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魚與水 帝與後
是夜，紅帳輕挑，多餘的一幹侍從都被屏退。
鳳女坐在桌前，端起一杯茶細細品著，尾指微微翹起，飽滿朱唇微啟，雍容華貴的麵容顯得幾分慵懶。絕美的身軀藏匿在華服錦衣裏，神聖高潔的她，怎能被任何淫穢的詞玷汙，哪怕是一絲念頭都不能生。
天帝將外袍解開，隨意仍在桌上，也端起茶杯細細品著。他知道在他脫掉外袍的刹那，鳳女的眼神有了輕微的變化。
天帝將杯子放回說道：“帝姬覺得我這身婚服如何？”
鳳女斂了眼神說道：“織女的手藝不會有差的。”
天帝說道：“好看但有些不合身，我脫外袍你不介意吧？”
鳳女回道：“天帝說笑了。”
兩廂無話，如此，又是兩杯茶入肚。
鳳女寬大的袖擺在眼前晃來晃去，天帝再喝掉一杯茶，眼底被紫色完全暈染。
天帝站起身，走到鳳女麵前，伸出了手。
他穿的是件白色的內袍，此刻的他在華服的鳳女麵前沒有窘迫，帝皇的威嚴沒有因脫掉外袍就減少。
“容兒，以後在私底下我還是這般叫你可好？”
鳳女將手中的杯盞放下，素手輕輕放在天帝的手上說道：“好。”
卷縮的衣袍在她站起來後，完全舒展垂落地麵，步搖與步搖之間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天帝將鳳女帶到床邊，曳地的裙擺拖過光潔的地麵，裙擺上的金鳳仿若展翅欲飛。
她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鳳女停住腳步。
見拉不動，天帝回頭輕聲問了句：“容兒，怎麽了？”
鳳女回道：“回朝蟠離鎏金步搖實在太重，我先把它取了吧。”
她妝容精致，回朝蟠離鎏金步搖八件更是襯得她容貌完美無可挑剔，她生病時隻用一根簪子挽住青絲，好了之後也多以簡單發式為主，這樣繁雜得近乎隆重的發式他已經很難見到了。
天帝將鳳女帶到梳妝台麵前說道：“我替你取罷。”
天帝將手放在回朝蟠離鎏金步搖上，鳳女順勢握住天帝的手說道：“還是我來吧。”
她的手有些冰有些涼，天帝回道：“以前你沒跟我生疏到這樣的地步，怎麽，取個發簪都不行？”
他的聲音不瘟不火，表情也沒有變化，但鳳女知道他有些生氣。
“回朝蟠離鎏金步搖雖隻有八件，但和發髻混雜在一起後，就不再那麽簡單了，要你來解怕是解不開的。”鏡子裏的鳳女，紅唇微勾，笑道，“以後我盡量挑簡單的發式，今夜的回朝蟠離鎏金步搖真不能讓你動。”
“好吧。”天帝收回手說道，“看容兒解發簪，也算是一種享受。”
發式雖然複雜，但鳳女解得很快，桌子上很快擺滿回朝蟠離鎏金步搖八件，如墨的秀發傾灑而下。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像，終於不是那麽端莊典雅，崩掉天帝最後一根神經。
天帝從背後環上鳳女的腰身，將她往自己胸膛裏帶了帶。
她身上的氣息是他喜歡的氣息，天帝將下巴抵在她精致的鎖骨上，在她光滑優美的脖頸上輕輕一吻。
有些癢，鳳女忍住調節反射，沒有避開，但也沒有配合。
天帝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他將手收回，站起身說道：“容兒，起來罷。”
是命令，即使用的是最溫柔的語氣，但這句話是帝王對帝姬的命令。
鳳女起身，站在天帝麵前。
“把手打開。”
寬大的袖擺緩緩打開，天帝自然地解開素在她腰上的腰帶，解開她的衣扣，將華衣錦服一一除去。
脫了華服去掉雍容的視覺感後，鳳女自身高貴的氣質反而凸顯。
“容兒還是這麽耀眼。”天帝誇獎道。
“容兒謝天帝誇獎。”鳳女回道。
她的手仍然有些冰有些涼，天帝握住她的手，走到床邊。
“容兒，你在害怕？”
“天帝，說笑了。”
“這是你第二次說我開玩笑，”天帝頓了頓說道，“我沒有開玩笑。”
天帝將鳳女橫抱而起，放在床上，他沒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絲慌亂，也沒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絲抗拒。
。。。
無始尊上幾乎找遍天界，都沒能找到北冥。
在哪呢？
最後一個地方是亢宿，鳳女的住所。
出乎意料地，他看到了蒼擎，按道理來說，蒼擎不該在這。
“無始尊上。”蒼擎對無始尊上行一禮說道，“今夜是主上的大婚之日，尊上不宜入亢宿。”
今夜無始來亢宿，很有可能會被天帝誤會，誤會他對鳳女還有私情，放不下她才來亢宿。
無始尊上說道：“世間上很多事情不是憑主觀能決定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來亢宿，但天界他已經找遍，除了亢宿外，沒有其他的地方藏住北冥。
“倒是你，你深夜來亢宿為何？”無始問道。
“亢宿有些事需要我處理一下。”蒼擎說道。
說完這句話，無始敏銳地察覺到蒼擎有些異常，鳳女大婚之日本是喜事，而她卻像是強壓著悲傷，心情沉重。
“什麽事，我需要能幫忙嗎？”無始問道。
“謝過無始尊上。”蒼擎否決道，“我隻是替主上拿些東西，一些小事而言就不麻煩尊上了。”
蒼擎的道行絕對比不過鳳女，無始看得出蒼擎還有些沒有說出口。
但非逼著蒼擎說出口反而會起反效果，不如跟著她，看她去做什麽。
無始說道：“我等會兒就離開亢宿。”
蒼擎露出個爽朗地笑容說道：“謝謝無始尊上，我還有些事先走了，明天我親自上尾宿賠罪。”
蒼擎行禮離開後，無始暗中跟上了蒼擎，蒼擎沒有讓他失望，在左刮右拐之後，她來到假山之中。打開機關，進入暗室裏。
天界能做出機關的，不過就是天機閣閣主和四大星君。無始尊上和他們接觸不少，對他們做出來的機關也算有些了解。
此時選擇在外麵等，那麽如果裏麵還有機關，他是絕對看不到了。但此刻跟著蒼擎後腳進入密室，裏麵還有什麽機關，是能夠知道的。
無始沒有猶豫，在密室門關上的那一刹那，空氣裏掠過一道暗影，無始隨著蒼擎進入了密室。
跟著蒼擎，無始走了很遠，越過了幾道機關。
無始隱約覺得北冥就在盡頭，這個密室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亢宿裏還有這麽一個隱蔽的密室的話，鳳女將北冥從地牢裏弄出來，絕大部分可能就把北冥仍在這。
蒼擎又打開一道機關，進入一道門後，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蒼擎？我在這待了多久了？容姐姐是不是要舉辦婚禮了？”
沒錯，這個聲音是北冥的。
隻是她的聲音帶了些滄桑，過於死氣沉沉。
“今日就是主上和天帝的大婚之日。”蒼擎回道。
“快放我出去啊，我不在場，容姐姐要怎麽辦？”北冥大聲喊道。
“北冥主上，沒了你還有南越。”蒼擎說道。
“什麽，什麽意思？”
“鳳女主上將南越封為仙主了，七日後就為她舉辦大典。”
“胡說，我還沒死，南越憑什麽上位。”
北冥氣急，她等著蒼擎再說話，然而蒼擎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北冥有些明悟，又有些不敢置信。
“容姐姐，叫你來殺了我？”
蒼擎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真的？”
蒼擎盯著北冥的眼睛說道：“主上有命，蒼擎不敢忤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哈哈哈哈。”北冥哈哈大笑，笑得彎腰蹲下身，笑得沒法再說一句話。
蒼擎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北冥是她看著長大的，但她畢竟是主上的屬下，主上的命令不可能不聽從。蒼擎叫道：“北冥。”
北冥壓住腹部，收住笑聲說道：“你叫我幹嘛，想殺我就殺，搬出一副下不了手的樣子給誰看，這裏除了你我外，還有誰？”
“其實我早就該發現的，鳳女她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
“如果她真的在乎我，怎麽會對我不聞不問，怎麽會在我低聲下氣的時候仍然無動於衷。”
“怎麽會想殺了我！”
“那時我跑到人界去，就是為了去尋找真相，去找我到底想要什麽，但是我錯了，我不該貪戀人界的玩樂，那時候我就該逼著自己，逼著自己想清楚為什麽。”
“我為什麽喜歡宣哥哥，我為什麽喜歡他還不是因為容姐姐在我麵前說，他隻是麵冷，其實他心裏是有我的，但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這點，所以我的情路會比較坎坷。”
“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沒有錯，這一切都是假的！”
北冥大聲喊叫，但她嘴角隻有嘲諷的笑意，沒有再向上次那樣，嚎啕大哭。
蒼擎說道：“你不該這麽想主上的，主上是真的疼你，但你也是真的讓她寒心了。”
北冥哈哈一笑道：“在你看來，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蒼擎搖搖頭說道：“北冥，你要知道主上從來沒想過害你，她是真的對你好過。”
北冥的眼裏充滿憐憫：“蒼擎，我同情你，就像同情之前的我。”
蒼擎說道：“我知道主上做的事你不理解，但我能理解，這就是我與你最大的不同。”
北冥說道：“等你有一天被她拿出來擋刀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有多不同了。”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蒼擎。
密室的氣氛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