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獸是天地的逆子
無始尊上眸色微沉，馬軍如剛出鞘的利劍，身上散發出淩厲殺氣，讓他不得不重視。他修道千餘年，招數軌跡裏蘊含著天界大道。而妖獸與仙者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數，妖獸將天地之力盡數囊入體內，習的是逆天功法。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仙界和妖界都是不能共存於世的。
震山錘全長三尺七寸，頭長一尺六寸，渾體漆黑。震山錘雖重在馬軍手上卻不顯得笨重，馬軍堅實的手臂上肌肉暴起，震山錘在他手裏仿若無物。
馬軍猛地往前踏一步，震山錘用力錘下，如泰山壓頂，巨大的壓力鋪麵而來。
明明是重錘，但速度卻不慢，眨眼便到眼前。
突然無始身形暗了一瞬，就在這明滅變幻的一瞬間，無始已在重錘攻擊範圍之外。
震山錘落下後無法再更改方向，馬軍任由震山錘轟然落下，將力道逐漸卸掉後，再次抬起震山錘。
無始這次沒有躲避，龍淵神劍直迎而上。
。。。
九尾妖妖落在馬雙身旁，被兩仙圍攻的馬雙略微地鬆了一口氣。
“妖妖，戰場上情況很不好，妖兵撤退不了。”
在於魔兵作戰時，妖兵多是以組為單位。和天兵作戰時情況略有不同，天兵體內沒有內丹，更沒有能一擊斃命的致命之處。與天兵作戰時，最好的作戰方式是將小隊稍微分開，增加每位妖兵的攻擊範圍。
妖兵的小隊在馬軍的指令下逐漸分散，增強妖兵的單體作戰能力。但與此同時，妖兵的隊伍並不算凝聚。隻要天兵軍隊見縫插針將妖兵分散開來，妖兵便很難迅速撤退。
“馬雙，京夏去哪了？”九尾妖妖問道。
“京夏……”馬雙轉身擋開散嶺說道，“你被吸入昀羲軸後，京夏敵不過魔帝，在勉強挨了魔帝一擊之後，就往西南方逃走了，瞧那方向，大概是塗山的方向。”
九尾妖妖眸光一暗，回塗山，找他麽？
戰場上的情況並不樂觀，猿爾刃和佘盤回等在盡力幫助妖兵撤退，吳藥的嗜血扇配合朱八娘的蛛絲，掩護妖兵撤退，妖軍這邊的實力不弱。但與之相對的天軍那邊的實力不容小覷。
散嶺是天罡軍的統領，此番來到戰場上他帶了五員大將。潛羙，揮袖間翻水覆雲，一支水鞭用得出神入化。颶覺，方圓一丈不容有任何的靠近。霆列，身懷天罰之力，對妖族有致命的威脅。煬曰，能使用烈火，質量雖不及神火，但對付妖兵卻足夠。更重要的是還有身懷生命之力的錦樺，他能夠給仙兵不斷加持生命之力。
散嶺手裏的圓珠，散發著至純的法則之力，是天界至寶昆侖珠。昆侖珠取自昆侖山巔，由日月精華滋養而成，能發揮仙法最大程度的力量，是天然的法器。而天罡軍是天界的第一隻軍隊，實則歸屬龍族，天罡軍將領的實力自然不可小覷，更何況散嶺經曆過上一次仙魔大戰，其閱曆和實力具在天界頂端。
九尾妖妖落下來時好巧不巧就落到散嶺跟前，她來了之後，馬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煬曰身上。
“我是仙將散嶺，你是女魃？”散嶺開口問道，聲音裏有股金戈鐵馬的味道。
看到九尾妖妖點頭承認後，散嶺又說道：“那就好，我從不殺無名之徒。”
九尾妖妖問道：“恕我冒昧多問一句，你知道所有被你殺死的孤魂的名字？”
散嶺回道：“從我走上戰場起，一共殺生三萬三千一百，每一個能死在我手上的都不是無名之輩，他們的名字我都記得。甚至於，我還記得一些有名之輩死後的家世親族。”
即使是敵手，九尾妖妖心中難免升起一絲敬佩之情說道：“難為將軍能記住這麽多的名字。”
散嶺笑道：“這有何難，不過幾個名字罷了。”
昆侖珠內蘊含著最純粹的力量，能夠無損耗地吸收的天地之力，也能很好地將天地之力轉換成使用者的力量。
空氣化成一絲絲線條，湧入昆侖珠內，空間被無形的力量擠壓變形。
戰場上對戰的妖兵天兵不由得遠離散嶺，給九尾妖妖和散嶺空出些位置。
也不知道等昆侖珠完全吸納天地之力後，會暴發出什麽樣的威力。
九尾妖妖不想等到那一刻，所以她動了。
身影拉起殘影，視野裏隻留下一角紅色衣袂。
越是靠近昆侖珠，越能夠感知到其內蘊含的澎湃力量。
莫邪神劍一劍劈上昆侖珠，試圖將其破碎。
然而在與昆侖珠相碰的一刹那，莫邪神劍似乎砍到一道滑膩的保護層，從昆侖珠的一旁滑落而下。
散嶺驚歎道：“不愧是神劍莫邪，竟能砍到道暈。”昆侖珠外一共三層保護層，元暈，道暈，嵐暈，道暈正好是第二層。散嶺這句話誇的是莫邪神劍，對九尾妖妖的實力隻字不提。他劍下死過的孤魂不少，多的是比九尾妖妖實力強的。對眼前的小妖，他隻需正常出手即可，不需要為她花太多心思。
“不知道這一招，你接不接得住。”
散嶺雙手緊握昆侖珠，昆侖珠直徑八尺，在刹那間轟然膨脹。
直徑三尺三，散發著刺眼的白光。
九尾妖妖微眯著眼睛，白光裏有黑色剝離而出，化成水滴狀。無數的黑色水滴從白光裏擠出，白的反麵是黑，黑得純粹，黑即是白。
黑色的水滴傾盆而落，九尾妖妖揮手召出一張結界。半球形的結界擋在身前，隻聽得黑色水滴劈啪不斷砸在結界上。
有些沒來得及躲開的妖兵被黑色水滴擊中，水滴仿若無物般直接穿透他們的皮膚，穿透他們的骨頭，勢頭並沒有減緩，啪嗒一下混雜著血水滴落在地上。黑色水滴在碰到地麵的刹那，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小塊血汙。
痛悶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妖兵再次走開，將九尾妖妖和散嶺的打鬥範圍擴大。
散嶺說道：“昆侖珠能消滅世間所有不該存在的事物，你覺得你的結界能撐到何時？”
結界雖然短暫攔住黑色水滴，但每滴水滴滴落在結界上，對結界之力都是一種損耗，長久下去，結界被攻破也隻是世間問題。
黑色的小流順著結界的弧度流在地麵上，在接觸到地麵的一刹那就消失不見，地麵沒有任何損失。而妖獸是不允許存於世間的，昆侖珠對妖獸的傷害是致命的。
九尾妖妖問道：“就因為妖族和仙族修煉的方式不同，妖獸就不該存於世間嗎？”
散嶺溫煦地笑了笑，堅毅的麵容變得柔和起來。
“妖獸沒有聆聽過天地的聲音，隻知一味地掠奪天地之力，將其轉換成自己的力量，從未與天地溝通過。天地早想將妖獸一網打盡，天界聽到天地的指令，也願意為天地效勞。殺掉你們，符合天地大道。”
“難道你們以為天界喜歡殺戮才與妖族魔族作對？不，不是的。妖獸是天地的逆子，天地將妖獸孕育出來，妖獸卻從未想過對天地有所回報，反而不斷向天地索取。天地不過十想借天界的手，讓妖獸重新回歸天地的懷抱。”
“但，你不同，你和一般的妖獸不同。你曾在天界待過一段日子，我想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如果你願意說服妖族廢掉內丹，加入天界，天界可以接納你們，並教給每一隻妖獸，學習仙法。”
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九尾妖妖詫異之餘，憤怒的情緒不斷在心頭燃燒，冷笑道：“天界願意做天地的走狗，你們就開開心心地去做，別癡心妄想讓整個的世界都跟你們一樣。我命由我不由天，在我們妖族眼裏，宿命就是用來打破的，天地就是用來踩在腳底的。”
“既然天界自詡是天地的使者，那你們就忠誠地去做天地的使者，天地要你們怎麽做，你們就怎麽做。如果哪天天地改變主意說不再需要你們，你們也要心甘情願地去自殺。”
“那場麵一定很好看。”
散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還以為你有些不同，結果都是一樣的。隻要和妖獸沾邊，就和頑固不化脫不了幹係。在剛誕生那一刻我們本是同類，也算是有些親緣。因著這一層關係，我才想提點你一下。到頭來才發現是我太仁慈，妖族本性如此，即使接受過提點，也終究會走上歧途。不少的妖獸死在昆侖珠下，從今日起，數量會再增加。”
“逆子，歧途？”九尾妖妖說道，“真如你所言，我逆了這天又何懼？”
“天地既然對妖獸意見那麽大，那我就把天地打一頓，打到它必須承認妖獸的存在，打到它再也不敢對妖獸說一個不字。”
轟隆隆，轟隆隆，天地仿佛聽到九尾妖妖猖狂的言論，原本青藍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似乎壓抑著不盡的怒氣。
“天地命令我滅了你。”散嶺將抬頭望天的目光收回，語氣淡然地說道，“我知道妖獸聽不到天地說的話，特意告訴你一聲。”
“妖獸捕捉不到自然規律，聽不到未來的預言，你們是被天地放棄的種族，為何即使到死，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散嶺歎了口氣，惋惜地說道。
九尾妖妖望了望天，她能夠感受到天地想殺了她，但她什麽都沒聽見，隻能憑借自我感知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