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陰謀陽謀
“徐小姐。”
徐瑾纖坐在觀音寺廂房的院落中,低頭慢慢地翻著手上的書冊,就聽到院門口傳來一聲男聲。她循聲望去,嘴角立馬就彎了起來,關和侯家的仇鷎。
徐瑾纖看了看守在院門口,攔著仇鷎的侍衛,再看看跟在自己身邊的平安喜樂四個大丫鬟,嘴角又擴大了幾分:“關和侯家的公子,你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仇鷎看著徐瑾纖理他,立馬臉上也掛上了燦爛的笑容,想要抬腳進去,卻被徐家的侍衛牢牢地攔著,他的臉色難看了一瞬,隨即又揚起了笑臉:“在下隻是在這觀音寺裏閑逛,偶爾看到徐小姐坐在院中,所以過來打個招呼,不知小姐可否讓在下進去。”
徐瑾纖笑容不改,看著仇鷎明顯帶著討好的笑容,慢慢地站起身,朝仇鷎走了兩步,立馬就看到仇鷎的笑容更燦爛了,她的臉色突然一變,嚴肅道:“不能,”說著,她用一種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仇鷎一遍,冷聲道:“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這……”仇鷎啞然,他忘記了,昨日這徐瑾纖可是沒有告訴過自己性命的。
“看來你是主動接近我的,”說罷,徐瑾纖冷笑一聲:“裝得謙謙公子的樣子,怎麽,認為我會上當嗎?你妄想,本小姐告訴你,早就有人提醒過本小姐,你對本小姐沒安好心了。”
“什麽?誰?”仇鷎一聽,臉色立馬大變,隨即發現自己的表情變得太快,立馬又掛上笑臉,由於兩種表情轉換地太快,讓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有一種很詭異的搞笑感:“小姐說笑了,在下也是對小姐一見傾心、再見……”
“再見鍾情、三見非我不可,是不是啊。”徐瑾纖嫌棄地撇撇嘴,這個仇鷎不會是小說話本看多了吧,真以為自己會被這種爛了的告白給拿住了。
“對對對,”仇鷎連忙點頭,打算繼續高歌:“小姐你就像那春日的陽光、夏天的雨露……”
“井底的癩蛤蟆、香樟樹上的鼻涕蟲。”徐瑾纖又接到。
‘噗嗤’,在場的丫鬟侍衛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由於不敢真的笑出聲,憋笑憋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而仇鷎的臉,也變成了豬肝色:“徐小姐。”
“誰家小姐都沒用,既然那人都告訴我,你接進我是不安好心了,你認為我會笨到和你有牽扯嗎?”徐瑾纖翻了個白眼,像是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仇鷎。
仇鷎立馬臉上憋不住了,整個人的語氣也冷了起來:“好,你說說看,到底是誰,這麽在你麵前誣陷我。”
徐瑾纖挑眉,這個挑撥離間的本事倒是還不錯:“你們府上的,整天拉著一張死人臉,像是誰都欠他錢一樣,還用得著我說嗎?”
“仇魄,那個混蛋,”仇鷎咬牙,對於這個庶子哥哥,他是一直都沒放在眼裏的,整個關和侯府裏,這個仇魄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整天拉長著臉,整個人又陰暗得不行,誰都不搭理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裏給自己下絆子:“徐小姐不要相信仇魄的話,那個人隻是府上的庶子,向來不被父親重視,所以嫉妒成性,想來是不想看到在下好,才會這般汙蔑在下的。”
“是不是汙蔑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對你沒興趣卻也是事實,”徐瑾纖無奈地撇撇嘴,既然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就沒有必要再理這個白癡了:“噢,對了,我上次提醒過你,這觀音寺的山路不安全,你可記住了。”
“這有什麽,不過是幾個毛賊而已,在下看上去好像是弱不禁風,其實武藝還是不錯的,”仇鷎得意地一笑:“要是小姐不信,大可以讓人試試在下的身手。”
“試?怎麽試?”徐瑾纖好笑地挑眉:“你是關和侯的嫡子,這試你的人,敢贏你?你把我當白癡啊,”說著,她的臉色一變,憤怒道:“要是我讓我的侍衛打你一頓,這打傷了,是我們徐府要賠償你關和侯府,這你要是打贏了,是不是又要大言不慚地傳些我傾心與你的消息啊,你真當我們徐府是好惹的嗎?你關和侯府要是想派個男人來勾引我,麻煩派個有能力的,不要什麽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都往我麵前湊,本小姐你還得罪不起。”
“徐瑾纖,”仇鷎畢竟還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平時被家人寵壞了的少年,讓他以關和侯府的繼承權為餌而勾引女子,他做得來,但是,他絕對不可能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還可以談笑風生的,他立馬也變了臉色,指著徐瑾纖怒道:“你不要不把我們關和侯府放在眼裏,不然本侯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侯爺?你?侯爺?”徐瑾纖眨著眼睛打量了仇鷎一遍,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樣:“你充其量就是個紈絝而已,你們關和侯府的繼承人可是你大哥。”
“放/屁,父親已經答應我了,以後會讓我繼承侯府的。”
“隻要你勾引到我。”
“沒錯,”仇鷎立馬接到,然後,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指著徐瑾纖結巴道:“你,你,你,你套我話。”
“我,我,我套你話,你神經病啊,”徐瑾纖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用得著嗎?一首王安石的明妃曲就想充當才子勾引我了,你三字經讀完了嗎?臭小子。”
“你,你,你這個死丫頭,你罵誰臭小子,本侯爺是你可以罵的嗎?本侯爺是未來的關和侯,是……”仇鷎氣得跳了起來,怒視徐瑾纖就衝了上去,想要好好地教訓這個不識好歹的臭丫頭,可是卻被徐府的侍衛牢牢地攔著。
“看什麽,把他被本小姐扔出去,”徐瑾纖冷聲道:“不,給本小姐扔到關和侯夫人那裏去。”
“是。”
“你們放開,你們這群混蛋放開。”仇鷎拚命地掙紮,但是仍然掙脫不了徐府侍衛的挾製,他就像是拚命使勁卻白費力氣的白斬雞一樣,被徐府的侍衛半拉半拖地幾乎過了半個觀音寺,讓在寺裏上香的達官貴人及其家眷看足了笑話。
然後,他被‘撲通’一聲,扔在了關和侯府的廂院門口。
徐府的侍衛看著守在關和侯府廂院門口的侍衛們,拱拱手,大步離開,留下關和侯府的侍衛麵麵相覷。
“那個臭女人,竟敢這麽對我,”仇鷎罵罵咧咧地被兩個侍衛扶了起來,由於一路上的掙紮,他的發髻亂了、衣衫不整,看上去甚是狼狽。
這讓看到他這個樣子的關和侯夫人和老夫人心裏就是一緊。
“我的寶貝孫子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了?”關和侯府老夫人立馬拄著拐杖上前,仔細地查看仇鷎,發現他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麽了啊,寶貝孫子。”
“還能是怎麽回事?”仇鷎氣得隻咬牙:“還不是徐家那個徐瑾纖,父親讓我去勾引她,結果她竟然敢羞辱我,還派人把我給拖回來,奶奶,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我笑話,我真的沒法活了。”
“豈有此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竟然敢欺負你,”老夫人一聽,就怒了:“你等著,奶奶給你去討回公道。”
站在一旁心疼兒子的關和侯夫人一聽,倒是聽了仇鷎的話,連忙開口攔住自己的婆婆:“娘,不能去,徐家那一位可是攝政王妃的妹妹,我們惹不起啊。”
“這……”老太太年老成精,被自己的媳婦一點撥,也知道自己孫子這個虧是吃定了,心裏就不忿起來,她狠狠地把拐杖跺在地上,以發泄她的不滿:“難道就讓我的寶貝孫子被那個臭丫頭這麽欺負,讓我們關和侯府被攝政王府這麽騎在頭上嗎?”
“娘,”侯府夫人無奈道:“鷎兒被人欺負,媳婦也非常生氣,但是老爺已經吩咐過了,讓我們千萬不要正麵和攝政王他們的人對上,你也看到了,之前梁丞相和攝政王對上,攝政王不是轉身就把丞相府的千金給弄進宮裏當皇妃了,這皇妃說得好聽,不過也就是守活寡而已,”侯府夫人滿臉為難:“我們現在,惹不起啊。”
老太太一聽,心想是這麽個理,但是心裏就是不服氣,一時間氣血攻心竟是喘了起來:“真是混賬,混賬。”
仇鷎雖然一直備受老太太和母親的疼愛,但是這眼色也是一大一的好,不然也不會成為府裏最受寵的小一輩,他的眼珠一轉,剛好看到了默默站在角落裏的仇魄,立馬委屈道:“奶奶,這攝政王府咱們現在對付不了,但是咱們府上也出了個吃裏扒外,那徐瑾纖說了,是有人通知她,她才知道是孫子故意勾引人家的。”
“誰?”老太太一聽,本來不順的怒火立馬找到了突破口:“說,是誰這麽不識好歹,告訴奶奶,奶奶一定打死這個白眼狼。”
“就是二哥。”
站在角落裏,本來滿臉冷漠地看著這場鬧劇的仇魄,猛地抬起頭來,迎向對麵祖孫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皺眉,安靜地跪了下來。
“什麽,是仇魄,”老太太一聽,立馬惡狠狠地看向仇魄,看著自己這個一向不討喜、不吭聲的孫子,竟然這麽在背後裏捅自家乖孫的刀,立馬怒了,拎起手裏的拐杖就上前,‘乓乓乓’地敲在仇魄的身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們關和侯府是白養你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拖你弟弟的後腿,你這個混賬東西,混賬東西,”打了幾下,把自己打得氣喘籲籲地,尤不解恨:“來人啊,給我把這個混賬好好地打、狠狠地打。”
侯府老太君發令,誰敢不從,立馬就有侍衛把仇魄夾在了準備出來的長椅上,拿出大竹板,狠狠地打在仇魄的後背、屁/股、大腿上。
仇魄閉上眼,遮住眼裏的恨意,死死地攥著拳頭、咬著牙,一聲不吭,整個廂院隻傳出一聲重過一聲的杖擊聲。
“稟告老夫人,二少爺暈過去了。”一個行刑的侍衛進屋稟告。
這時侯府老夫人已經被自家媳婦和自家乖孫一起哄好了,聽到侍衛來報,說是院中的仇魄已經昏了,也就擺擺手,讓侍衛把這個不孝的孫子拖回房裏,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倒是那個侍衛沒有立即就走,一臉為難地開口道:“稟老夫人,因為剛才的杖責聲太重,把寺院裏進香的香客給引了過來,大家看到二少爺在院子中公開受刑,對府裏指指點點,這,請老夫人明示。”
“那些香客都看到了?”老夫人皺眉。
“是。”
“這些遭了,在寺廟裏公然行刑,這是不敬佛祖啊,”老太太一錘大腿後悔道:“應該回了府裏再大的,這下府裏的名聲啊。”
“奶奶,那現在怎麽辦?”仇鷎一聽,也有些心急,連忙問道。
“怎麽辦?”老太太低頭想了一下:“趕快收拾東西,我們回府,要是有人問起杖責一事,就說老二不敬菩薩,才被懲罰的,當然,我們不能在寺裏待著,畢竟再懲罰也不能在寺裏動刑,”說著,老太太站起身,就喚來貼身丫鬟收拾行李,吩咐立馬回府,然後,她拉著仇鷎的手,向外走去,對跟上來的侯府夫人說道:“你留下,畢竟這杖責庶子,也是要主子下令才可以的,你就說是你下令的。”說完,頭也不回地拉著仇鷎就離開了。
留下侯府夫人在原地,目瞪口呆:“這是要拿我做替罪羊,說我不慈啊。”
“夫人,”一旁的心腹丫鬟連忙心疼地看著侯府夫人:“你看你……”
“看什麽看,立馬去請大夫,好醫好藥給老二伺候著,本夫人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不得已而已,”侯府夫人狠狠地說道,咬咬牙:“走,跟我去老二的廂房,畢竟我這個做嫡母的,也是關心庶子的。”
關和侯府老太太急急忙忙地拉著仇鷎就坐上了回府的馬車:“這件事你可不能沾上,不然,你一個不敬兄長的罪名下來,就完了,”老太太握著仇鷎的手,安慰道:“放心,你母親會處理好的。”
仇鷎點點頭,他倒是不擔心那個所謂的二哥到底會怎麽樣,他現在擔心的是他的繼承人的問題啊:“奶奶,孫子沒有完成父親的吩咐,沒有拿下那個徐瑾纖,這個怎麽辦啊?”
老太太皺皺眉,微微思索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閃:“不怕不怕,這世間女兒,最怕的就是清譽受損,隻要我們回去,把消息暗暗的傳播一下,說你和那個臭丫頭在觀音寺相識相知,就不信徐家不妥協,到時候,這個臭丫頭肯定是你的。”
“嗯,”仇鷎一聽,立馬高興了:“到時候,我一定要讓那個臭丫頭嚐嚐她今天侮辱我的滋味。”
“好好,都隨你。”
一路上,仇鷎不盡暢想著為了如何侮/辱、折/磨徐瑾纖的日子,臉上立馬就掛上了誌得意滿的笑容。
突然,馬車猛地一聽,險些讓還沉浸在暢想中的仇鷎撞到腦袋,仇鷎立馬大怒:“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差點傷到本侯,知不知道。”說著,就怒氣衝衝的掀起了車簾。
回答他的,是一支迎麵而來的,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