿白衣……”


  花團雪不說話了,專心的為她描上遠山眉,然後用畫筆將檀木盒子裏的唇紅細細給她塗開。


  待那妝容畫完,門外的喜婆便開始敲門了。


  喜婆用著鴨子一樣的嗓門叫到:“姑娘可準備好了?新郎官的轎子已經到門外了。”


  “好了。”花團雪深深看了一眼秋芙蕖,用喜帕將她蓋上,拍了拍她的手,“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隨後,花團雪將門打開。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喜袍怎麽不穿呢?”喜婆見到一身白衣的秋芙蕖,連忙問道,“這會兒,新郎都來了……”


  花團雪將一顆大珍珠放到喜婆手上,笑著說道:“婆婆,秋芙蕖乃是八方戰神之女,這點事,她自己喜歡就好。我也不想為難於你,你便睜一眼閉一眼這事就過了。”


  喜婆可不敢收那珍珠連忙推辭道:“姑娘啊,這畢竟大喜的日子,這樣多不吉利?”


  花團雪拿出三顆南海黑珍珠,放在她手上,冷聲道:“吉利不吉利,還不就是一句話?若你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哪些該管哪些不該管!”


  喜婆見自己小命不保,連忙收了那珍珠,領了兩人出去。


  一路上,各家喜客都有些驚訝,但是礙於秋家家主的麵子上,大氣不敢出,隻好裝作沒有看見,卻低頭對著熟客道:“這秋芙蕖怎麽回事,大婚之日穿了件喪服就出來了?不是腦子壞了吧!”


  “聲音小點,人家有權有勢,要怎麽做可是人家的事。”


  “……”


  這些聲音很快就被鎮壓下來。


  因為秋家家主秋雲棧出來了!


  秋雲棧隻是用清冷的眸子一掃,那些聲音便自動消失了。


  他把秋芙蕖一抱,說:“芙蕖……不知不覺,你都長大了。今日你大婚,我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當年和你母親想了那麽多祝福的詞,而今,話到嘴邊,卻真的不知道如何祝福你。”


  秋芙蕖低低一叫:“爹——”


  秋雲棧道:“我們父輩的恩怨多,我隻希望你能夠活得幸福。”


  “我會的,爹。”


  秋雲棧摸了摸她蓋著喜帕的頭,道:“不要哭呀,時辰到了,你便去你丈夫那。你娘去得早,我答應她看著你嫁人,如今,我便可以安安心心去見她了。”


  “爹!!”秋芙蕖大哭。


  這時,喜婆過來牽她,她看了一眼秋雲棧,跟著喜婆上了花轎。


  一路顛簸,許久終於到了江家。


  下轎。


  江浪青踢了踢轎門,撩開轎門,將她扶出來。


  卻見她一身慘白雪緞,心裏的歡喜一下子摔個粉碎。


  那些賓客見到這一襲白衣的新娘,瞬間臉色一僵。


  “這新娘怎麽穿了白衣?多不吉利?”


  “是啊,也不知道這些大家子怎麽想的!”


  ……


  而江浪青的臉色越發難看,他與她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交易,卻不想她竟然如此恨他。


  喜婆過來將兩人牽著進屋。


  江浪青靜靜地看著這一隻自己牽著的手,然後慢慢放開了。


  “江浪青在做什麽?!”


  “哇!怎麽兩個人都怪怪的?”


  江浪青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衣袍,當時他見到這件大紅的喜服時,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江離離過來說他傻,但是他還是執意的抱著它睡了好幾個晚上。


  而今,他當著眾人的麵將自己的喜服解開,然後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把它扔掉。他這才去牽那隻手,用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不介意你的任性,就算是沒有天下人的祝福,我要娶你。”


  那紅蓋頭遮著的臉頰劃過一滴晶瑩的淚水。


  喜婆在一旁看得尷尬,連忙一聲打笑:“哎喲,這真是史無前例的婚禮,想必兩位今後也會成為世上最恩愛之人!”


  說著,將兩人送進屋裏。


  江家祖宗見到兩條白花花的人影進來,臉色一沉,不好發作。


  喜婆適時的說:“新人入堂,眾人趕緊落座喲!”


  說著,一堂子的人都坐下來,緊接著,新人便要開始行禮。


  “一拜天地!”


  兩人向著門外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轉身,對著臉色鐵青的江家祖宗一拜。


  “夫妻對拜!!!”


  秋芙蕖突然慌了,像是沒聽到一樣,四處張望,她遠遠地看著青絲雪,淚水跟著就要下來。她是想嫁給他的,成為梅花坊的女主人,成為依偎在他肩頭的妻子。她想過的,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過,不不不,是一件事都沒來得及做,何等遺憾。


  青絲雪神情疲憊,眼神清冷,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她一眼。


  “怎麽回事?怎麽不拜了?”


  眾人開始耳語,不解,甚至有些嘲笑。


  “夫妻對拜!!!!”


  秋芙蕖看這江浪青,開始行禮,就算青絲雪不喜歡她,她也願意為他做這件事。


  “送入洞房!!”


  喜婆過來牽著秋芙蕖,兩人很快就回到房間。


  秋芙蕖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冷聲道:“我已經嫁給你了,把花種給我!”


  江浪青將她蓋頭一掀,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江浪青道:“好呀。”


  秋芙蕖有些高興,問道:“你什麽時候給我另一半?”


  江浪青挑起她尖尖的下巴道:“等你給我生下江家的孽種,你說好不好?”


  秋芙蕖身體一僵,隨即臉色和緩,把衣衫往下一拉,眼尾翹起看他:“好!”


  江浪青臉色青了又青,良久把她的衣衫合上,氣憤的走了。


  “聽說了嗎?昨夜公子和夫人沒有圓房!”


  “天啊,真的?!”


  “是啊,昨夜我就見公子往錦官城去了,今日,婆子進去的時候,床上就夫人一個人,公子大概是一夜都沒有回來!”


  “一夜未回,那是去哪了?”


  “你傻唄,男人能去的還有哪?”


  “啊!公子怎麽會去那種地方?”


  一大早,秋芙蕖便聽見外麵丫鬟們的嚼舌根,將信鴿抱了出來,低聲喝道:“江家就是讓你們來說這些的?”


  兩個丫鬟一看,竟是新夫人,連忙行了個禮,退下了。


  秋芙蕖看了那天空一眼,將那隻信鴿放飛,它的腿上綁著半顆花種。


  “這樣,你便可以幸福了吧?”秋芙蕖看著那鴿子飛翔的軌道,低頭說道。


  這時候,花團雪翻牆進來,與秋芙蕖打了個招呼。


  花團雪說:“可還習慣?”


  秋芙蕖說:“才剛嫁過來,哪裏有什麽習慣不習慣?”


  花團雪倒是不客氣的坐下來,將身後的一大包東西一放:“這不,給你送娘家的東西來了。”


  秋芙蕖把包裹打開,裏麵琳琅滿目的一大堆。


  秋芙蕖拿起裏麵的小包裹一看,嗬嗬一笑道:“你看看你都拿了什麽東西,梳子、蜜餞、醬油、海鹽,再看看這些,怎麽連我的衣服,襪子都拿過來了?江家又不是缺錢。”


  花團雪拿出裏麵的梨,一口咬在上麵,說道:“這不是擔心你嘛,江家就算有錢,那也是別人家。”


  秋芙蕖冰涼的手掌貼在花團雪臉頰上,說:“哪裏來的歪理。”


  花團雪一把撥開她的手,一邊叫到:“冷死了,你的手怎麽這樣冷?”


  秋芙蕖說:“回去幫我多找些補血的藥吧。”


  花團雪翻了個白眼道:“至於嗎?一個月的葵水而已,用得著像是大出血一樣嗎?”


  秋芙蕖兩隻手一左一右夾住她肉嘟嘟的臉,道:“用得著。”


  “是是是,秋家大小姐,小的回去就辦。”花團雪繼續翻著白眼,“對了,江浪青呢?”


  秋芙蕖慘白一笑,道:“據說去勾欄院了。”


  “勾欄院?!”花團雪一驚,“這新婚去什麽勾欄院?早先還覺得他對你用情至深,靠,居然新婚夜去勾欄院。老娘去幹死他!”


  說著,怒氣衝衝便要出去,突然偏頭問道:“他們家廚房在哪?”


  “去幹嗎?”


  “老娘提刀去砍死他!”


  這下可把秋芙蕖嚇壞了,花團雪這姑娘,典型的說到做到。雖然長了一張軟萌的小臉,但是卻相當的漢子,她卻解釋道,大概因為祖籍是屠夫,於是見血興奮,殺妖最喜帶一把殺豬刀。


  秋芙蕖趕緊抱住她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還要給他生個孩子呢!!”


  “……”花團雪的身子軟下來了,一頭紮進那大包裹裏麵找東西吃去了,半晌,拿了個楓葉饅頭出來了,“殺不得才氣!”


  “不礙事,不礙事。你快些回去吧。”


  花團雪點頭道:“我這就回去了,對了,秋叔叔去給你母親守靈了,叫你不要回去了。”


  “這樣啊,我大概預料到了。”


  待花團雪走後,江浪青也回來了。


  兩人對視著,有些尷尬。


  秋芙蕖親自沏了一壺茶,端到他麵前,柔聲道:“夫君,請喝茶。”


  這聲音很柔,像是春日的鵝黃色扶柳絨毛,她今日綰了個單螺髻,帶一朵白色的山茶,黃底白色雲緞的衣衫,顯得越發清新脫俗、傾國傾城,他端著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抖。


  江浪青問:“我就在楓林裏,不知不覺到了早上。”


  她波瀾不驚,柔柔的說:“夫君莫要大意了,楓林裏露水重,我這就叫下人去熬點薑水給你驅寒。”


  江浪青一把將她拉倒懷裏,焦急的問:“你可在意我?”


  秋芙蕖妖豔一笑:“夫君為何試探我?我自然是在意的。”


  “有多在意?”江浪青一口含住她將要出口的話,卷起她的小舌,這個吻淺嚐輒止。突然之間,他視線突然模糊,“你……做了什麽?”


  秋芙蕖笑著將他抱起,道:“夫君不用怕,我隻是要生下一個你的孩子而已。”


  說著,將他放到床上,開始解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直到露出雪白的胴體。


  春宵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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