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江相派
眾人一聽，歐陽石這話說的倒也在理。
確實，他只是一個看風水的，即便石頭有問題也不能找他啊。兩者根本牽扯不到嘛。
不過有聰明的人已經瞧出了端倪，看著歐陽石，搖了搖頭。
靜姝自然是聰明人，她立即從莊重的話里聯想到了什麼，狐疑的看著歐陽石，問：「歐陽大師，莊重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麼是不是真的？你別聽他胡扯，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說的話你也信？我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強回國一趟，沒想到竟然受到這種刁難，實在太讓人氣憤了！看我回去不跟華人風水理事協會彙報，讓外面的風水師再也不來香江！」歐陽石憤憤道。
靜姝這才想起自己在美國時候，確實也去過華人風水理事協會，當時理事協會的人對歐陽石很客氣，一口一個大師那是錯不了的。難不成連帶著理事協會也作假？
於是她又把目光看向莊重，道：「莊重，你是不是看錯了？」
莊重失笑，道：「靜姝阿姨這是在考驗我眼力啊。石頭脖頸處明顯是被人雕琢過的，而且我不止能看出被人雕琢過，還能看出以前是個什麼形態。」
「哦？」靜姝一下來了興趣。
莊重話不多說，而是找宴會侍應生要了一支筆，順手在大屏幕上描畫出來一段線條。線條飽滿，附著在脖頸位置。只是這段線條加上去之後，雞形石的形態卻發生了些微改變，原本昂著頭的金雞，這下卻成了平視前方了。
「這是雞形石原來的模樣？這雞頭的形態分明不同嘛。」
「哇，我明白了，原來那個歐陽大師找人做了手腳，故意把雞頭做成了昂日雞。這樣一來他就能以化解凶煞為借口，騙取錢財了！」
終於，圍觀者看見莊重添上的這一筆之後，紛紛恍然大悟。
而歐陽石則滿臉煞白，指著莊重一個勁道：「你……你……血口噴人！我可是有華人風水理事協會頒發的證書的！我可是在國外享有盛名的風水師！不信你們打聽打聽，我歐陽石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也是靜姝的疑問，她不會隨便相信人的，之所以當初選擇了相信歐陽石，就是因為歐陽石在華人社區確實很有名望，是公認的大師。
而底下有從美國回來的，也證實到，確實曾經聽過歐陽石的名字，並非江湖騙子。
局面卻一下反轉，人們直覺的認為這樣一個大師不會弄虛作假。
看著眾人神情，莊重冷然一笑，道：「名聲大的未必便是真的，這個社會什麼不能炒作出來？何況他還是一個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什麼意思？」眾人聽罷，更是不解了。
莊重沒解釋什麼，而是徑自走向歐陽石，看著歐陽石詭異的一笑。
「你笑什麼？」歐陽石眉頭皺著，對莊重怪異的眼神有點不習慣。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我不想回答你！請你離我遠點！」歐陽石說著，就要側過頭去。然而不知為什麼，在他無意中看到莊重眼睛之後，忽然就挪不開眼了，好像陷入進了莊重那深邃的眼神中了一樣。
而莊重嚴厲又飄渺的聲音也傳進了歐陽石的耳朵，好像發自靈魂的拷問，讓他根本無法迴避，情不自禁就回答了起來。
「誰點你出來當相的？」
「吳叔。」
「你大師爸是誰？」
「我們這一支早就沒有大師爸了，領頭的就是吳叔。他是榜眼。」歐陽石目光獃滯的回答著。
「榜眼？那你是什麼出身？」
「我是……舉人。」
「你干這行多久了？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麼忌嗎？」莊重聲音漸漸冰冷，道。
「從吳叔帶著出道，已經十三年了。不知道。」
莊重問什麼，歐陽石就回答什麼。不過兩人的對話晦澀難懂，讓一干人面面相覷，均是不知道兩人到底在說什麼。
「哼，十三年？也就是說，這十三年來你沒少干今天這種事了？你可知道江相派門規！」莊重冷哼一聲，加大了語氣，叱道。
歐陽石一個激靈，就像是遇見了老師的小學生，當即背誦起了門規：「我江相派門規有六，弟子須得遵守，如犯行規則被驅逐出派門之外。門規一不得泄露門派之秘密。二失手時不得吐露所做的事物。三失手時不可出賣同夥。四隻許騙錢不得騙色。五所騙對象的錢是要不義之財。六不許整死顧客，以維護團體安全。」
眾人訝然聽著歐陽石背誦出這六條門規，即便再駑鈍的，也聽出不對來了。這六條門規分明是江湖上騙子門派的門規嘛，什麼失手后不能泄露門派秘密，失手后不能出賣同夥。
難道這個享譽海外的歐陽大師竟然真的是一個騙子？還是有組織的大騙子？
「好，記得很清楚，那你明知故犯第五條門規，只能騙取不義之財，該當何罪？」莊重陰測測道。
聽到莊重質問，本來迷迷濛蒙的歐陽石一下清醒過來。因為他深知，一旦這件事認真追究起來，他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起源於舊時小刀會。犯特定幫規的成員，用刀在小腿肚上扎三刀，對穿，三刀下去就是六個洞，稱為三刀六洞。這是一種殘忍的懲罰，三刀六洞完事多半就殘廢了。
而莊重之前一直說的「江相派」，其實也起源於洪門。所以一些門派規矩就延續了洪門的規矩，對待叛徒就是三刀六洞之類的懲罰。
「大佬，饒命啊，我招子瞎了才會來這裡做阿寶，無意中得罪了大佬，還請大佬恕罪啊。」歐陽石一下態度大變，竟然對著莊重一躬身，道。
實在不由得他不屈服，因為眼前這人竟然對他門派的道道全都清楚，顯然是大有來頭的老輩人的弟子。這種人跟海外洪門的關係千絲萬縷，真要傳回美國，他就完蛋了。
台上莊重跟歐陽石啞謎打的火熱，台下的人卻是看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個傻了吧唧的看著兩人，好像在看一出默劇。
陳漠言也是愣愣的看著，忍不住出聲嘀咕道：「莊重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他們說的是江湖切口，陳小姐聽不懂很正常。」這時，林大興接話道。他是從江湖上混過來的，本身也是下九流出身，自然懂得這些道道。
於是一點點詳細的給陳漠言講解起來。
「這個歐陽石的門派叫做江相派，其實江相派是一個以看相算命為尋找對象的老千集團。「江」指江湖，「相」指宰相；加起來就是江湖上的宰相，一般打著相面占卦的旗號，從而將信服的人分析，進而詐騙。根據已經傳出的資料計算，該門派流行於民國初年南邊區域。現在很少見了，大多數弟子都已經絕跡或者改了行當。」
「江相派裡面也是有等級制度的，帶頭的老大就叫做大師爸，也叫做宰相或大學士，下面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翰林，進士，舉人等。歐陽石就是舉人出身，其實放在以前只能算個小嘍啰。江相派騙人之術主要分為扎飛跟阿寶。扎飛就是裝神弄鬼，阿寶就是以詐術行騙。這個歐陽石兩者兼具，偷偷改了雞形石，然後騙取錢財。這已然犯了門規，所以才會被老闆斥責的跟孫子一樣。」
林大興將莊重跟歐陽石的對話解釋一遍，不過有個疑問他沒說，那就是莊重究竟是什麼身份？怎麼隨隨便便幾句問話就把歐陽石嚇成這樣了呢？一般不是那些老幫會的人，歐陽石這種騙子是絕對不會理會的。
「真是奇怪。」林大興想著，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