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學道

  “咳咳，晨兒，月兒，今日為師就開始教你們修道了，月兒，你有什麽事情？”


  “師父”溫月站起來，“師兄之前不是學過修道了嗎”


  “廢話，你師兄還不是為了陪你！”


  “哦……”


  清晨依然笑著“月兒別多想，我之前的修行沒有人親傳，都是自己讀道書的結果，自然遠遠不及師父親傳”


  “嗯嗯”溫月乖巧的點了點頭。劍不凡淡淡的看著，有些無奈於兩個徒弟的智商差距懸殊，清晨重學當然和溫月半點關係也沒有，他說的沒錯之前的修行沒有人親傳遠遠不及師父親傳，甚至他是借了溫月的光才能聽到他講課，劍不凡畢竟是劍聖，清晨才會拜他為師，隻是他這麽一說，反倒成了溫月受他的恩惠，這麽一件小事他都要算計算計，恐怕他的大道不是學的他劍不凡。


  “好了，現在告訴為師，你們對‘大道’二字的理解”劍不凡整理好思路，開始上課“月兒，你先說”


  “恩……大道”溫月抬起頭來看著房梁，看了一會兒想不出來，就又到處看看，最後看著劍不凡越來越黑的臉，小心翼翼的回答“天道？”


  清晨微微一怔，他發現溫月在這之前還真是對大道一無所知，至少人們在學道之前都會有過一點預習，但很顯然，溫月沒有。他也沒有。


  “晨兒，你呢？”


  清晨知道，提前預習會對自己的道心產生一定的影響，所以，他在這一刻忘記了自己之前學過的所有東西“大道就是一條路”


  劍不凡對這兩個徒弟的回答十分滿意，對他們的做法更加滿意。因為，隻有在這種情況下回答，才能看出他們所求的是什麽。


  “晨兒，你所追求的是利用修道而達成某種目的，月兒追求的隻是修道本身”這就是劍不凡的結論，這句話很簡單，清晨很明白，溫月卻有點不懂

  “師妹也真是適合這種大道”清晨還是看著她笑


  “好了，月兒，現在為師給你講些修道的常識”劍不凡站了起來。


  “道，有無數種解釋，因為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種大道，每個人追求大道都有不同的目的，有人是為了國家，有人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有人是為了蒼生，有人是為了長生，有人單純的就是為了大道……這裏的大道就是道路；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裏的大道就是天道”


  “我們所存在的大陸就是天道賜給我們的生活的地方，所以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甚至是我們人都是天道創造的。那麽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律和規則都是天道規定的，而所謂修道，就是學習這些天道的規律，在這基礎上，我們修行者利用天道的規則飛天，離天道越近境界越高，這便是修道。很多年前，我們的先祖通過觀察世間萬物，以親身體驗寫下道藏兩萬多卷傳頌於世”


  “兩萬多？”溫月嚇得重複了這個數字“師兄全都看過嗎？”


  清晨自然搖搖頭“看道藏不能囫圇吞棗，必須把前輩的每一個字融成精華，三年來，我隻看完了二十本”


  “你已經相當了不起了”劍不凡讚許道“普通人在你這個年齡三年能十本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師兄真厲害”溫月笑了，她的眼睛彎成月牙兒“那麽師父，普通人大概要多少年才能看完所有道藏呢？”

  劍不凡沉默了一會兒，“人的生命有限，道藏太多，太難，對天賦的要求太高，一個普通人就是從生下來開始，不吃不喝除了看書什麽也不做，就算他有一千年的生命，也不可能看完。無數年來，能看完道藏的人我知道的隻有一個，最多可能有兩個”


  “誰？”這是溫月和清晨同時問的，因為據清晨所知隻有一個，但如今看師父的樣子，似乎真有可能有兩個


  “已知並肯定的是中臨的帝天玄，另一個並不肯定的是雪妖”


  “雪妖？”溫月感到很奇怪“誰會起這樣的名字啊”


  劍不凡又歎了口氣，自從收了這個徒弟，他已經不知道歎氣歎了多少次了。“在我們的大陸，四方大國裏西越，東燕和南齊都是位於極西，極東和極南，唯獨北漠不是，北漠位於大陸的中偏北的位置，與東燕和西越接壤，與中臨隻隔了一個北海國，而北漠的北麵，是一片雪原，雪原再往北，就是大陸上最神秘的地方，千裏冰湖。千裏冰湖裏就住著大陸上，年級最大，修為最高，也是最神秘的兩個人的其中一個，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因為他長年生活在其寒難耐的千裏冰湖，故而人們稱他為雪妖”


  “為了更好的區分修為的高低，大道修行分個三個階段，三大難。首先，第一階段要是人初次知感世界，通過讀書或者感悟世界之自然可入修道初境，感知天地之變化，名為感知境界，任何人皆可做到，隻是極難，此為修道第一難；感知之後，則要繼續感知天地之變化，後知天道的規律，名為知理境界；知理之後，則要超脫凡命，真正開始長生得道名為超凡”


  “哇”見識極為短淺的某人驚歎起來，劍不凡低下頭看向她，不知何時筆尾已經被溫月塞進嘴裏，白皙的臉上沾染了少許的墨印“師父，你是那三個境界的哪一個？”


  “什麽！！”劍不凡大吃一驚，隨即大怒“在你眼裏你師父就是這麽弱的廢物嗎？”


  “……”溫月難得聰明的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哼。”劍不凡不再理溫月，繼續講課“超凡之後，人可以獲得超過普通人的壽命，人們就要開始選擇自己的大道，此時的大道分為兩種，一種是為其他事物而修道，如天下蒼生，宗派，國家，這種被稱為塵道；一種是為了自己而修道，如天道，野心或者隻是單純的為了修道，這種被稱為淨道”劍不凡仰著頭在屋子裏來回的走“修道者最大的關卡其實是了悟本心，人有三魂七魄，哪三魂？過去我，未來我，本我。簡稱逝我，明我，本我。當你能了悟這三我並且斬斷各種負麵情緒的時候，你的性光就打開了。道家的性光也就相當於佛教的開光，其真實含義是指“真正的自我”，切碎冥冥中操縱你的力量，達到開啟智慧的性光，這是修道者的門檻。其實每個人隻要一靜下心來就能發現，那些邪惡的念頭滋生的來源，正是邪惡的“我”在幹擾你。道家修真之所以要打坐入境就是為了讓每個修道者能發覺那邪惡念頭的滋生來源。方能打開性光，也就是你真正算是一個修道者了，而第二個階段就是踏上大道為第二難，行走天地之間，為大道之基礎，名為築基。築基之後，塵道淨道分離，塵道有金丹，元嬰兩個境界，淨道有洞虛超然兩個境界。”


  “師父，有很多人在這裏修道入魔，是因為無法發覺那邪惡念頭的滋生來源嗎？”清晨問的很認真，窗外擠進的細微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很好看，與溫月的多動完全不同。


  “不”劍不凡忽然嚴肅起來，他看著溫月和清晨“我說過，每個人的大道都不盡相同，第二個階段是每個修行者對大道做出選擇的階段，這不僅是對塵道和淨道的抉擇，更是對正邪的抉擇。在你踏出超凡的時候，進入築基的時候，修行者必定已經發覺邪惡念頭的滋生來源，隻看作何選擇，如若把邪惡的“我”“發揚光大”，嗬嗬，那就是魔道了。”

  “魔道……”溫月念著這個新詞“師父，入魔道會怎麽樣？”


  “嗬”劍不凡冷冷一笑“我不知道，我又沒修過魔道。我隻知道，他們不敬天道，竊取天道精華作為自身力量，雖然強大，卻天理不容”不知為何，看著劍不凡的笑容，溫月感到有些冷

  “你們兩個記住，我們是正道中人，與魔教天生勢不兩立。而現在世風日下，魔教越來越猖狂。以冥宮為首的邪教越來越多”劍不凡說著，他的眉眼裏忽然閃過一絲陰沉“如果有一天，你們經不住誘惑，也踏上了那條路，為師一定會去清理門戶。”


  “那，師父，你到底是什麽境界呢？”溫月白齒夾著毛筆，眨著眼睛看著劍不凡，她年紀尚小，最關心的終究還是這個問題。


  劍不凡此時也不氣了，他挑了挑眉毛，得意一笑：“你師父我啊，境界還要再高一點”


  “再高？”溫月極為懷疑的看了看劍不凡“師父你那麽厲害，怎麽還差點被餓死啊”


  劍不凡終於發現自己的這個小女徒的腦子不知道缺了哪根筋，不僅無知，而且氣起人來跟自己年輕的時候有的一拚。


  “……咳咳，接下來就是第三個階段”劍不凡決定選擇性忽視“這是最後一個階段，在這裏，修行者已經可以充分的運用天道的規則，開始飛天。此處的‘飛’是飛翔，‘天’是天道。而所謂的‘飛天’，就是接近天道，離天道越近，修為越高，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和天道的距離隻有毫厘之差，也是天上地下。”這時，溫月似乎又要說話，劍不凡趕緊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繼續說道：“為師知道你要問什麽，第三個階段就是各種各樣的不同的大道，境界也不相同，為了更好的區分，每個宗派，還有世家，皇族都組成了一種共用說法，把這個階段分為三重，不論修的是什麽功法，都要經過那三重”


  “你呢你呢”溫月忽然興奮起來“師父師父，你是第幾重”


  劍不凡高高的仰著頭，眉飛色舞的炫耀“為師啊，已修至第二重。為師一心向道，絕無二心，從不問其他之事，方能修的今日之成果”


  “可是師父你剛剛不是說我們要與魔道勢不兩立嗎”


  “……為師那裏有幾本道藏，數量不多，你們先看”劍不凡快速離開，生怕慢走一步就被自己的某個孽徒氣死。


  看著劍不凡遠去的背影，溫月有些難過，清晨起身拿來道書放在溫月的麵前。沉默了一會，問“你識字嗎？”


  “！！！”溫月顫巍巍的伸出手抓起一本書，看了一會兒，又沉默了一會兒，她看著清晨溫和的麵龐“我有很多字都認識，不過，不認識的更多”


  清晨卻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他笑著點了點溫月的頭“我先給你講一下基本吧”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聽不懂”溫月看著師兄，忽然覺得有些愧疚，見他正要解釋，溫月忙開口：“這些東西等我以後再慢慢學吧，師兄，你給我講講清約的故事吧”

  “清約？”清晨表情不變“你知道他？”


  “恩”溫月上上下下的擺了擺腦袋“師父給我講了他的故事，不過沒講完，就被打斷了”


  “他講到哪了”清晨問

  “南齊的人們要把清約交出去”溫月回答


  “是啊。當年的南齊不僅國力衰弱，而且人們骨子裏都是奴性。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國家出現了清約這樣的一個人物。那時清約以言語鼓勵人們抗敵，雖然有一定的效果，但這並不足以改變南齊的子民深入骨髓的本性，可是，他的那些話傳到了當時的中臨太子耳中，他聯合中臨其他的有才之士，實現了一個改變了整片大陸格局的陰謀”


  “什麽？”


  “他和清約秘密達成了一個約定”


  “他和清約？”溫月失聲“他們不是說不會放過清約嗎？”


  “那隻是說說”清晨的笑容依然溫和，眼裏卻閃過一絲嘲諷“比起滅了整個紫羅古國來，一句什麽用都沒有的話算得了什麽呢”


  “滅了……紫羅？”


  四方曆69年，中臨人偷偷放走了清約，並協助清約在大陸上遊說各國，想讓那些同樣弱小的國家聯合起來對付大國，自然是紫羅古國為主，結果並沒有多麽出乎意料，有少數國力強一點的答應了，大多數都是拒絕的。但沒關係，那個中臨太子的想法絕不在那些國君身上。他們主要遊說無知的百姓，讓他們跟著去南齊，清約還引薦南齊國君和當時的中臨皇帝見麵，然後，南齊直接宣戰，清約為統帥。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為南齊的人們被熱血衝昏了頭腦，都認為這是一場必敗的戰爭，結果，戰爭進行到一半，中臨倒戈，打敗紫羅，不出一年，紫羅滅亡，被中臨和南齊瓜分。而後很長一段時間，南齊是僅次於中臨的大國，直到西越出了繁超。


  “天哪”溫月呆呆的坐在那裏，再抬起頭來看著清晨的時候，他依然輕笑著，溫潤如玉，她忽然覺得有些冷，清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以後我和師父教你認字，你先不必看書，若是不想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明天讓師父帶你去聽書”


  “聽書？”溫月眼前一亮“那我就能像你一樣什麽都知道了嗎”


  清晨笑了笑“我並不是什麽都知道，我隻是天賦比一般人高”


  “真的嗎？師兄”溫月的眼睛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師父跟我說過幾個人，叫什麽公梁客帝楚的，他們的天賦也很高嗎”


  清晨終於收回了笑容，他靜靜地看著溫月“與我們同代人裏的確有很多的天才，我對那些家夥的天賦並不了解，而且因為我們年紀都還小，無法通過境界判斷，但除了帝楚，其他人都未必贏的了我”


  溫月暈了好久才從這話裏繞出來，她忽然眼前一亮“那就是說，帝楚的天賦一定比你高了？”


  清晨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月兒，修行大道並不是完全靠天賦”說著，他微微仰著頭，清俊而稚嫩的麵龐上露出了堅定“所以，就算我天賦不如她，在生命的最後，她也未必比我更接近天道”


  溫月越來越好奇那個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女孩兒“真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她那麽出名，說書的也一定會說吧”


  “恩”清晨平靜的看著她，眼裏沒有一絲波瀾，“月兒，，我隻是讓你去學習常識，至於那些東西，你要永遠記住，說書裏的故事絕不可能發生在我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