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往與現在
當進入到密室之後，九尾妖妖和九尾霄身上的幻術到了極限，原本的麵貌也露出來。
水晶棺裏躺著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孩，女孩衣服整潔，雙目緊閉，嘴唇青紫，身體保持完好。九尾妖妖走向水晶棺，伸手撫上水晶棺的動作很緩慢。
“妖妖，對嗎？”
“嗯。”
九尾霄打開水晶棺，紅蓮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回。
“回去吧。”九尾霄說道。
密室裏闖入另外的氣息，無始尊上隨之而來。他瞧見水晶棺裏空無一物，不用思考就知道發生什麽。
“把紅蓮留下！”即使來取身體的是九尾妖妖，他也不會給。
圓臉小仙子用手捂嘴，心想完了完了，無始尊上剛才瞟了她一眼，恐怕以為是她將他們帶進來的，這一回性命是真的不保了。
“不可能。”九尾霄說道。
九尾霄在來天界的時候就有心裏準備，取回身體有很大的可能性會碰到無始。這一次的命運之神明顯偏愛於他，竟讓他基本不廢周折地取到身體。關於之後怎麽離開天界，當然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很無恥嗎？”無始尊上語調清冷。
九尾霄挑眉笑道：“我從不自詡是正人君子，認為自己永遠占真理的那是天界。莫非你認為我還要修書給你一封，提前問問你的意見？”將身體留下，留給無始做個紀念這種想法。他從來沒有升起過。她或許因為上卯星君或者唐糖的存在，對天界的恨意不深。但他在知道紅蓮蓮子被奪的時候，能忍住不立刻殺上天界就是最大的極限。
“嗬——妖界不是一向信奉實力。”無始尊上臉上難得露出笑意，疑問道，“或者說用實力強取豪奪？”
九尾霄回道：“我不明白是不是紅蓮的身體躺在密室躺得久了點，以至於你認為紅蓮真的就成了你的附屬品。天界一向有道理，甚至想讓三界都認同它的道理。但妖界還有我，天界的道理便隻能留在天界。”
無始尊上說道：“不論你承不承認，沒有我，紅蓮的身體是不會存下來的。這是事實，不是道理。”
九尾霄回道：“如果沒有你，紅蓮根本不會來天界。在化成人形之後，她會自行走入三界，再與你無關。”
從前的事情說不了誰對誰錯，但越扯越扯不清是肯定的。在今天之前，九尾妖妖不知道男子吵起架來是這般磨嘰，當然也許吵架這件事本身就很磨嘰。九尾妖妖說道：“不管無始你怎麽想，身體我一定會取走。”
九尾霄說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這本來就是他和他必然有的一天，即使是她也不能插手。再沒什麽好說的，九尾霄召出幹將神劍，氣勢陡然攀上巔峰。
無始看了九尾妖妖一眼，靜立於原處。右手虛空一劃，握住七星龍淵神劍。周身氣度風華，過目難忘。
一妖一仙僵持在密室，明明所占空間不大，此刻的密室卻顯得分外擁擠。
他們本就勢不兩立，一為妖界妖帝，一為天界仙尊。撇開她不談，宿命就是如此。
情勢一觸即發，九尾妖妖也不想添什麽亂，走到圓臉小仙子身旁。圓臉小仙子心裏打著算盤，想要趁此機會逃跑的步伐也就停在原處。
本就是世間少有的驚才絕絕之輩，感受到對方執劍散發的氣場。雙方都明白對方的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原本睥睨一切的眼眸染上點旁人的色彩，莫名產生些惺惺相惜的情緒。
此刻九尾霄就將他視為自己的對手，也許換個身份，他們會成為兄弟，就像吳藥、馬軍那樣。
不過世上沒有如果，沒有如果紅蓮沒死，沒有如果他們不是對立，隻有現在。
現在的九尾霄看了一眼在一旁守著圓臉小仙子的她，心中掠過一絲慶幸。所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將妖力運到幹將神劍，幹將神劍一時間光芒大亮。
此刻的劍沒有試探，是最強的劍，足以表示他對對手的尊敬。
無始寂滅的眼眸裏燃起光亮，波瀾不驚的麵容總算有了變化。七星龍淵神劍隱隱龍鳴聲起，月光星辰盡失光彩。
降魔十三式屠的是無盡妖魔，九鬼迷蹤劍破的是森嚴寶相。猶如神袛的七星龍淵神劍與鬼魅的幹將神劍，跨越兩個世界終於碰撞。
一時間刀光劍影，劍與劍拚殺的氣流在密室裏激蕩。水晶棺寸寸龜裂，密室裏再無完整事物。在一旁的九尾妖妖和圓臉小仙子卻完好無恙，她們沒有開啟結界屏障，氣流總在她們身前三寸處就消散。在生死相博中，他們還能有進行如此精準的算法，世間少有。
圓臉小仙子忍不住向一旁的妖豔女子問道：“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紅蓮？”
“我是。”九尾妖妖沒有否認。
聽到預想的結果，圓臉小仙子還是震驚不已。她上下打量著九尾妖妖說道：“你變化也太大了吧。”
九尾妖妖心中不耐，聲音冷冽：“閉嘴，好好看。”
圓臉小仙子在接觸到她如墨的眼眸，底氣就不足三分。心想紅蓮以前可不會這樣說話，你現在不僅樣貌變了，性格也變得這樣不討喜。當然即使不喜歡現在的她，圓臉小仙子也不敢離她三步遠。誰知道離她遠了點，場間的氣流會不會不長眼。
兩神劍碰撞，激起火星四濺。速度之快，稍一疏忽就會錯失先機。
幹將神劍橫空刺來，無始不用七星龍淵神劍前去抵抗。不偏不倚用左手猛地擒住幹將神劍，莫邪神劍上凜然的劍氣竟不能傷他半分。右手提劍再進，突襲的就是九尾霄大開的空門。
電光火石之間，九尾霄反應迅速，立刻用左臂將七星龍淵神劍橫劍擋開。衣袖在碰到神劍之後，撕開一大口大縫。神劍卻不見血，因為他的手臂什麽傷口也無。擒在無始手中的幹將神劍變得透明隨後消失，回到他的體內。九尾霄迅速向後退去，和他拉開距離。
如此臨場反應速度，如此身體強悍程度，連無始心中都讚歎一聲，看向九尾霄的眼神也有了些溫度。
但上升的溫度很快就被陰冷的火焰撲滅。
九尾霄的九尾妖火那才是真的神火，九尾妖妖的冒牌九尾妖火和他的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密室裏的溫度徒然降低，從靈魂深處侵入的寒冷。
圓臉小仙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又往九尾妖妖身旁靠了靠。接著她就發現就算貼上九尾妖妖，她也不覺得有多溫暖。降低的不是體感溫度，是將整個靈魂扔到冰窖。
無始身為神龍一族，龍爪可以無視任何攻擊。他衣袖翻滾，攪動密室中的空氣。空氣攪成旋渦，鋪麵而來的九尾妖火成束，精準的落在他的手心中，噗嘶噗嘶全部熄滅。
九尾霄的發絲被風攪亂，淩亂飛舞，他的衣袍被吹拂鼓動。他沒什麽失落，繼續控製九尾妖火。火焰編成網，從四麵八方向無始襲去。
你隻有兩隻手，莫非能防得住？
無始左手成爪，拉扯空氣，密室中有星光成線，一點一點匯聚噴湧向他手心。他手掌一揮，無數的星線就纏上朵朵九尾妖火，將火焰絞殺。
陰冷黑暗的九尾妖火撞上璀璨閃耀的星線，一時間密室噗嘶聲不絕於耳。九尾妖妖連忙捂住耳朵，卻架不住眼前事物的搖晃。
無數的星線從密室的石板縫隙中被強硬扯出，密室的構造不穩，搖搖欲墜。地麵開始裂開一道大縫，牆壁開始龜裂。
“紅蓮，密室要塌了怎麽辦，我不想死啊。”圓臉小仙子抓住九尾妖妖的手如是說道。
九尾妖妖不耐煩的說道：“不會塌的。”
仿佛是為了反駁她的話，下一秒密室再也撐不住，化成石礪落在地上，天界的天空也敞亮在他們頭頂。
這就很尷尬了……
這麽大的動靜，天界肯定來仙君仙子。他們區區兩隻妖，如果想抵過天界的千軍萬馬……
至少九尾妖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九尾霄湊準機會脫了身，拉住九尾妖妖的手，化成流光向早就算計好的道路遁去。
尾宿的侍從很快三三兩兩的就來了，樹林裏無始尊上站在地上，一位小仙子卻是傻愣地坐在地上，滿地的狼藉實在不是什麽好現象。放在以前他們也不會對無始尊上產生什麽綺麗的猜想，畢竟他的眼裏從來沒有承載任何。此刻無始尊上臉上有些茫然，這是不該出現的情緒。直接將向來不染塵埃的仙尊，跌入滾滾紅塵。
“無始尊上，是不是剛才發生什麽了？”侍從問道。
“無事，都退下吧。”無始回道。
圓臉小仙子不明白他為何要說無事，此刻乘勝追擊不是最好嗎？
墨色的身影站到她麵前，圓臉小仙子緩過神來，驚恐地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無始尊上歎了口氣，他很少袒露情緒，此刻更加顯得幽幽。
“有些事我都弄不清楚，你以為你能看懂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