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手的溫暖
視野裏的一切事物都被黑暗吞噬，等到九尾妖妖反應過來時，早已身處於卷軸之中。
入目即黑，九尾妖妖試著將神識放出去探查四周，卻發現四周無邊無際，空蕩蕩地沒有任何存在。
冰涼冷幽的感覺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這種滲透進內心深處的寒冷，讓九尾妖妖下意識地裹了裹自己的衣裙。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裹緊衣裙真的起了作用，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識海拉扯著陣陣生疼，這是過度使用神識的後果，九尾妖妖連忙神識收回。
被卷進晙羲軸裏，也不知道外麵戰況如何。看到她突然消失京夏會不會擔心。
九尾妖妖無奈地笑了笑，這應該算是第三次被卷進獨立的空間裏了吧。
九尾妖妖向前走了幾步，在腳落下的那一瞬間，正好顯出一塊暗光的踏板，當腳離開後，踏板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裏除了冷幽之外，暫時還沒有出現其他的危險。
走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突然一道神識籠罩在身上，四周的空氣變得躁動起來，殺意明顯。
九尾妖妖停下腳步，握緊手中的莫邪神劍，進入晙羲軸後莫邪神劍還能使用，這倒是讓她安心了幾分。
這道神識很快消失，好像從未出現過。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九尾妖妖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待了多久，也許是因為晙羲軸裏除了黑暗就隻剩黑暗，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難不成……晙羲軸就是這樣把困在裏麵的妖魔給耗死的？
想不透魔刹究竟想幹什麽，暫時也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九尾妖妖幹脆盤坐下來，閉上眼睛調息，妖丹裏的妖力被用掉大半，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回複。
運轉九轉輪回炎決，九尾妖火妖丹裏的妖力漸漸充盈，本以為魔刹真打算對她不聞不問，把她困死在晙羲軸裏，一聲輕蔑的嗤笑聲突然響徹晙羲軸。
“你莫不是將這裏當成療傷聖地？”
九尾妖妖睜開眼睛說道：“你要是介意我在這裏療傷，將我放出去，我可以換個地方療傷。”
“嗬嗬，出去？你的妖族已被全數屠盡，今後你就留在晙羲軸裏吧。”
九尾妖妖皺著眉，深思熟慮後說道：“留在晙羲軸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需要大量的妖丹，你能給我嗎？”
那個聲音沉默許久，等到再響起時，卻換成了魔刹的聲音。
“多日不見，女魃不要臉的程度讓我刮目相看。”
九尾妖妖舒展緊鎖的眉頭說道：“魔刹，你把我放進來到底有什麽意圖？如果真想要殺我就直接動手，我可不會因為幾句話就了結自己的生命。”
“被困在晙羲軸裏，殺掉你隻是遲早的事。”
暫時找不到晙羲軸的破綻，不如激怒魔刹讓他出手，在交手的過程中尋找晙羲軸的破綻。
九尾妖妖說道：“你是沒有把握殺死我，才不敢出手的吧。”
“哦？我倒是沒想到女魃尊上對自己的實力如此有信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勉強接下我的三招，體內的妖力早被耗盡。你現在身處於晙羲軸裏，一舉一動我都能知曉，方才你可是在恢複妖力？”
九尾妖妖繼續開口說道：“魔刹，如果你這次殺不死我，等我出了晙羲軸後，可就不是現在這副樣子了。”
“你逃出去？嗬嗬，聽起來有點意思。”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有些悠遠縹緲的意味，“在你困在晙羲軸的這段時間裏，開界山已經被攻破，魔族的大軍也占領了開界山。你的那隻青鳥趁亂向西南方向逃走，倒是勉強留了一命。”
九尾妖妖回道：“你以為單聽你說幾句話，我就會信嗎？”
魔刹突然沉默下去，四周寂靜，也沒有誰回答九尾妖妖的話，若是魔刹再說幾句反駁倒還好，現在他什麽都不說，反而容易引發不好的聯想。
青鳥就是京夏，而往西南方飛去，正好就是塗山的方向，如果京夏真的受了重傷，一定會往塗山飛去，京夏速度極快，即使在魔界也沒有幾隻魔能攔下他。
而現在金剛一死，舉臂猿軍心不穩，也不知道外麵究竟是什麽情況。
晙羲軸裏的空氣突然輕微地波動，然而空氣隻是不停輕微的波動，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空氣的波動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傳進晙羲軸裏。
神聖不可褻瀆，疏離虛無縹緲，那是從龍淵神劍散發出的氣息。
如果沒猜錯的話，無始和魔刹打了起來，晙羲軸裏的空氣才會波動得那麽頻繁，而魔刹突然沒聲，可能也是因為在跟無始對戰中不能分心。
仙界正麵參與到妖魔大戰，在她困進晙羲軸的這段時間裏，外麵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九尾妖妖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尋找那絲神聖氣息的來源。
那絲神聖的氣息進入晙羲軸後，氣息變得紊亂，想要找到它的蹤跡確實是一件難事。
九尾妖妖站起身，跟著殘留在空氣中的絲縷氣息向前走去。
她的腳步不停，不知道走了很遠，越往前走，空氣都有了重量，擠壓著她的身體，想要將她碾碎。
沉重的空氣壓在身上，越往前走，越是陰冷。
如果說之前入目隻是純粹的黑色，那麽走到這裏，黑色已經凝成實質，有了難以承受的重量。
無數的屍體鋪在麵前，躺在腳下。鮮血從傷口處泉湧而出，是粘稠的黑色，就跟壓在身上的黑色一模一樣。
九尾妖妖有一種直覺，躺在地上的屍體皆是因她而死。
負罪感徒然填滿她的心頭，沉重得讓她透不過氣，壓在身上的重量都顯得輕了幾分。
一根綠色的羽毛映入她的眼簾，上麵是斑駁的黑色血跡。
九尾妖妖連忙四處看了看，好在沒有找到其他的綠色。
還好，沒有找到就證明還活著。京夏受傷後就飛回塗山了，怎麽會躺在這裏。
“娘親姐姐，你是在找我嗎？”
軟軟糯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心翼翼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找不到京夏是好事，至少能保證他沒有死在這裏，但遠沒有直接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來得安心。
九尾妖妖笑了笑轉過身去，空氣太過沉重壓著她的身體，她轉過身的速度極其緩慢，然而還沒等她完全轉過身去，餘光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倏然放大。
全白的眼球，空洞的眼神，焦黑的羽毛零零散散布在身上，下喙被一刀切開，鮮血流淌在胸口，隻剩下滴答兩三滴。
“誰傷的你！”
九尾妖妖怒聲喝道，她的瞳孔漸漸染上血紅色。
“娘親姐姐別生氣，”他強行做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說道，“我還活著，能見娘親姐姐一麵就已經很開心了。”
他張開隻剩下骨頭的翅膀說道：“娘親姐姐，我身上很疼，能不能抱抱我？”
九尾妖妖想立馬上前，卻在邁出步伐時停止腳步。
“抱你，我有點擔心硌得慌。”
他難過地聳拉著骨翅說道：“娘親姐姐，我真的疼，渾身都疼。”
“這……要是我抱你時壓著你的身體，豈不是會更加疼？”
他的臉上浮現一絲怒意很快消失不見，換成可憐兮兮地模樣說道：“不會的，被娘親姐姐抱著，身上立馬就會不疼的。”
在說話間，九尾妖妖終於將身體完全轉正說道：“好了，真是怕了你，我立馬過來，你先站著別動等我。”
說是立馬過來，但九尾妖妖的速度卻是不快，她緩慢地挪動到他的麵前，沒有放過他空洞眼神裏暗藏的那一絲喜悅。
這絲喜悅很快消失不見，因為莫邪神劍刺入他的身體中，劈啪的雷霆聲不斷侵蝕他僅剩的生機。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哪裏還有剛才半點的軟糯。
九尾妖妖抽回莫邪神劍回道：“將京夏搞成這個模樣，我想要相信也很難。”
“凡事隻需相信一分，就能無限放大。妖軍潰敗，京夏受了重傷逃回塗山，我知道你對這件事半信半疑。”
九尾妖妖歎了口氣道：“我確實半信半疑，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們，相信妖軍不會因為金剛之死，在妖魔交戰中故意不聽馬軍的命令。也願意相信他們能抵住魔軍的進攻，至少……至少能撐到我出去。”
“哈哈哈，”他笑得肆意又張狂，“我是該笑你太天真嗎？”
他悠悠地往上看了一眼說道，“他現在沒有空管你，”又低下頭對著九尾妖妖說道，“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什麽意思，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沒有回答九尾妖妖的話，他殘破的身軀開始縮小，原本焦黑的身體變得通亮，凝聚成一個光球，隻有拳頭大小，散發著光芒。
這光芒純粹溫暖，在一片幽暗裏顯得尤為特別。
更重要的是，九尾妖妖發覺越是靠近光球，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就變得越輕。
九尾妖妖試著向光球移了幾步，果然不僅身體變輕，就連壓在心頭上的沉重都輕了不少。
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九尾妖妖將手放在光球上，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她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