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談
當朱八娘醒來的時候,吳藥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撐起右手打算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疼。
朱八娘將衣服一件件穿好,走下了床。
“進來。”
聽到少洞主的傳喚,在門口守著的兩位侍女推門走了進來。
“吳藥哪去了?”朱八娘問道。
“說是給少洞主準備吃的去了,妖醫還叫我們備好熱水。要是少洞主醒了,還能去泡一泡。”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吳藥和朱八娘都把時間耗到了床上,這時候起床自然是又累又餓。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什麽都不幹,隻是躺在一起說說話,也會感到精神歡愉。
“嗯。那去百草湯吧。”
朱八娘和一眾侍女向百草湯走去。
百草湯是吳藥特意為朱八娘開辟出的一塊地方,那裏有一個直徑約十尺的浴池,浴池裏的熱水不是平常的熱水,而是吳藥親自配的固本培元的藥湯,專門給朱八娘泡澡用的。
這種湯藥要用到十幾種藥草,有幾味還是很罕見的。
而為了保證水溫如常,浴池底部還嵌了一顆赤炎金猊獸的妖丹,一隻赤炎金猊獸可是能掌控一片森林的凶獸,而它的妖丹更是大補之物。
固本培元的藥湯一旦流出去,必定會遭到眾妖瘋搶,更別說還有一顆赤炎金猊獸的妖丹。
吳藥要朱八娘每天來泡一次。
真是奢侈腐敗的世家子弟。
朱八娘脫了衣服,踏入了藥湯裏,白色的水霧百草湯裏縷縷飄揚。朱八娘將自己潛入了水底,藥力慢慢沁入她的皮膚,舒緩著她肌肉的酸疼。
藥湯舒適的溫度讓她的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她閉上了眼睛,麵容恬靜。她靜靜地享受著這份心意。
。。。
九尾囂拿回了兩種藥便回到了塗山,等他到了塗山之後,卻發現妖帝的侍從正在等他。
侍從跪了下來說道:“稟後卿尊上,妖帝正在等您。”
妖帝的旨令是從九尾囂派侍從守住九尾妖妖的時候頒下來的,那時候九尾囂去百草屋了,侍從便在這裏等著九尾囂回來。
九尾囂點了點頭,起身飛走。
這些天妖帝的狀態越來越差,他此時此刻正躺在床上,神色憂愁。經過上次神魔大戰,他的身體內部早就受了重傷,全靠自身的修為和無數的靈藥撐著。
他不是風燭殘年的老年,現在卻在苟延殘喘地過日子。他偶爾也會回想一下往事,這一生金戈鐵馬、叱吒妖界,還有一位可人的妻子陪伴左右。這一生雖然不長,但是沒有遺憾。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一雙兒女。
妖帝抬頭看著頭頂的床幔,眼裏有濃濃的不舍。
“哢。”
門被推開,正是九尾囂走了進來。
“咳咳,你來了啊。”妖帝聲音竟然帶有了滄桑的老意。
“嗯。”
“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妖界的事務你也盡快上手吧。”
“帝父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對你我從來就很放心。”妖帝搖了搖頭,“我不放心的是九尾妖妖。”
九尾妖妖是妻子留給他的,他自然很是疼愛。雖然九尾囂也是他和妻子的骨肉,但是他和妻子從來對九尾囂就很嚴厲。
“這些年妖界在我手裏,也算是蒸蒸日上、如日方升。天界力量還是太大了,現在的妖界要是獨自麵對天界的兵力,恐怕會元氣大傷。你的伏羲琴練得怎麽樣了?”
“伏羲琴我每天都會練,還請帝父放心。”
“魔族雖然跟我們結盟,但是他們生性殘暴,等你登上妖帝之位的了,不能輕信,一定要在暗地裏提防他們。”
“帝父……”這句話沒說完,九尾囂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能說什麽呢?如果他說一句帝父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帝父就能好的話,他早就說了。
在生老病死麵前,話語從來都顯得蒼白。
雖然九尾囂沒有將話說完,但是妖帝可是看著他長大的,哪裏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放心,天界那個老不死還沒死,我怎麽會先去,我一定會撐著等著他死。”
九尾囂沒有說話。
“說到那個老不死的,我倒想到一個事情。”
“什麽?”
“螣拳……唉,對她好一點。”
“嗯。”
妖帝將目光從九尾囂身上移到頭頂的床幔。
“沒什麽了,你退下吧。”
他閉上眼睛,神色略顯疲憊。
九尾囂深深地行個禮,走出房門。
他的心裏有些亂,和帝父的一番交談,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樣。他是帝父和帝母的第一個孩子,從一出生便是未來妖帝。帝父和帝母對他多是嚴厲,等到九尾妖妖出生之後,他發現帝父對她很是偏愛。
他可沒有吃醋,他也很喜歡這個妹妹。妖界的責任那麽重,嬌滴滴的妹妹肯定抗不了,讓他來扛就好了。
即使知道這一天早晚就來臨,他也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真的聽到帝父這樣珍而重之地告誡他時,他發現不管怎麽做準備都是沒用的。
帝父以前是他的山,是妖界的山。
現在這座山壓在了他的背上。
真重啊,他想。
他挺直背脊向前走去。
可是塗山那麽大,他一時不知道走向哪裏。
就這麽一直走著走著。
沒有什麽目的,隻是為了走而走。
“參見後卿尊上。”侍從看到他來了,立馬跪下見禮。
九尾囂的眼神這才聚焦,大腦開始轉動。
他看了看四周,這裏很熟悉。
原來他走到了九尾妖妖住的地方。
裏麵住的又不是九尾妖妖,他來這裏幹什麽?
九尾囂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後沒有猶豫走進院子。
這個院子還是原來的樣子,那個被他毀掉的石像也沒有複原。
他推開了房門,看到了坐在窗前的‘九尾妖妖。’
“妖妖,你在幹什麽?”九尾囂出聲問道。
他當然知道‘九尾妖妖’在窗前發呆,這一句隻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就像以前一樣。
白靈聽到了九尾囂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向九尾囂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清澈無辜又悲痛欲絕的眼神撞進了九尾囂的眼裏。
她問:“能不能放我出去。”
九尾囂猛然清醒。
接著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在他的身後關上,隔絕那一道視線。
他望向妖界天空中那剛剛掛上的永遠血紅的月亮。
他想,妖妖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在同一片星空下的妖妖,會不會剛好也在看月亮呢?
他搖了搖腦袋,杜絕自己繼續深想,從懷裏拿出凝神液,喝了一口,不多不少,正是喝一次的分量。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不管有沒有妖正好在這個時候看向月亮,但是九尾妖妖肯定是不會看月亮的。
因為她仍然處於昏迷當中。
上卯星君在她的旁邊守著她,上卯星君又使一次清潔術,九尾妖妖的紅色皮毛仍然光滑柔順。
他走出山洞,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今晚是滿月,血腥氣更重。
“妖界的月亮可真是難看。”
上卯星君捋了捋長長的胡子。
仍處在昏迷裏的九尾妖妖好像感應到什麽,眉頭都皺在一起。
九尾妖妖沒有攔住紅蓮,紅蓮捧著花,被侍從帶去了亢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