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言
這是無始尊上的聲音。
無始尊上這次來極南之地是為了幫鳳女取赤炎草，他倒是沒意料到還會碰到九尾妖狐和八爪火螭，他對凶獸八爪火螭沒有興趣，但這不代表他對九尾妖狐沒有興趣。妖界的九尾妖火威力甚大，曾讓鳳祖殞命，讓鳳女修為差不多盡毀。
無始尊上隻是靜靜地站在旁邊，卻讓場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八爪火螭問道：“身上沒有妖氣波動，你不是妖。不管你的事，就不要摻和進來。”
無始尊上將視線從九尾妖妖身上移到了八爪火螭身上，輕描淡寫地說道，
“滾。”
而八爪火螭聽到這個滾字，非但沒被惹怒。掂量了一下後，迅速轉身，消失在了視野中。
不是八爪火螭膽小，而是那一個滾字，暗藏著龍鳴。碰到一隻九尾妖狐已經算他倒黴了，沒想到又碰到了龍族。龍爪可以無視任何法寶和法術，又鋒利非常，一爪就可以破掉他引以為傲的防禦。他能在極南之地稱霸這麽久，靠的可不僅僅是武力，不識時務可活不了多久。
九尾妖妖站在地上，九條尾巴聳拉著。再一次碰麵，說不出心裏什麽感覺。但是總該是要麵對的，她抬頭看向了無始尊上。這一看，便在一瞬間清晰地感受到他眼底的殺意。
無始尊上虛空一握，七星龍淵劍被他召了出來，似乎被注入了靈魂，隱隱龍鳴縈繞耳間。微風吹拂他的衣袂，幽黑的眸子裏不見一物。分明是氣質卓群，卻又自有一番清冷孤寂。
九尾妖妖現在是妖帝之女，是與天界至死不休的敵。再次相見不是形同陌路，而是執劍相向。見得七星龍淵劍被召出，她的利爪也全部露了出來。
七星龍淵劍動，空氣被割裂嘶嘶作響。隻一招她就認出來了，他用的是降魔十三式。
想來降魔十三式對付妖魔一流最是有效了。
數道淩厲至極、寒意刺骨的劍招逼得九尾妖妖毫無後路可退，她在腦袋裏麵拚命想著對策，含光劍她不能用，這就意味著不能使用雙劍。最強大的九天業火也不能用，若是用了九天業火和含光劍，她的身份便會被揭破。而九尾妖火又確實太弱了，八爪火螭鬥能輕易破掉，何況是他，但是也隻能試一試了。
九尾妖妖前腳伏地，九條尾巴迎風狂舞，磅礴的妖氣充斥在空氣裏。她調動了幾絲九尾妖火，黑色的九尾妖火飄向了無始尊上。無始尊上隨意地用右掌一接，九尾妖火就散了。
果然。
又是兩條狐尾橫空甩向無始尊上，“啪”，“啪”，狐尾在地上砸出一道又一道的深溝，塵土飛揚，威力不可謂不大。可惜都不能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受到七星龍淵劍的阻攔，她的尾巴上也漸漸帶了些傷。九尾妖妖本來就是紅色的，看不出來傷痕血跡，隻能感覺到皮毛有些濕漉。
這一架九尾妖妖覺得打得很憋屈。
一陣波光震蕩，九尾妖妖化成了人形，衣裙紛飛，青絲肆意，而手裏則拿一把雷霆纏繞的莫邪神劍。
“錚。”兩劍相碰之際，無始尊上和九尾妖妖錯身而過。錯身之後便是空擋，九尾妖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左腳點地，立馬翻轉身體向無始尊上刺了一劍。
無始尊上感覺到背後的襲擊，立馬轉身。卻在近距離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靜了一秒。
一秒的時間已經足夠，劍沒入了他的腹部。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麵，是以這一劍刺得不淺。九尾妖妖能明顯感受到劍入血肉的感覺，“呲呲。”莫邪神劍劍身上的雷光呲呲作響。
九尾妖妖沒想到真能刺中，也愣住了。
畫麵就這麽詭異的停頓了一瞬。
九尾妖妖用力將莫邪神劍拔了出來，沒有鮮血四溢，因為雷電會把鮮血都蒸幹。
無始尊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根本不在乎腹部的疼痛。眼底不再是深邃幽暗、驟然寒冷。七星龍淵劍如天龍馳騁於九天，完全壓住莫邪神劍。九尾妖妖接招接的很艱難，她也隻能拚命地以殺對殺。
他想，九尾妖狐不該有這樣一雙眼睛。
莫邪神劍雷光越來越弱，現在隻能勉強抵擋住他的攻擊了。
無始尊上的攻勢依舊很猛烈。
“錚。”兩劍相撞，火星四濺。虎口生疼，莫邪神劍被挑開，九尾妖妖防禦被破，空門大開。七星龍淵劍緊跟而上，目標是九尾妖妖的心髒。這一招來勢洶洶，九尾妖妖避無可避。
如此性命相搏，九尾妖妖心想，隻能先稍稍移開些位置硬接下這一劍，再召出含光劍，用雙劍作最後的拚死一搏。都快要死了，難道還要在乎被不被認出來麽？
九尾妖妖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卻發現他的眼神有幾分空洞，似乎心神已經不在場間。
越來越近，九尾妖妖將身體往下壓了幾分，隻有幾分的偏移，卻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做大的最大努力，如果被刺中，倒是不至於一劍斃命。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七星龍淵劍在離九尾妖妖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麵容冷峻，神色卻是完全不對勁。七星龍淵劍自發地隱沒在了他的體內，九尾妖妖還來不及鬆一口氣。
“咚。”隨著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無始尊上倒在地上，神色痛苦。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九尾妖妖很是不解。她走向前去，用腳重重踢了踢，他仍是毫無反應。
連日來無始尊上又是去火洞鎮壓九天業火，又是替鳳女尋靈藥，根本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心神早已疲憊不堪，可惜他從來不在意。而那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終於勾起了他心底隱藏得最深的情緒，讓往事又一次翻滾在他的腦海裏。他平時冷靜自持，心中所思所念從未與誰說道。此番變故自然來得又凶又猛，讓他心神徹底崩潰。
九尾妖妖蹲下身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鼻息溫熱而有力。
“我還以為你突然就死了呢，原來隻是睡著了麽，”九尾妖妖無奈地笑了笑，“究竟是有多累。”
她起身向湖泊走去，走進了便看到了在湖底影影錯錯的赤炎草。
湖水不深，她屏住呼吸沉了下去。離近了才看清楚赤炎草的原貌，赤炎草結了一棵赤紅色的果子，裏麵蘊藏著磅礴的火能。九尾妖妖伸手將赤炎草拔了起來，在拔出赤炎草的瞬間，整個湖泊的水流都沸騰起來了，一時間水汽繚繞，直接能把入侵者烤熟。
而九尾妖妖則是淡定的遊到了水麵上，然後又走到了岸邊，手裏拿著赤炎草，這點熱度對她而言，真的不算什麽。她將赤炎草收了起來，又一瞥眼看到了仍然躺在地上的無始尊上。
這個真是個麻煩啊。
無始尊上的眉頭蹙起，顯得很不安定，九尾妖妖想要直接扭頭就走。
“紅蓮。”聲音裏幾分痛心幾分惋惜幾分留戀。
這一聲很小很小，可是在寂靜的四下卻顯得格外清晰。
九尾妖妖轉身回來，將無始尊上似拖似拽的拉到了森林裏麵，樹杈勾起他的衣袍，讓一貫豐神英俊的他顯得有些狼狽。森林裏至少有樹的遮擋，怎麽樣都比在空闊裏安全一些。
九尾妖妖又從一棵大樹上摘了幾片大大的葉子，將無始尊上密密的蓋了起來。接著便帶著赤炎草，在森林裏快速的飛離了。
她可不是聖人，對一個一次兩次都要她性命的人，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就足夠了。
九尾妖妖拿出了菩提葉，傳入妖力，
“師父……”
“怎麽了？”菩提葉那邊傳來上卯星君的聲音。
“取到赤炎草了，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還在老地方，你來吧。”
九尾妖妖向老地方飛去，上卯星君果然在等她。她落在了上卯星君麵前，拿出了赤炎草，問道：“這個怎麽吃，生吃嗎？”
“倒不用生吃整顆赤炎草，隻吃上麵的那個紅色果子就好了。”
紅色的果子被九尾妖妖采了下來，火熱的感覺從手掌傳遞到了她的全身。吃下去之後，這種感覺更是強烈，九尾妖妖覺得兩顆內丹似乎都強大了一點。
九尾妖妖期待的將九尾妖火召了出來，九尾妖火倒是不像之前那樣微微顫顫。九尾妖妖又召出了九天業火，在她的控製下，紅色的火焰飄向了九尾妖火……
“噗嘶。”九尾妖火熄滅了。
“師父，這個，九尾妖火好像還是有點弱。”
吸收了赤炎草，九天業火和九尾妖火同時都增強了一些。雖然九尾妖火是比以前強了，但是和九天業火的差距還是不小。
“這個……下一次吸收靈草時，你試著運轉一下九轉輪回炎決，將藥力全部注入到九尾妖火的內丹裏麵，能有效果也說不定。”
“下一次吸收靈草，”九尾妖妖愣了一下，“我還得去找靈草？”
“極南之地有一株幽火草，應該會對九尾妖火有極大的幫助。”
“是麽……”九尾妖妖有些猶豫。
“你這是在懷疑師父麽？”
“沒有，隻是我在極南之地碰到了無始……”
上卯星君看著一臉鬱鬱的九尾妖妖問道：“遇見便遇見了，莫不成……你還喜歡他？”
“這倒是沒有，”九尾妖妖矢口否決，“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以前便賠了一條命，毀了一顆心，發生那麽多事，我不可能再喜歡上他了。”
“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還擔心和無始碰麵麽？更何況，”上卯星君揶揄道，“你們的緣分又不怎麽樣，難道你還期待再一次碰到他？”
“……”
上卯星君的話讓九尾妖妖豁然開朗，她又飛去了極南之地，去尋找那一株幽火草。
九轉輪回炎訣是逆天的功法，沒有誰練成過，修煉起來靠的是不斷的摸索，危險也是未知的。
上卯星君望著九尾妖妖離去的方向，心中默念：
希望九轉輪回炎訣能順利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