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妖，你是我的心魔
猿連扇留在房間裏，為了保證舉臂猿的情緒不會進一步惡化，她沒有參與這次戰爭。那隻妖言惑眾的妖兵則被關進地牢，地牢裏有牢衛日夜看守。而舉臂猿聽從妖尊女魃的號令，暫時放下心中的怨氣，聯合其餘九方妖兵對魔兵進行圍剿。上了戰場的舉臂猿看似和以往一樣，但隻要留心觀察，不免察覺出舉臂猿有些微妙的變化。作為馬交副侍，舉臂猿似乎有些不太盡力。
在戰場上除了指揮魔兵攻山的燭冥之外，還有一位麵目凶狠的魔頭領著魔兵站在山下。燭冥將開界山破開後，他便能趁此機會帶著魔兵一擁而上。
這場戰鬥的關鍵不在於魔兵和妖兵誰死多少，而是在於天空中那位紅衣少女能不能勝。
妖魔大戰，天界派遣出一小隊天兵駐紮在暗處，暗地裏觀察著妖魔兩方的一舉一動。
九尾妖妖對天地間的變化感知敏銳，她知道有不少的神識都鎖定在她身上，其中一道清幽深邃的神識格外熟悉。
這道神識並不避諱被她發現存在，明目張膽又坦坦蕩蕩。
那是無始的神識，但這是在妖魔大戰的戰場上，無始代表的是天界。
九尾妖妖與諸多魔頭射出的魔箭交手過，對魔箭並不陌生。隻要想不出克製魔箭的方法，魔箭將永遠是一個麻煩。
虎口被反彈力震得隱隱發疼，每次與莫邪神劍交鋒後，魔箭的威力都會相應地削減一些，如果以這種速度削減魔箭的魔力，大概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將魔箭徹底磨碎。
時間耗得越久，九尾妖妖體內的妖力消耗就越多。魔箭由魔力凝聚而成，是施展者身體的一部分，能被靈活控製。每一次改變方向魔箭都會消耗體內的魔力，魔刹為了能遠距離控製魔箭，體內的魔力也在不斷地被消耗。
如果這是一場持久戰，拚的是雙方體內積累的力量。
九尾妖妖必輸無疑。
九尾妖妖召回含光劍，體內的結界之力向手心湧去，匯聚成圓潤的結界球。
將魔箭全部包圍起來需要耗費大量的結界之力，如果隻凝聚一顆小型的結界球，倒是能施展多次結界之力。
結界球在九尾妖妖的控製下，向魔箭飄掠而去。
魔箭長約五尺，因速度極快，以箭頭為中心自發形成一個光盾，道道殘影將尾部無限拉長。結界球直徑不到一尺，在氣勢上無法與魔箭相提並論。
結界球與魔箭碰撞在一起，尖銳的聲音磨得耳膜生疼，戰場上撼天的呼喊聲也無法將之掩蓋。
結界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結界球強韌無比，但魔箭勢頭太猛，結界球無法將這股力量反彈。
魔箭受到阻攔，控製著魔箭的魔刹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他的眼眸深處迅速爬滿暴戾，微斂著眼眸，將這股想要摧毀所有的瘋狂情緒壓下。
他會將自己的情緒控製好，因為意識越清晰，做出的判斷越正確。
結界球沒有薄弱之處，魔箭在他的控製下，沒有偏移專攻結界球的一處。
結界球越發凹陷下去，再如此下去，結界球恐怕真的會就此碎掉。
魔箭的魔力來自魔族，結界球的結界之力則來自九尾妖妖。
九尾妖妖右腳輕點，飛身去到結界球前將左手放在結界球上。體內的結界之力源源不斷地向結界球補充，她一次性抽調六分之一的結界之力。
結界球上瞬間氤氳瑩潤的光芒，有了力量的補充，凹陷的部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反彈，回複為一個圓潤的球體。
變化太快，距離太遠，戰場上大多數的妖兵專心於眼前的戰鬥，少數妖兵偶然瞥見紅衣少女蹁躚地飛向魔箭，祭出一顆不知名的兵器，這顆兵器便將來勢凶猛的魔箭暫停在半空中。他們看不出兵器的凹陷，也不知道女魃尊上是因為兵器抵不住魔箭的攻擊才飛身上前。在妖兵眼裏，這一切有點不真切，但這確確實實就發生在他們眼前。
九尾妖妖的結界之力在千百年的歲月裏不斷經受著錘煉，能封住神火，當然也能擋下魔族修煉的魔力。
魔力自三界中汙穢怨念之氣抽取而得，如果要說魔力匯聚而成的魔箭有何克星，九尾妖妖的結界之力就能算是一個。
然而結界之力隻能抵擋住魔箭，卻不能真正將魔箭碎壞。
九尾妖妖運起九天雷霆劍法，莫邪神劍劍身上爬上幾縷雷霆之力，又很快湮沒在劍身裏，她現在妖力不夠不能浪費，盡量將雷霆之力匯聚在劍身裏。莫邪神劍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用質樸簡單的方式一劍劈向魔箭。
招式質樸簡單，斬下去的威力沒打打半分折扣，卻在一丈之外被魔箭周圍的光幕阻攔在外。
不過一層光幕而已，由此可知，這魔箭的力量有多強大。
九尾妖妖眼眸微沉，暫時放開對妖力的控製，妖力源源不斷的從妖力裏調出，莫邪神劍上偶然爬過一條黑色的火蛇，那是還未完全轉化的九尾妖火。
這一斬，是九尾妖妖現階段能拿出的最強一斬。
無盡的壓抑以莫邪神劍為中心向周圍擴散而開，分明是集天地之力而造的神劍，此刻卻像是從無盡深淵裏流竄出的魔劍，而持著魔劍的紅衣少女，她如墨點般的靈眸悠遠縹緲，衣袍沒有半點飄動，如荒古魔神降臨大地，仿佛被時光靜止在半空中。
京夏就在九尾妖妖不遠處，感受得更為真切，九尾妖妖的那一劍分明沒有針對他，莫邪神劍上散發而出的無形壓力碾壓著他的身軀，不得以他隻好噴出一口青火，將這壓力破開一個口子。
魔箭才是這一斬的目的。
“哢哢。”
光幕被莫邪神劍碾壓破碎，飄散在空中，離得很近，能夠清楚地看到這支黑箭的樣貌。
渾黑的箭身上布滿像藤蔓一樣的條狀，偶爾有極黑的光亮在箭身上飛掠而過，很快隱匿在箭身裏。
這一斬不過是破開光幕而已，這一斬還沒結束。
這一斬斬到黑箭箭身上，斬斷一根藤蔓狀的條狀，一縷極黑的光亮從切口處騰躍而出，沒有絲毫猶豫，急速地向著魔刹飛去。
這一斬斬得很深。
無數極黑的光亮從切口處騰躍而出，接二連三地飛向魔刹，空氣中不斷劃出一道道黑光，詭異又絢爛。
這一斬一斬見底。
黑箭被攔腰砍斷，最後一縷黑光也飛向魔刹，斷成兩半的魔箭沒了力量的支撐，漸漸變得透明，悄然融入進空氣中。
結界球也在黑箭消失的同一時間，消失在空氣中。
這一斬消耗掉九尾妖妖一半的妖力，本就沒完全休養好，此刻更覺得體內虛浮，空蕩蕩的。
京夏連忙飛過去，將九尾妖妖載在背上，輕聲問道：“娘親姐姐，你還好嗎？”
“隻有一箭還能接受，但要是再來這麽一箭，我就不太好了。”九尾妖妖淡淡笑了笑說道，“以前是你站在我的肩膀，以後倒是要靠你來帶我了，你能將自己的身軀變大這一點真好，起先我還擔憂你就這麽小小一點，我是放一隻腳呢，還是放兩隻腳呢。”
“哈……哈……”
京夏知道娘親姐姐怕他太過擔憂，特意逗他開心，那他也就配合地笑了笑。
黑光被魔刹全部吸收，他睜開閉上的雙眼，幽黑的眼眸掠過一縷紅光。
剛才結界之力擋在魔箭之前，他沒能迅速的將魔箭調轉方向，竟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將魔箭砍斷。
不過他也因此知道她還擁有這樣一股能克製魔箭的力量。
魔箭是結合魔族自身的特點創造的武器，能在最大程度上壓製敵手，對魔力的消耗也不算大。
更重要的是妖界沒有能與魔箭抵抗的事物存在，憑借魔箭魔軍所占的優勢會大幅增加。
她不該站在他的對立麵，或者根本就不該存在於世間。
相識過一段時日，他本無意於殺她，但在這種情況下，妨礙到他稱霸三界的情況下，任何阻擋物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斬殺。
瘋狂嗜血的情緒從他心底深處騰躍而起，這回他沒有去控製這股情緒的蔓延，任由無盡的殺意爬滿他的全身。
他清明的眼眸漸漸被一片血色浸染。
擋吾者，殺無赦！
蒼茫遼闊的三界，三界皆是陪襯，他的眼裏隻有那一抹紅色的身影。
少女在風中繾綣的三千青絲，都該全部揮斬幹淨。
她的麵容漸漸在眼眸裏變得模糊，他開始記不清她長得什麽模樣。
記不清又如何，反正都會死的。
他右手虛空一抓，拿住一柄包裹在黑霧裏的魔器，長約九尺，看不真切。
他右腳向前一踏，耳旁是不斷呼嘯的風聲，他們的距離近在不斷地拉近。
“我欠你一條命，將來會還你的。”
“我的實力是不怎麽強，我的爹爹可是很強的，在世間應該沒有誰能取我的命，既然我的性命無憂，又何來還我一命之說。”
“也許在你看來隻是順手一為，對我而言卻是我的全部。”
那輕快肆意的聲音是誰的？他還欠誰一命？
原本模糊的麵容逐漸變得清晰。
就在這思慮之間，他的速度略有減緩，還是在瞬間來到她的麵前。
那雙墨黑的靈眸竟是跟記憶中妖媚的美眸重疊。
分明是不一樣的容貌，但眼眸深處的那絲狡黠通透卻是不曾改變。
為何偏偏是欠她一命？
他停格在半空中，與她相對而立。
這回他沒有控製殺意，但殺意就這麽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