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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鐵訟師

  事實上,善濟堂之所以設立在公主府對外的一個連通的小院裏,而不是在城角貼張皇榜設個台子記錄諫言,是考慮皇室顏麵的問題,朝陽公主是皇室的人,她的府邸裏由皇上親自設立的善濟堂自然代表皇上的意思,代表皇家的態度,發現人才,傾聽民聲,穩固朝政,而且還能防止有人在城角下妄議朝政,擾亂民心。再說,要是真的有人說了什麽很正確卻傷及皇家顏麵的事,在這裏說知道的人會少一些,有人監管對輿論的控製、導向有利。


  善濟堂也和公主府裏其他標誌性建築一樣,有一則關於君子的言論:艮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


  作為公主府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善濟堂恐怕是此時最熱鬧的場所,連善水亭周圍的鶯聲燕語都比不上它。小世子慕戈正帶著若菱、伊人參觀這裏。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把政治朝堂比作揚帆起航的船,那麽民眾便是水,沒有水,船便無法行駛,同樣沒有船,水隻是水。”慕戈向二人介紹完善濟堂的由來和作用,正準備帶人離開,前往其他地方,就聽到有人在爭吵,因為好奇,三人就駐足向爭吵的地方看去。


  爭吵著的是兩個男子,一位生的劍眉星目,手持一卷書,看起來滿腹經綸,另一位則是滿身油漬的彪形大漢,看他的架勢像是氣急了要動手。


  這樣兩個看起來根本不像有聯係的人,怎麽會爭吵的這麽激烈,甚至有動手的可能?


  彪形大漢在空中揮舞著拳頭,帶起陣陣風聲,周圍的人連忙上前攔住他。


  “老周,你注意點,別把人傷著,那人是個秀才,文曲星下凡,可不是你家案板上放著的豬,你要是把人家傷著了,文曲星降罪,你這手還不得疼死?”和老周一起來的瘦弱的男子說道。


  老周就是幾乎每個月都會有幾天到街頭賣肉的人。他是一個獵戶,居住在城外接近山的地方,他經常打些附近山裏的野味回來賣掉換錢,野味比起家中圈養的牲畜而言,無論是營養素還是口感味道,都要好上許多,因此,有不少人家想要進補或是家中有要慶祝的事時,會特意從他這裏買些野味。夏秋還好,能有盈餘,等到冬天就隻能用夏秋季攢下的錢。


  剛才攔住他的瘦弱男子雖然看起來弱不經風,其實力氣不小,他是老周的鄰居,兩家一起生活在附近的山上,他是個砍柴人,也會做點木工手藝,有手藝多少也是個生計,偶爾也會被尊稱一句木匠師傅。無論那戶人家一年四季總要生火做飯,冬季還要幹柴取暖,一捆十文雖然不多,但他一年四季都有生意。


  “行了,老柴,你別攔我,我也不是真的要打他,打秀才沒什麽,吃官司的事我可做不來。”


  老柴怎麽會不知道他這鄰居的脾氣?他之所以攔著老周,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大家個台階下罷了,他的力氣大,老周的力氣也不小,老周要是犯起混來,他還真不敢說自己攔得住老周。


  “你知道就好,粗鄙之人,不足與之……。”俊秀的書生還在喋喋不休,完全沒有看明白局勢,他這副樣子,引得慕戈咯咯咯的笑起來,慕戈的笑聲也打斷這位俊秀書生的高談闊論。


  “小慕戈。”伊人這是在提醒他注意一點。在別人劍拔弩張的爭吵著,這孩子居然笑起來了,也不怕被遷怒?這樣笑也太不合時宜。


  伊人不說還好,一說,慕戈直接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真的有什麽十分好笑的事在別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發生了。他笑得這麽開心,自然有不少人都驚訝的望過來。


  “小世子,你來了。”老柴第一個開口,老周也沒了之前的氣憤,臉上都是看待得意晚輩的慈祥。


  “小世子,你怎麽笑的這麽開心。”老周笑意盈盈的問。


  “周叔,柴叔,好久不見,你們居然又和人吵起來了。周叔你還說什麽怕吃官司,真是太好笑了。”


  若菱在外男較多的場所一向很注意形象,所以她的話要少一些,即使對慕戈的話好奇,也沒有直接詢問。伊人也同樣好奇。


  “小慕戈,按照我天慕王朝的律法,重視人才,凡有功名在身者,見官不跪,不可被肆意謾 罵 羞 辱,以示對知識才學的尊重。”伊人說的委婉,其實就是在說秀才受到律法的保護,如果因為口舌之爭就被打,告到官府,先天就占三分理。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有這條律法在,秀才又何必與兵說理?


  老柴原本以為若菱和伊人二人是朝陽公主派來照顧小世子的人,看伊人與小世子說話的隨意,以及她對律法的了解,老柴向伊人點了點頭。


  “小伊人,你知道這位是誰麽?”小慕戈走到老柴身邊,拉著老柴的袖子為伊人引薦。


  “這位就是鐵訟師柴先生,他身邊的周叔,就是周詳,你叫他們柴叔、周叔就好。”慕戈的介紹很簡單,簡單到若菱和伊人難以置信。


  京城裏不知道某個大官的人很多,可不知道鐵訟師是誰的人,估計隻有剛出生的稚子小兒。雖然鐵訟師已經封筆很多年,但他的公正與為民提筆的事例還是被人們記著。


  周詳這個人知道的也許並不多,他原本是官府裏的衙役,後來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被家人賣給周詳的頂頭上司做官家妾,這家人有虐待的傾向,打罵責罰、人格羞辱、精神折磨都還算是小事,她經常被折磨的隻剩半條命。


  但這個可憐的女子是被買進府的妾室,完全沒有地位可言,即使有人知道她的遭遇,對她產生憐憫,也不會真的出手幫助她,因為要顧慮官家的顏麵,僅僅為一個妾室得罪官家,不值得。


  這個女子有一天受不了被繼續折磨,就日夜尋機會想逃走,沒想到就在一年的除夕夜,因為人們都忙著慶祝,沒有人注意到她,竟真的就這樣讓她找到機會逃跑。她有家不能回,其他人的地方也不敢去,最後逃到周詳家裏。


  周詳本就喜歡她,又憐憫她的經曆,就去向頂頭上司求娶她。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考慮,也不知周詳付出多少財產,陪了多少好臉,到最後,周詳的頂頭上司同意放人,還寫下與女子再無關係的斷絕書。這讓周詳感恩的很,原本這件事到這裏這就算是圓滿,可是最後的結局卻並不是那麽美好。


  周詳和女子正在準備成親的前一天,周詳被人叫出門飲酒,酒席上,周詳一直被灌酒,最後醉的不省人事。等他醒來,酒席上隻有他一人,待他回到家後,女子已經再也醒不過來了。


  女子是撞柱而死,在她的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張紙。說來也許是一種冥冥中的注定,她的手誰都打不開,隻有周詳能夠打開。周詳取出紙一看,原來上麵寫的是一首詩,正式這首詩讓這個女子選擇在與心愛的人成親的前一夜撞柱自盡。


  周詳痛哭不已,卻又覺得無可奈何,最後,鐵訟師柴先生不知從哪裏聽說他的事,覺得怒上心頭,提筆寫下一紙訟狀,將官家告到官府。


  不過,官官相護的戲碼在這時上演。不僅訟狀被無視,柴先生有一段時間內接不到任何訴訟請求,而且他還被人圍堵,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雖然這樣,柴先生並沒有因為這是別人的事而放棄,他等待許久,沉寂許久,也搜集證據、資料,準備了許久,終於在一次巡查使代天子巡視天下的時候,再次遞上訴狀。


  這次,那位官家被巡查使認定有罪而落馬,袒護官家的人也多多少少受到責罰。而柴先生因為觸怒官家的人被遷怒,遭到許多人的忌憚,那些人聯合起來向他施壓,最後柴先生被迫封筆歸隱。


  因為這件事,柴叔和周叔成為好友。


  “柴叔,周叔怎麽這麽激動?你還沒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事。”小慕戈問道。


  向慕戈解釋的人不是柴叔,而是周叔。


  “我這還不是被他氣的,什麽都不知道,天天讀死書,指手畫腳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呢,還說什麽書中有個魂兒,有吃的,書本萬能著呢,但閉門造車有什麽用,不會學以致用,學來做什麽?先賢教你做人教你知識可沒教你什麽叫傲慢什麽叫偏見什麽叫剛愎自用紙上談兵。書這麽萬能,你怎麽不說書還會給你變銅板呢。”周叔本是給慕戈解釋他為什麽生氣,說著說著就開始指著秀才的鼻子打罵。


  “你……你粗鄙不堪,豎子,不足……。”這次秀才又沒有說完話。


  伊人拍著手笑起來。重生後她一直很重視自己的禮儀教養,估計很多人都忘了,商家的伊人原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周叔可沒說半句髒話,哪裏粗鄙不堪?小女子沒聽出來,姐姐,你聽出來了麽?”


  被問到的若菱莫明感到一種羞愧,伊人怎麽能在這麽多人麵前讓她評論他人行為呢,私下裏評論他人也就算了,這麽多人麵前說人閑話會顯得她很沒教養的。


  見到若菱一臉羞愧的似乎想鑽到地縫裏的樣子,伊人才意識到,她和姐姐其實是不一樣的。“書中的顏如玉,小女子沒見過,書中的黃金屋小女子也沒有進過,也不清楚二位為什麽爭吵,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伊人想帶若菱離開,可是周叔出言攔住她。


  “我看你是個明事理的,不用管你那個扭扭捏捏的姐姐,留下來幫你周叔評評理。”周叔這話一說出來,場麵頓時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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