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隻是偶遇
九尾霄從馬府借走百名妖兵，喬凝被瓏環索束縛住，隻能乖乖地跟去塗山。
九尾妖妖說道：“就是將喬凝捆回塗山，也不用這麽大陣勢吧。”
九尾霄停下前行的腳步，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無言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九尾妖妖淡定地用手撫了撫被他拍過的部位，將原本平整的衣服捋得更平，亦步亦趨跟上他的腳步。
正值深夜，妖界的月亮高懸在頭頂，血紅色的光輝鋪灑地麵，風聲嗖嗖吹拂耳邊，夜已涼。
困意適時襲來，九尾妖妖微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眼睛有淚水溢出，濃密的睫毛上也浸上濕意，視線變得模糊。模糊中似乎有黑影擋在麵前，眨眨眼睛，確實有黑影在麵前。
再走得近些，看得更加清楚，九尾妖妖心中震驚，那是黑壓壓的妖兵！
“前方有妖兵！”
“沒事，我們也有妖兵。”他的聲音淡定自若。
九尾妖妖回頭看看身後的百名妖兵，再數數前方等待他們的妖兵，沒有因此得到什麽安慰。
“他們的數量太多了些。”
“妖兵雖隻有百名，卻能傳遞給他們訊息，我們對他們的出現早就做好準備。”九尾霄頓一頓又說道，“又不會真的打起來，把訊息傳給他們就足夠。”
“……你真的有準備了？”
“暫時還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色朦朧，前方的妖兵不遮不掩挺立在風中，為首的是一位身量高大威猛，五感凶橫，麵露凶光的大妖，周身滂湃的妖力碾壓著夜色。
書中的畫像和真實的模樣重合在一起，那位大妖是北疆疆主氏烀，駐守荒蕪的北疆。
他的目光掠過九尾霄，掃過捆綁在身後的喬凝，沒有絲毫停頓落在九尾妖妖身上。
九尾霄停住前行的腳步，與氏烀之間保持著適當距離說道：“明天未時一刻才點兵，沒想到今晚就能見到疆主，真是榮幸。”
“提前一天到塗山，以視我對這次妖魔大戰的重視。”
“早到一天，疆主可先入塗山，自有侍從安排疆主的一應事務。夜深，疆主奔波勞碌多有勞累。”
“才行到塗山附近就碰到妖帝，正巧我們可以一起去塗山。”
九尾妖妖不認為這是碰巧遇見，氏烀的的目的應該就是她。她皺了皺眉，皮膚上的施加的幻術扭曲，引得光影皺褶，一瞬便過不容易察覺。
幻術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得想個法子脫身。
九尾妖妖說道：“稟妖帝，小妖請命先行回塗山，替疆主提前安排妥當。”
九尾霄從她的話裏聽出了異常，心中有些擔憂說道：“準。”
九尾妖妖剛想飛身離去，便聽得氏烀說道：“我行事向來不講究，無需這般麻煩。”
氏烀連夜趕來就是收到妖兵傳遞的消息，哪裏會那麽輕易就放走她。
“早就聽聞疆主豪放，但提前準備代表的是塗山對疆主的敬意。”九尾霄對身側的九尾妖妖說道，“你先行回塗山。”
九尾妖妖應聲答是，打算禦風飛走，卻發現對麵的妖兵直挺挺地站立，用肅穆的眼神一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九尾霄問道：“疆主，不知你這是何意？”
氏烀笑道：“妖帝問的是什麽，能否說清楚些？”他早下令不能放走侍女，如果她找到機會逃走就當場擊殺，死也要將屍體留下。即使妖帝發怒，也不過是誤而已。
今日他倒要搞清楚，這個侍女到底是什麽來頭！
氏烀不慌不忙，故意拖延時間問道：“喬凝，你為何被妖帝綁住？”
喬凝唔唔出聲，說出的話全是嗚咽聲，聽不清晰。她被吳藥下藥，此刻在藥效中說不出話來。
九尾霄端出一副坦蕩蕩的模樣說道：“喬凝說她平素的日子過得太無聊，想來點刺激的。她平時抓妖抓得多了，我提議不如試試換成被抓的，嚐試不一樣的感受。”
喬凝瞪大眼睛看著九尾霄，對他給出的理由一下反應不過來。
他們談話內容越多，九尾妖妖心中越焦急，因為施加在她身上的幻術越來越弱。
九尾霄暗地裏運氣凝神，將一絲神思注入喬凝的識海裏。
氏烀問喬凝道：“喬凝你來告訴我，九尾霄說的是真的嗎？”
冷清的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讓喬凝一下呆愣在原處。喬凝眼裏交雜著痛苦和意外的驚喜，九尾霄的神思說他並不想暴露她的秘密，特意幫她找了個借口混過去，但要是她弄不清利害關係，這件事恐怕會流傳到整個妖界。
兩妖利益在此刻變得統一，喬凝非常配合地點點頭，承認剛才九尾霄的說辭。
氏烀詫異於喬凝的反應，但很快侍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侍女原本平靜的麵容浮現痛苦，她此刻的痛苦讓他心生愉悅。
在九尾霄的身側，施加在侍女身上的幻術終於消失，眼睛和鼻子的位置隻改動絲毫，氣質卻驟然變化。猶如黑漆的泥淖被清刷，一點點露出裏麵珍藏的美玉，皮膚白皙瑩潤，眼眸如墨，匯聚天地間至純靈氣而生，鍾靈毓秀。
氏烀朗聲道：“妖帝身邊的侍女用幻術隱藏真實容貌，不知道這回兒妖帝要怎麽解釋？”
九尾霄心中歎息一聲，明白此後會麻煩會接連不斷，卻也開心於今後不必再困她在塗山，能讓她以真實的麵貌行走在天地間。
九尾霄淡然道：“她是九尾妖妖。”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氏烀心頭有些堵。之前任妖界流言漫天，塗山一直將女魃尊上藏著，沒有給予解釋。還以為還需再多費口舌妖帝才會承認，居然就這麽一口應承下來。他到底是年輕氣盛，還是太小看自己？
氏烀冷哼一聲說道：“妖界流言已久即是真的，女魃尊上欺騙整個妖界，理應以死謝罪。”
九尾霄回道：“女魃雖是天界紅蓮，但已入妖界，那就是妖界的妖，說不上欺騙妖界。”
“她不是九尾妖狐，是奪舍的仙子，妖界不會承認她的存在！”
九尾霄麵上仍舊一副淡然說道：“妖界承認她的存在與否，輪不到你來說。”
“嗬——你以為你是妖帝，就能蒙蔽整個妖界擁護一個奪舍的靈魂為尊？”
“明日辰時於宣事殿召開議事，集九方大妖共同商議，到時就知道她是不是妖尊了！”
“那明日辰時，我就等著妖帝給妖界一個解釋。”氏烀說道。
。。。
回到塗山之後，氏烀被安排住宿下去，九尾霄去關押喬凝，而九尾妖妖則是徑直回到院落。
心中總有些不安，明日辰時到底會發生什麽……
她知道九尾霄一定會盡力護她，但她不是真的女魃尊上是事實，事實在眼前，再巧言善辯，也改變不了什麽。
“又是要我死麽？”九尾妖妖喃喃自語道，“好不容易活下來，我還想著悠閑地過完一生呢。”
“唉——”九尾妖妖歎著氣走進院落，百忍和白靈早在院落裏等她。
“女魃尊上！”白靈呼道。
九尾妖妖收回思緒回道：“白靈？你這是在院落裏等我？”
白靈支支吾吾道：“女魃尊上您說辦完事回來之後會將我和百忍送走的，您這是忘記了嗎？”
“是有這麽一回事，”九尾妖妖點點頭道，“你們去收拾行李，等會派妖兵將你們送走。”
白靈臉上掛上笑容，就連嬉笑不行於色的百忍眼睛都染上笑意。
“哦，對了。”九尾妖妖皺了皺眉頭。
聽到女魃尊上又有話說，白靈心被揪起。
“你們一妖一人出妖界太容易引起懷疑，多些人回人界，目標雖然變大，但敢光明正大攔截你們的會少很多。”
百忍詫異道：“女魃尊上您是認真的？”
九尾妖妖點點頭道：“你去問一下他們的意向再來告訴我，要是願意回人界今晚就一起走。要是想留在妖界，就一切照舊。”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百忍重重跪下，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下跪。
“謝女魃尊上。”
見他這副樣子，九尾妖妖沒有再說什麽，徑直走進房間。
多事之秋，她對自己的命運都看不清，怎麽還會強求讓他們留下來陪她。
要走便走吧。
九尾妖妖閉上眼感受一下四周，這回倒是沒有發現岸嬰的蹤跡。
“岸嬰，你給我出來！”
四周靜謐。
“你要我一寸寸把房子給燒光逼你出來嗎？”
四周仍是靜謐。
九尾妖妖歎一口氣道：“將人閣的人送走，派侍從去做我不放心。妖帝事務繁忙，這種小事我就不去麻煩他了。我……沒有自己的兵力，能不能麻煩你走一趟？”
這次沒有沉寂太久，空間一陣波動，一道暗黑的影子掠到她的麵前，雙手抱劍，目光直視前方，筆直地站著。
百忍和白靈將能回人界的消息帶回人閣，人閣震驚之餘欣喜不已。塗山上下陰沉的氣氛讓他們每日每夜都心驚膽戰，回人界雖然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好歹算是一條生路。
百忍朗聲道：“誰願意回人界？”
“我！”“我！”
聲音此起彼伏。
百忍皺了皺眉，又道：“誰願意留在塗山？”
人群裏沒有任何聲音，尹束本想開口說我留在塗山，但這句話終究沒能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