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機械故障
品山呆坐了許久，思緒不知飄到哪裏去了，此時一道可可愛愛的女聲響起：
“大笨豬，你發什麽呆啊，還有兩分鍾就到上班時間了，工資不想要了啊！我可不想因為你沒錢交電費而一直醒不來！”
之前品山怕鬧鍾喊不醒自己，特地設置電腦到時間自動停止休眠或者開機，讓小山叫醒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用上了，早就被起床鬧鈴折磨地有條件反射，百分百會醒來。
“哎，生活還得繼續啊，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品山歎了一口氣，他並不覺得奇遇能失而複得，生活早就告訴他奇跡是很難發生的。
隨即趕緊起床，也不洗漱、上廁所了，直接坐在電腦前，喝了一瓶廉價營養液，再戴上人機互聯器，準時上班。
同樣是安排地頗為緊湊的上門看診任務，大部分依舊是癌症患者。
品山今天對他們表現出的絕望更加感同身受，被譽為奇跡之城的江海城裏沒有奇跡！
今天有一名非癌症患者，任務信息上也清楚地說明了他的情況，是肢體的損傷，也在看診時當麵了解到他為什麽受傷的。
這是一名無妻無兒的單身中年男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是趙氏先進機械製造集團的普通機器操作員，在江海城北麵貼著長江的工業區上班。
就在前幾天，他在操縱高度智能化的機械臂加工零件時候，機械臂突然不受控製，控製麵板上出現了許多亂碼，似乎是控製程序出問題了。
光是這樣倒是沒什麽，及時關閉電源讓機械臂停下來檢修即可，但機械臂竟然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的右臂，猛得撕扯起來。
人力如何能夠與這樣先進的工業機械臂相比，也抓得極牢，不過幾下就將他的右臂從手肘關節處硬生生扯斷了，上臂也被嚴重扯傷。
骨頭茬子露了出來，鮮血像自來水一樣狂湧不止。扯拉右臂主神經帶來的劇痛超過他神經係統所能承受的極限，身體自我保護讓其直接暈了過去。
說來也怪，扯下中年男手臂後，機械臂就停止了瘋狂的舉動，變為待命狀態，依舊夾著斷臂，高高舉起！
斷臂中殘留的鮮血不斷滴下，滴在黃色機械臂上格外顯眼。
光聽中年男描述，品山就感受到了最後場景中散發出的強烈機械冷酷感，還有人體的脆弱。
這種工業生產要地配備著醫療機器人，有專人控製，監控發現情況後，醫療機器人立刻到場，當場進行外科手術，將傷口縫合好。
斷臂因為巨力拉扯已經徹底損壞，沒有接回的可能，而且這種肢體續接手術普通醫療機器人是做不了的，直接縫合傷口，止住流血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這挨千刀的破公司，竟然說是我違規操作機器才導致的事故，責任全部在我，沒有賠償，直接開除！”帶著酒氣，一臉頹廢樣的中年男人忿忿不平的對著正在給他檢查傷口的16號機器人喊道。
品山聽到這話也很驚訝，如果他的描述沒錯，沒有扭曲事實，沒有添油加醋的話，那明擺著就是機械故障導致的事故，怎麽能算他操作失誤呢。
誰會失誤到控製機械臂精準抓住自己的手臂，還將其直接扯下來？
還在工作中，品山不便多說什麽，他按照任務內容檢查過傷口，噴上殺菌藥劑，再重新包好傷口。
中年男見醫療機器人沒有搭話，也沒表現出不滿，活在江海城的平民工作時都很謹慎，怕丟了工作。
他也是孤獨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卻無人傾訴，隻有劣質酒精為伴，內心的苦悶可想而知。
雖說在自己麵前的也是個機器，但好歹操縱它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了：
“公司說不追究我違規操作機器的責任，醫療機器人處理傷口的費用，包括後期醫療機器人上門複查的費用，出於人道主義公司承擔了。
我TM真得好好感謝他們，真特娘的仁慈，真有同情心！
老子哪裏違規操作了？車間裏到處都有監控，違不違規一查便知，但他們根本不理會我，你說這氣不氣人，離不離譜？”
品山聽完這些話已經包紮好了，他也相信對方沒有說謊，沒有違規操作，是機械故障。
但他相信沒用，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無法為他人伸張正義，甚至不敢在此時表態，擔心丟了工作失去生活來源，隻能默然離開。
走出房門時，他聽到了背後傳來中年男人撕心裂肺般的哭泣聲，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絕望。
這人失去了慣用手，以後很難找到工作了。普通勞動力多得是，不要指望用人單位會因為同情心錄取他，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必須追求高效率，擇優選擇。
哪怕他借錢裝上機械義肢，或者培養出一條新手臂修複好，功能不會比原來的差，也會因為被打上“違規操作”的標簽，很難在六大集團找到工作。
所有正規行業都被六大集團壟斷了，不正規的行業也大概率不需要他這樣的普通中年男人。
本就不富裕的生活一下變得窘迫，失去了希望，這就是他絕望的根本原因。
活在這個時代，平民就算是想安穩的活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六大集團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一但與它們發生衝突，倒黴的一定是平民。
品山努力驅散內心的陰鬱，專心工作，就在任務結束他準備控製醫療機器人返回公司時，“飛信”上收到了一條信息，是趙小芳發來的。
品山心中立馬就有了不詳的預感，他與對方在互通姓名之後還沒有聊過天，此時突然發來信息，多半與她的精神分裂問題有關。
他在醫療機器人視界裏點來一看，果然如他所料，這條信息是趙小芳父母發來的，說她現在正在犯病，似乎更加嚴重，完全變了一個人！
可是個把小時前剛注射過鎮靜劑，現在藥效應該是最強的時候，但並沒有作用。讓品山有空的話趕緊來，不來就直接請新的醫療機器人過來了，耽誤不得。
品山想到了那眼中有光的女孩，心裏也不由的擔心起來，好好的花季少女被莫名其妙的精神問題毀了太可惜。立馬向公司申請前去複診，很快就得到了同意的答複。
這算是加班，但沒有加班費，正常的做法是加入明天的任務清單中。
品山邊回複“馬上就到”，邊加快速度往趙小芳家趕去。此時距離不遠，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比重新請醫療機器人過去要快得多，而且算複診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