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奴隸市場的規矩
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是人牙子的惡趣味之一，看著獵物無法逃離的樣子，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享受，而語言就是擊潰貨物內心的方式。如果被這幾句話嚇住，那就真的隻有任人宰割這一條路可走。伊人當然不甘心被抓。
“快點放開。”伊人用力拉扯著被拽住的袖子。
“嘿嘿。”人牙子也不說話，一直笑著，揚手就欲打伊人，他想給這個貨物一個小小的見麵禮。另一個人牙子也很快追過來，挽起袖子，看樣子是想和之前那個人牙子一起打人。
伊人驚慌之中拿出藏在衣服中的精致銀匕首向身後人劃去。這匕首就是她為來平民窟而做的準備。
血色蔓延，人牙子的手臂被劃傷後下意識的鬆手，伊人趁機逃開。
她還沒有調查清楚到底是誰指使小姑娘到這裏來害她，怎麽可以被抓。
不過事情遠不是一把匕首可以解決的。受傷反而激起人牙子的怒氣。
“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抽死你！”人牙子氣憤的怒吼。伊人跑的快，人牙子追的卻遠比她快很快，很快就要被追上，伊人握緊手裏的匕首，手心都在不住的冒汗，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隻能玉石同焚。
就在伊人途徑一家店鋪時，一群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女子在一位衣著像是老鴇般的人的帶領下蜂擁湧出，擋住人牙子的追蹤。
老鴇來這裏買年輕男女做什麽不言而喻，事實上奴隸市場的大戶之一就是京城及附近地區的青樓妓院。可一次性買這麽多年輕男女的老鴇，的確少見。人牙子心裏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哪個走大運，撞上這麽樁好買賣。
等人牙子心酸完，擋路的人也都走了，伊人也不見了。
“呼呼……，真能跑，人呢？”小姑娘追上來問。人牙子默默舉起手裏的一截衣袖。小姑娘立刻明白，這兩個蠢貨是跟丟了。“把頭低下來。”小姑娘勾勾手指。人牙子照做。
啪。
小姑娘一巴掌扇上去。“沒用的東西，你知道要是抓不到人我們得損失多少錢！給我把她的畫像發給兄弟們，派人找，趁她還沒跑出這裏，趕緊找！”
另一邊。伊人跑過一家不起眼的店鋪，恰巧店鋪裏湧出的人擋住她身後人牙子的追蹤，伊人本想趁機跑遠點，卻突然被人伸手拽到兩間店鋪中間的狹小胡同中。
“啊，誰，唔唔唔。”伊人的嘴被人捂住，接下來她就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個懷抱有著陽光的氣息。
清潤的聲音輕柔的安撫著她的不安：“是我，我在這裏，別怕。”
這聲音似乎具有魔力，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伊人配合的點點頭。感應到伊人的意思，聲音的主人發出一聲輕笑，半抱著伊人一個轉身，將伊人完完全全的掩在背對胡同口的地方。
噔噔噔。
人牙子們跑過，發現胡同裏站著易楓時，沒多想的去別的地方找人。
“就這麽信任我？”易楓鬆開伊人。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聽語氣就知道他在笑。
“這種情況除了信任你還有別的選擇麽？話說易楓，你還真是神出鬼沒的，每次遇到事情總能見到你。”
“隻是不得不信任我而已啊。那為什麽你心跳的這麽快？”
“我那是嚇的。”
易楓對於伊人說他總是及時出現的事也很好奇。他是為了和消息人碰麵才來這裏，這次紅笙又為他搜集到一件很重要的證據，等他得到消息後，正打算離開這裏，卻碰到瀟虞。瀟虞告訴他伊人似乎被這裏的人牙子盯上了，他不能暴露樓中樓和妓院，隻能暗地裏幾次出手，隻是都沒能攔住伊人。好在最後關頭他的暗示引起伊人的注意。
易楓不明白為什麽伊人一個女孩子會獨自一人穿著男裝來這麽亂的地方。
“你還知道後怕？要不是瀟虞幾次出手，我看你被人牙子拐了怎麽辦。”
伊人一臉茫然，瀟虞是誰？哦對了，是樓中樓的那位姓虞的蕭公子。以他的形象氣質，若是在路上碰到，伊人覺得她不可能認不出來，更遑論幾次出手相助了。
易楓看出她的疑惑。“從你剛進奴隸市場時瀟虞就認出你了，在易容術上他可是行家，因為他是以妓院老鴇的身份前來這裏補充人手，而最近有些亂，很多人都盯著樓中樓與妓院，他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把你扯進去，所以沒有直接提醒你。”
伊人想起在奴隸市場裏幾次三番的因為有人阻攔而失去小女孩蹤跡的事，每次都那麽巧合。
“是他派人阻攔我？”伊人問。
易楓點點頭。“瀟虞說你的一萬兩銀子還沒給，再加上這次的相助，怎麽說都要翻倍，十萬八萬都是小數。”
聽到這句話，伊人心裏剛升起的感激之情瞬間撲滅。
“真不愧是奸商。”
“還是個醉鬼奸商。”瀟虞不知何時出現在胡同口，聽到伊人的話後說。
伊人聞聲望去，之前的那個醉鬼現在胡同口，聲音是瀟虞的。
“你……。”
伊人驚訝的指著醉鬼，他和瀟虞居然是同一個人？
“是我。我特意留下一堆破綻，還好你注意到這些破綻。”
“多謝。”伊人真誠道。
“謝有什麽用？看在我出演的份上，不多收，兩千兩就好。”瀟虞因為購買人手剛花出去一筆，此時的他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守財奴。
“瀟虞公子。”伊人突然一臉正色的叫他。
“嗯？有什麽事？準備還錢了？”瀟虞笑的溫和，給錢的就是好人啊。伊人沒讓他失望，當真把餘款付清了。不過瀟虞說的欠錢，伊人才不會承認。
“錢財可是清了？”伊人得到瀟虞的肯定回複後，向易楓行禮。“多謝公子再次出手相助，伊人感激不盡。”易楓自然扶起她，區區小事，順手為之，當不得這樣的大禮。
“瀟虞是易容高手，一會兒讓他給你化妝。”易楓平靜的說。
“收費。”瀟虞可不是會給任何人白當苦力的人。
瀟虞從身上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看的伊人目瞪口呆，他把東西藏在那裏了？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瀟虞這個瓶子沾點，那個瓶子倒點，不一會兒，就整出一團無色無味的膠狀物，勾勾手指示意伊人過去。
伊人過去後，瀟虞把這團膠狀物拍在伊人臉上，一陣揉搓。生生將伊人的臉型變成圓臉。
“這是我自己發明的易容膠，等半柱香後，你臉上的東西幹了後就會和你的皮膚一個顏色。至於卸妝，一個時辰後，它就會自己掉了。”瀟虞拍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
伊人哪裏見過這麽神奇的東西？當即崇拜的看著瀟虞。瀟虞的親和力一向很強，這不，又收獲一枚粉絲。
“一個時辰內你要回去。平時，瀟虞用它自動脫落的性質，沒少嚇人。”易楓淡淡的補充。
伊人想象著一個人的臉一塊塊掉落，露出另一個人的樣子的場景，雙手環抱打了個冷顫，這樣子的確很驚悚。
化完妝，伊人開始修改發型，待一切完成後三人才離開胡同。剛走出去，妓院老鴇向這裏看過來，瀟虞就好似不認識他們一般，徑自離去。伊人知道瀟虞的身份怕是連老鴇都不知道的，甚至可能老鴇都不知道她住著的妓院其實是樓中樓構造。
“你為什麽來這裏？”易楓好奇的問。
“為了找孫小怡的家。”
伊人回答後，易楓突然想起憶苦曾經和他說過這件事，本來應該是憶苦陪她前來的，隻是最近他的事太忙，憶苦作為他的左膀右臂實在抽調不開。想起這事，易楓心裏泛起些愧疚。
“孫小怡的家在貧民窟？”這裏離貧民窟很近，正常人家不會住在奴隸市場，那就隻有貧民窟這個地方最符合一個丫鬟家的住處。
伊人點頭。
“在這裏找人可不是隨便問個人就可以的。”易楓說完向奴隸市場門口走去，招手示意伊人跟上。
奴隸市場門口。
易楓帶著伊人站在門口，偶爾東張西望，但並沒有走進去。不一會兒，有兩個麵容猥瑣的男子走過來。
“二位公子可是需要人帶路？我們兩個熟知這裏的所有店家，你們二位想買什麽樣的人都可以和我們說，保證讓你們滿意，至於錢嘛，二十兩就可以。”
易楓看著這兩個人的手腕，搖搖頭。
兩個男子見狀轉身就走。
在他們走後，又有一個中年女子走過來。“看來是個熟客，有什麽事？”中年女子的態度並不算好，易楓看她手腕上係著一根黃色的繩子，這才開口：“我們找人。”
中年女子對找人的事並不意外，事實上這裏看似沒有人管，其實不然，手腕上係黃繩的人就是管理者的耳目，他們負責不出什麽大事，至於一些小事，都當做沒注意到。平日裏他們也可以接點私活做，就像給易楓這樣的熟客帶路。“找誰？”
“孫小怡的家。”易楓說完就等待中年女子的回複。
“貧民窟以前的確有他們，昨天半夜，他們就搬去別處了。帶路可以，兩百兩。”中年女子漫天要價。
“一兩。”易楓說。
“一百兩。”
“五兩。”
“五十兩，一口價。”中年女子神色忿忿，這裏能帶路的人可不止她一個，白來的錢誰會舍得往外推？
“十兩，周圍可不止你能帶路。”易楓說著向周圍看去。
“二十兩。”“成交。”幾乎是中年女子話音剛落，易楓就回答。“這就是這裏不成文的規矩。”易楓向伊人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