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借酒消愁

  八點正是上班時間，六區各處的街道上，地鐵裏，飛車中，都是人滿為患。


  區中心是商業地帶，大部分的工作，大部分的娛樂都集中在這裏，不分日夜都很繁華。


  眾人需要工作賺錢，需要娛樂消費，共同造就了這種繁榮。


  16號醫療機器人從醫療公司大樓中駛出，它看了看自己公司大樓與街道兩邊建築外牆上不停變換滾動的虛擬投影廣告，再看看周圍人群現代都市的裝扮，還有在半空中造型不一川流不息的飛車群，想了想“模擬世界”中舊時代城市遺跡破敗的模樣，有了一種不真實的迷幻感。


  如果“模擬世界”隻單純的是一個遊戲也就罷了，品山應該不會有這種感受，但它號稱是完全模擬真實世界，就算其中夾雜私貨，有些水分，99%的相似還是有的。


  品山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兩座完全不同狀況，建造時間相隔僅一百多年的城市是在同一片大地之上。


  “這麽一想，那些腦洞大開的影視劇也沒什麽，現實更加離譜！”品山思緒轉動的時候，醫療機器人並沒有停著，進入地鐵站，前往今日安排的客戶家中。


  忙忙碌碌一整天，除了又處理一些癌症患者外，今天還有一個複診任務。


  就是之前因為機械故障而失去右臂的中年男人，他被打上了“違規操作”的標簽。


  當時品山就覺得他哪怕接好了手臂也很難找到工作，估計這段時間過得不怎麽樣。


  16號醫療機器人來到了中年男人所在公寓門口，機械臂按動了門鈴，一陣頗響的鈴聲從門內響起。


  但過了十幾秒鍾沒有人過來開門，也沒有人出聲詢問。對方的公寓空間並不大，隻要不是帶著耳機，或者環境很吵鬧，應該是能聽得到的。


  中年男是孤家寡人，他不開門就沒人開了，這讓品山有些不滿，他的工作任務是很緊湊的，不能白白浪費時間。


  醫療公司提前通知過中年男的，告知醫療機器人會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過來進行最後一次複診檢查，對方也同意了。


  醫療機器人又按了門鈴，這次是連續不停地長按，幾下鬧鈴聲疊加在一起變成刺耳的噪聲從門內傳出，但依舊沒有動靜。


  “難道是他心懷不滿，故意刁難我？大哥，又不是我把你弄殘的，我隻是一個打工的，冤有頭債有主啊！而且你不在約定時間配合醫療公司工作，是會被市場管理委員會判定為違約的，這是違規行為。搞不好要罰款，房子不讓你住都有可能！”就在品山暗自嘀咕，準備向公司匯報的時候，房門打開了。


  一張胡子拉碴，雙眼渾濁通紅，眼眶發黑，臉頰瘦削，頭發亂糟糟還油膩結塊的中年男人的頭探了出來，這正是那個倒黴蛋。


  品山通過醫療機器人上的氣味探測器聞到了從中年男身上傳來的濃重酒味，還有一股臭氣。


  看來是酒喝多睡著了，果然是沒有找到工作啊，要不然也不會大白天喝酒……品山例行公事的又介紹了一下自己：

  “你好，我是16號醫療機器人操作員品山，前來給您做最後一次複診，方便進屋吧？”


  “又……又是你啊，你好你好，來……來，快進屋！”中年男酒應該喝了不少，但還沒有失去意識，結結巴巴的說道，又跌跌撞撞回到屋內，坐在餐桌旁的一把破舊椅子上。


  而餐桌上擺得滿滿當當，隻有兩種東西，一種是便宜的合成酒，一種是廉價營養液，大部分都是空瓶。


  “這是營養液就酒啊，不知是什麽滋味，是不是越喝越有……”品山無聲自語的時候，看到了中年男的斷臂，沒有包紮，斷口從半截的衣袖中露了出來。


  用先進縫合技術處理過的傷口恢複速度很快，斷口縫合處本就不多的血疤已掉了七七八八，確實可以不用包紮起來。


  為了準確判斷，品山對中年男說：


  “我要觀察你傷口的情況，再抽血檢查身體有沒有異常，請您配合一下！”


  “隨便看，隨便弄，反正我都是個廢人了，說不定哪天就喝死了！”中年男晃動著斷臂，咋咋呼呼的說道。


  品山沒有接他的話，怕某句話引爆這個已絕望的人的情緒，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個人如果連生死都不在乎了，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醫療機器人伸出兩條靈敏、精密的機械手，輕輕扶住斷臂，從一隻機械手中探出細小針頭，準確紮入斷臂血管中抽取了一些血液。


  同時，醫療機器人頭部的幾種探測器對斷臂傷口進行掃描，判斷其是否真的愈合良好。


  檢查結果表明傷口恢複的不錯，就是對方血液中酒精含量很高，對身體很不利，但這與品山的醫療任務無關。


  “您恢複的不錯，斷臂處已經不需要再處理了，治療流程完成。祝您生活愉快，再見！”品山語氣平靜的說完後便控製醫療機器人轉身離開了。


  中年男並沒有說什麽，他拿起餐桌上的半瓶酒往嘴裏灌，結果還喝得太急嗆著了，劣質酒精灼燒著他的喉嚨，使其開始劇烈地咳嗽，越咳越大聲，似要撕心裂肺。


  品山聽到咳嗽聲覺得他很可憐，也很悲哀，明明是常年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工作，也不是他的錯誤，卻被剝削地體無完膚，他的人生搖搖欲墜。


  雖然不太好，但品山腦子裏還是忍不住出現了一個想法：

  “他一看就知道沒有好好保護傷口，但卻能恢複的這麽好，一般人保護地再好也就這樣了。難道是大量喝酒的原因嗎，血液裏的酒精含量高了，對傷口起到殺菌消毒的作用？


  據說煩惱的時候喝點酒便好了，還能治失眠。就是價格不便宜，要不然可以試試用來代替安眠藥，說不定有醉意加持，進入異世界的效果還更好！”


  新時代的酒是不可能用價格昂貴的真正穀物去釀造的，直接用合成酒精，再添加一些芳香物質提升口感。


  即使酒是完全人工製造的，成本不會高，但由於是消費品，不是必需品，常人也無法自己釀造與合成，價格頗為昂貴。就算是最差的也要二三十元一瓶，頂得上一人一天的營養液錢了。


  “他沒有工作，又要租房，又要吃營養液，還要喝酒，存款再多也禁不起這有出無進的消耗。而且作為普通平民，他多半沒有多少存款，以後他該怎麽辦呢，哎！”想到中年男的情況，品山不禁為他擔憂起來。


  但很快品山就將這些雜念拋之腦後，還有工作要繼續，必須集中精神。


  悲劇是平民的常態，平民區每天都會發生很多起，品山已經習慣了。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提供幫助，想了也隻是徒增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