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因為安妮·博林難得地安靜，整個宮廷也在安靜了幾天後，炸了。
沒辦法，大家早就習慣了安妮的伶牙俐齒、尖酸刻薄，特別是她登上後位之後，國王很快就對她失去的興趣，那段時間安妮就跟隻獵犬一樣恨不得嗅過宮廷裏的每一幅裙擺以找出國王的情婦，那個時候，宮裏幾乎每一個女貴族都不得不躲著安妮走。現在她開始忍氣吞聲了，反而暴露出她的疲軟和弱點。
即便是凱瑟琳王後落寞的時候，還有人討好國王落井下石，更別說安妮這個小三上位的、大多數女貴族並不認可的王後了。
貴族們議論紛紛。
“你們說，斯旺女伯爵會不會成為新王後？”
這句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侍女都是一震。
房間裏一片寂靜。
安妮·博林的弟媳婦羅奇福德子爵夫人一麵麻利地做著針線活，一麵冷冷地道：“不是誰想成為王後就能成為王後。”
“可是現在不是跟當年一樣嗎？當年安妮也是這麽吊著國王……”
羅奇福德子爵夫人道：“你又沒有經曆過國王熱烈追求安妮的時代，又怎麽知道細節？我們中間最清楚這一切的，難道不是瑪麗嗎？”
瑪麗·博林手裏一顫，手指被狠狠地紮了一下。她低著頭，把手指含在嘴裏，卻是一個詞都沒有說。
羅奇福德子爵夫人看著這樣的大姑子，沒好氣地道：“大家都知道，我這個大姑子的兩個孩子，尤其是小亨利，像極了國王陛下。可惜，安妮想做王後，國王親口否定了他在瑪麗的婚禮上看中瑪麗一事。”
博林家和諾福克一係從瑪麗跟國王的風流韻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也就是瑪麗，為諾福克一係的女孩們打通了道路。
瑪麗隻得道：“簡，請別說這樣的話。”
“為什麽不？”
“你現在也是博林家的人，我們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想辦法。”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國王娶安妮為後，是想要個兒子。可是安妮沒有生下王子，隻生了一個公主！安妮已經三十二歲了。而那位公主殿下才十九歲！更重要的是，人家手裏有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國王想籌建海軍不是一天兩天了。懂嗎？”
說著，羅奇福德子爵夫人憤憤地道：“如果不是我父親，我也不用違心地嫁入骨頭裏都躺著黑泥的博林家！現在可好，博林家看起來要倒黴了，他頭一縮，哪管我的死活！”
“誰要倒黴了？”
話音未落，就看見安妮·博林高昂著頭走了進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弟媳婦，用多日不見的高傲神情道：“瑪麗，去通知國王的醫生。我懷孕了。讓他們來為我檢查！”
眾人一愣，繼而狂喜。
在場的這些王後侍女都是諾福克一係的女眷，她們的榮辱跟安妮·博林息息相關。所以聽說安妮懷孕了，她們就跟自己懷孕了一樣高興。
除了羅奇福德子爵夫人。
一看到安妮·博林，羅奇福德子爵夫人就會想到自己的婚姻，想到安妮·博林那個雙插頭的弟弟，想到令自己倍感羞辱的新婚夜。
她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指頭，連掐出了血都不知道。
安妮·博林懷孕了，她的房間再度恢複了熱鬧，來覲見的貴族絡繹不絕，讓安妮·博林仿佛回到了剛加冕的那段日子。
可是琴璣那邊卻遲遲不見動靜，也沒有來她的房間，安妮·博林就不痛快了。
“國王又去找那個女人了？”
她剛懷孕的那會兒，亨利八世果然恢複了追求她時的柔情蜜意。可是柔情歸柔情，國王並沒有在她的房間留宿，反而照舊宣召不同的侍女侍寢，更別說去拜訪琴璣、邀請琴璣打獵，外出參觀等事了。
有的時候，安妮·博林都不知道自己跟琴璣誰才是英格蘭的王後。
“不，王後陛下，國王陛下跟斯旺女伯爵一起打獵去了。”
可惡！
又是那個女人！
安妮·博林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別說一慣溫柔的瑪麗·博林，就是她的侍女們也不得不忍耐她的壞脾氣。
“我一定要那個女人好看！”
安妮·博林時常在嘴裏念叨著。
她性格固執，侍女們早就領教過了，都不敢勸。也隻有瑪麗，會在姐妹獨處的時候對她說：“安妮，你現在應該保重身體，隻要你生下王子，那個女人就隻能跪在你的麵前。”
“我知道，瑪麗。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安妮·博林如此回答到。
她很清楚國王亨利八世是多麽的好、色，偏偏這一胎，讓她的臉上出現了很多斑點，她本來就容貌不出色，皮膚又偏於小麥色，顯黑，即便斑點不明顯，她也受不了。
“給我最新的胭脂！我要用最好的模樣出現在晚宴上。”
“好的。”
安妮·博林就像一位即將披甲上陣的戰士一樣，精心打扮，帶著前所未有的豪華侍女陣容出現在當晚的宴會廳。
當她看見亨利八世跟琴璣有說有笑地走進宴會廳的時候，她就恨不得把宴會廳裏所有的蠟燭都扯下來，丟在對方身上！
琴璣已經很熟悉安妮·博林的敵意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示，而是按照禮節，行屈膝禮，然後打算退到一邊。
可是今天，安妮·博林卻不打算讓琴璣就這樣走開：“琴小姐，大家都來慶祝我懷孕了，好像就您沒有表示呢！”
琴璣道：“王後陛下，懷孕的前三個月是高風險期，孕婦需要靜養，不宜打擾。我知道我跟王後陛下一直不睦，所以為了陛下腹中的小王子，我選擇照顧陛下的脾氣盡量避開陛下。請問我處處為王後陛下和小王子考慮，錯在哪裏？”
“如果你真的照顧我的情緒，就應該離開白廳宮。”
“可是身為臣子，不能拒絕國王的正常召見。國王陛下需要我陪同參觀在建的船塢，這事關英格蘭正在籌建的海軍，關係到英格蘭的國防安全。”
“你！”
“也請王後陛下多顧及自己。就是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也請多顧及自己腹中的小王子。”
亨利八世這才道：“斯旺伯爵似乎很確定王後這一胎是王子。”
琴璣道：“陛下，這個世界上最常見的一句謊話就是，我會給你一個兒子。實際上，在懷孕之前，隻有天主才知道他會不會賜下男嗣。但是懷孕之後，有很多跡象都在暗示胎兒的性別。比方說，如果是女兒，母親的皮膚會變得更好、更顯嫵媚風情。如果是兒子，母親的臉上會出現斑點，眼睛也會變得明亮。還有，進入第四個月後，如果是女兒，母親的肚皮通常會更圓一點，而兒子會讓母親的肚皮顯得有點尖。當然，雙胞胎的情況除外，當然，雙胞胎的話，不到三個月就已經顯懷了。所以，我有七成的把握，肯定王後腹中的這個孩子是位王子。”
安妮·博林道：“斯旺女伯爵好像很有經驗呢。難道斯旺女伯爵也生過孩子？”
琴璣道：“大家族往往人口眾多，更別說王室。每次王室旁支成員懷孕，禦醫都會奉命前去照應，回來之後會記錄檔案並進行討論，以便總結經驗用於王後身上。更別說王室公主們自幼就肩負著重任，很多在平民看來可望而不可即的知識，在宮廷之中往往作為常識被傳授，以便公主們能更好地完成她們的任務。王後陛下連這個都不知道，顯然，不僅僅是家庭教育的缺失，就連您身邊的侍女們，我都有充足的理由懷疑她們嚴重不合格，或者幹脆就是冒充貴族的平民。”
“你！”
“還有，王後陛下，請不要再使用束腰和束胸衣了。這兩樣東西的確能幫助您雕琢身段維持曼妙的體型，卻也會擠壓您的腹部，傷害到您腹中的小王子。”
“我才懷孕不到三個月！”就跟沒懷孕沒什麽兩樣！
琴璣沒有張口。
因為亨利八世已經先一步吼道：“聽到沒有！如果我的兒子有什麽意外！我會砍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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