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沒有死
堆疊整齊的賀禮闖入眼中，最顯眼的是放在最上麵的字畫。九尾霄心念一動，將字畫隔空取來。
字畫被緩緩打開，那是一個安靜秀美的湖泊，岸邊的樹葉堆積很深。一名女子在湖泊中央沐浴，濕透的布料包裹在身上，秀發打濕，愈發顯得誘惑。而畫的一旁特意標注的魔刹二字，這幅畫是明顯是魔刹親手畫的。
魔刹與她有未成的婚約……
心裏壓抑的情緒如翻江倒海一般湧來，他站起身來，走到九尾妖妖身旁。
京夏飛到空中，看到眼前的這個情形，它的小腦袋終於搞明白惹九尾霄生氣的是九尾妖妖，不是自己。於是它歡快地落在桌子上，左邊看看他，右邊再看看她。
九尾霄拿著畫卷的指節寸寸泛白。
“哥？”九尾妖妖小心翼翼地問道。
字畫嘩地一下在她麵前打開，畫卷上的女子赫然是九尾妖妖。
九尾霄壓抑著心頭暴走的情緒，說道：“我想聽你的解釋。”
九尾妖妖瞥了一眼字畫，沒用理由搪塞過去，老實地回道：“他確實撞見過我洗澡。”
在她說完這話後，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四目相對，撞進一雙霸氣陌生的眸子，仿佛瞬間就要被掠奪幹淨、燃燒殆盡，不留任何餘地。
手被他狠狠抓住，體內竄過一道熟悉的妖氣……
九尾妖妖連忙將他的手甩開，心裏惴惴不安。
他的臉色愈發陰沉，語氣壓抑：“你究竟在躲什麽？”
蟬翼般的睫毛垂下，九尾妖妖在心裏歎了口氣。
下巴被他挑起，被迫與他直視。
他緊追不放：“剛才見過誰，還是你一直背著我見誰？”剛才他在她體內感受到一股天地之力，渾厚純粹，品質上佳。和她氣息不符，不是她練出來的。
“妖妖，你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麽？”
隻要你還願意解釋，說什麽我都會信。不要用這樣的態度麵對我，這樣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乖，不鬧了。”
他的態度不算友好，眼眸深處透出幾分哀痛，刻意將語氣放緩，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九尾妖妖頓了頓，“哥，你真的想聽麽……”
九尾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裏平靜不少，情緒被他用理智壓抑下去。
“說吧，我聽著呢。”
九尾妖妖深吐一口氣，先將與魔刹之間發生的事情說了，瞧見他沒什麽反應，這才略微安心。
和魔刹之間沒有什麽，可是在天界發生的事她要怎麽說，說自己曾經愛上一位仙尊，被他的青梅竹馬取了蓮子，差點落得魂飛魄散？
對上他的眸子，她愈發覺得心虛，這份心虛頗有幾分被夫君捉奸在床的慌亂。
九尾妖妖杜絕自己的這個念頭，與無始他們發生的事是她親身經曆的，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遮掩的。她平靜地訴說著過去，沒有添加任何主觀情感。就像隻是在講一個故事，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
在說到自己愛戀無始的時候，明顯看到他原本陰沉地臉愈加陰沉。
直看得她心裏又顫了兩顫。
九尾妖妖掂量一下後果，打算就此打斷……
意識到她的意圖，九尾霄用強硬的口吻說道：“繼續說！”
九尾妖妖咽了咽口水，膽戰心驚地繼續講往事緩緩道來。
經曆這些事的時候，她不覺得有什麽。但和他談起過去的時候，九尾妖妖這才體會到什麽叫煉獄。
往事的回憶終於結束，九尾妖妖把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心裏如釋重負，此刻無論他有什麽反應她都能夠接受。
就算是大喊“我絕對沒有這麽蠢的妹妹”她也能接受。
九尾霄伸開雙手，將她擁在懷裏，輕聲說道：“你要是想哭可以哭出來。”
他的懷抱很溫暖，他的呼吸就在耳邊。九尾妖妖眼睛睜得大大的，使勁眨了眨眼，幹澀無比，沒有什麽想哭的情緒。
她想了他的很多反應，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我麵前，你不必強撐。”他的聲音溫柔安心。
聽到他的話，九尾妖妖努力了一把，可……還是沒有什麽眼淚充盈眼眶。
倒是鼻尖充斥的男性氣息，手貼住的堅硬胸膛讓她有幾分不自在。於是她輕輕推開他，極力表現出一副我不需要安慰的樣子。
九尾霄輕柔地摸摸她的頭，手掌一翻，顯出個瑩潤的珠子。
“這個送給你。”
珠子入手冰涼，將妖力探入，可以看到數萬把寶劍，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九尾妖妖將銀珠對著光看了看，心中歡喜。
送銀珠挺好，送裝滿寶劍的銀珠更好。
九尾妖妖迅速將銀珠收入體內，露出個笑容說道：“謝謝哥哥。”
九尾霄的眼裏也蕩開笑意，對九尾妖妖說道：“明天一起去百草屋看看傷勢如何。”
九尾妖妖點點頭同意。
“今天太晚了，你先睡覺吧。”九尾霄說道。
“嗯，你也早點睡。”九尾妖妖回道。
九尾霄離開她的房間，走在路上。
月上半梢，他靜靜望向天界的九重宮闕。
。。。
“稟鳳女主上，無始尊上剛從妖界回來。”
說話的侍從是鳳女留在無始身邊的探子，這回跟蹤無始去了妖界。
“他去那幹什麽？”鳳女問道。
“無始尊上去妖界去看妖尊女魃的誕辰禮。”
鳳女眉頭微蹙，問道：“他怎麽會特意去妖界一趟？”
侍從回稟道：“這屬下就不知道了，不過昨日正好是妖尊女魃的誕辰。有一件事很奇怪，妖尊女魃在和魔試的比鬥中，拿出了兩柄劍。一柄劍應該是莫邪神劍，還有一把近乎透明的寶劍……在透明寶劍出現時，無始尊上情緒起伏不小。”
侍從仔細回想一下當時的場景，越發覺得自己當暗探當得非常給力，不是誰都能從無始尊上一直平靜的麵容上感受到情緒起伏的。
聽到透明的寶劍，鳳女心頭一跳。又想起無始居然特意去到妖界，心裏的不安感更甚。
“蒼擎，你說可能是她嗎？”鳳女對一旁的蒼擎問道。
“完全不可能，鳳女主上不必憂心。”蒼擎回道。
“話雖這麽說，我心裏中有些不安。”鳳女思索一番說道，“陪我去趟天機閣。”
“是。”蒼擎回道。
天機閣是天界收集情報的站所，天機閣閣主可以利用星辰之力，推算預測未來要發生的事。此刻鳳女到達天機閣內，房間裏屏退了左右。
“煩請閣主為我測下天機。”鳳女說道。
“鳳女主上客氣了，但說無妨。”天機閣閣主回道。
“我想知道紅蓮是否還活在世上。”鳳女說道。
“是。”閣主閉上眼睛，星辰散發出的光芒被牽引到他周圍，圍繞著他有規律地旋轉跳動著。
這等逆天的法術百年隻可以用一次，一次便要消耗掉他百年的生命力。
他的臉色萎靡下去，睜開眼，便有無數的星光軌跡湮滅在眼裏，開口緩緩說道：“紅蓮的命格九死一生，大凶大吉。現在她的命格雖然很黯淡，但能夠確定她已經度過了生死劫。”他斟酌一下語氣，繼續說道，“恕我直言，她的命格好像跟主上有牽扯，糾纏不清。”
鳳女的眼裏含著嘲諷，冷笑一聲說道：“她死前就跟我有牽扯，難道我還會怕她和我再次牽扯？不過是讓她再死一次罷了。”
“鳳女主上的實力毋庸置疑。”閣主恭維道。
鳳女攏了攏衣裘，得到答案之後離開了天機閣。
鳳女離去之後，天機閣閣主不再擺出一副精神甚好的樣子。躺在椅子上，神色懨懨。
“父君。”一位圓臉小仙子跑進來問道，“我剛才瞅見鳳女離開了，她來找你幹什麽？”
閣主舒展一下身體，搖搖頭說道：“沒什麽大事。”
圓臉小仙子摸爬滾打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數一數二，阿諛奉承的能力比她父君更強。哪裏看不出他像是被抽走大半生命力一樣，萎靡不振。
“鳳女要你用窺星術？什麽事值得讓她這麽重視。”圓臉小仙子驚歎道，靈光一現，想到什麽，“難道是她的帝姬之位不保了？”
“不，她問的是紅蓮的生死。”
圓臉小仙子心裏咯噔一下，急道：“紅蓮死了沒？”
天機閣主搖了搖頭。
。。。
自天機閣出來之後，鳳女和蒼擎一路前行，腳步緩緩。蒼擎看向前路的方向，這條路不是回亢宿的，而是去到尾宿，也就是無始尊上居住的地方。
鳳女停住腳步，略一思索，還是調轉方向，往亢宿走去。
架子上一大簇鳳尾花開得正盛，花朵都是用仙術保持起來的。
“拿個花熏囊過來。”鳳女說道。
蒼擎略一行禮，便取來個花熏囊遞給鳳女。
鳳女拿著花熏囊的手停頓一下，問道：“這花熏囊出自百花園？”
“是。”蒼擎恭敬地回道。
“百花仙子上任差不多一年，能力方麵總有欠缺的地方，找個由頭，把她的職位撤掉。”鳳女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她是上卯星君親自提拔的，恐怕有些難辦。”蒼擎回道。
“要是她自己犯了錯，擺出上卯星君來也沒有用。”鳳女說道。
“蒼擎明白主上的意思。”蒼擎回道。
“嗯。”鳳女輕嗅鳳尾花，花香很淡，近乎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