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審問仇皈
“王妃的馬車就是從這上麵掉下來的,”阿四站在崖底,給仇皖解釋道,他指著地上的一些馬車殘骸解釋道:“這個山崖太高,馬車從上麵掉下來,就摔碎了,而且,”他指了指身邊奔騰流淌的河流,補償道:“而且崖下的這條河又深又急,屬下也派人沿著河的走向打撈到很多馬車殘骸,屬下想,王妃也許……”阿四停住了,這個也許,大家心知肚明。良王妃是養在徐家的大小姐,不會武功,從這麽高的山崖上掉下來,就算是在崖底沒有找到屍首,人也肯定是掉進了這條河裏,最後的下場,也隻是死無全屍罷了。
仇皖的臉色鐵青,聲音卻冷硬至極:“沿著河找了?”
“是,這條河通往城外,河水一直湍急,大概出了一百多裏,才會平緩下來,直接往城外西方流去,”阿四解釋道:“屬下已經派人沿著河流方向搜尋,仔細的查找了荒無人煙的地方,隻是打撈到一些馬車殘骸。”
“那就繼續找。”仇皖微微垂著眼睛,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是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寒意,卻讓阿四這種跟了他多年的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更不要說那些跟著的下人和皇上特意派過來的人了。
仇皖翻身上馬,沿著河水奔流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懸崖峭壁、荒野雜草的景象,讓他的心又冷了幾分,阿四有一點沒有說錯,徐瑾素是個大家閨秀,即使足智多謀,但是手無縛雞之力,身懷醫毒之術又如何,她不懂武功,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連人帶馬車一起掉落懸崖的,這生還的機會太渺茫了。
或許,她善水性,可以逃過一劫,可是緊接著,仇皖又推翻了這個假設,即使再通水性,從懸崖墜落、落入激流,想要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
這一刻,仇皖不自覺地祈禱,這是徐瑾素的又一個計謀,畢竟從她留下的話來看,她也看出了自己的凶多吉少,她甚至用這次的事故,給自己爭得了一個喘息之機,讓自己在皇上的猜疑和太上皇的戒備中,夾縫存生。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奢望一下,她也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呢?
“我的話,一直有效,我不貪的。”
耳邊不自覺地又想起自己出征時她的樣子,她是那麽嫻靜的為自己打理衣衫,好像她真的是她的妻子一般,好像他們是世間最平常的夫妻,很相愛的夫妻一樣。徐瑾素,你貪一點好不好,難道我不夠好,讓你在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產生過一絲奢望,想要在事成後留下來,你貪一點,貪一點,那樣,我也可以把你留下來了,不是嗎?
這幾天,仇皖不自覺地就會回想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從相識到如今,他們之間除了爭吵就隻有平淡,他反反複複地在素軒齋的門口遊走,守在裏邊的識理卻從來都不肯讓他進門,就連那些她從徐府帶來的侍衛,也一看到他的靠近,就把門堵得死死的。
徐瑾素,你看,你連下人都調教的這般好,不如,就把我整個王府也給管了吧。難道本王真的那麽差,你情願用死去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卻不肯用生去另謀一條路。這般想著,仇皖的臉色不自覺地又陰暗了幾分,徐瑾素當年為了守住她和仇皈之間的感情,硬硬用計拖了三年未出嫁,可是現在,卻連拖到他回來都不肯。
仇皖把韁繩一拉,調轉馬頭:“阿四,帶著人繼續給本王找,本王先回王府。”
仇皈被徐瑾素交給了二總管之後,就一直被關在良王府的地牢裏,四肢帶著重重的鐐銬,在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知道多久,除了不時有人給他送飯,以防他餓死以外,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一個人,說過一句話。
他這些天裏心裏想了很多,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捉住的,難道自己背叛仇皖投靠仇皚的事情,被仇皖知道了?那也不應該啊,就算是仇皖要對付自己,以仇皖的心性,也會等到回京後親自向自己探聽了情況再決定是否動手,怎麽如今仇皖人還沒有回來,自己就被困在了這裏呢?
仇皈的心裏不斷的想著誰才是捉自己的幕後之人,又不斷的推測著這件事背後的事實,等到地牢的大門打開,門外站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終於明白,原來,他還是不夠了解仇皖這個人啊。
“說吧,為什麽要背叛我?”仇皖在仇皈的不遠處坐下,身邊隻跟了阿六阿七兩個暗衛,可是就這兩個,卻也讓仇皈的心裏一沉,阿六擅長刑訊,阿七擅長醫術,這是要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節奏啊。
“主子明鑒,阿九自從跟隨主子一來,就發誓誓死效忠主子,絕無二心,阿九雖然不知道主人是受何人所惑才這樣對阿九,但是阿九是冤枉的。”仇皈一臉忠心又委屈的樣子,倒是讓仇皖不自覺地挑了挑眉。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仇皖不自覺地冷笑一聲:“不過,你說什麽都沒用,比起你,本王更信她,”說著,仇皖的眼神一凜:“阿六,用刑。”
“主子……”仇皈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就隻看到仇皖冷漠的眼睛和阿六從懷裏取出的根根泛著綠光的銀針。
“說,為什麽要背叛我?”仇皖看著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的仇皈,麵容冷漠。
“主子,主子明鑒,阿九是冤枉的。”仇皈喘著氣,微弱的咬牙道。
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阿六在仇皈的身上用了不下十種刑法,每完成一種,仇皖就會讓阿七為他診治一番,再問他為什麽背叛自己,可是仇皈就繼續喊冤,這般折騰下來,此時仇皈一身血汙、皮開肉綻,真正是好不狼狽。
這一次,仇皖真的不得不重視眼前這個當年還隻是落魄不甘的王府世子了:“你果然厲害,骨頭也夠硬,既然你的骨頭這麽硬,阿六,就給本王把他的骨頭敲軟了。”
“是,主子。”阿六陰陰地笑著,就像他這個人一般,陰氣森森,讓人看上去就沒來由地感到毛骨悚然。
“主子,不要,啊……”地牢裏又傳來慘絕人寰的淒厲慘叫。
仇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地上苟延殘喘,幾乎奄奄一息的人:“本王想讓人開口,就沒有人開不了。”
“嗬嗬嗬,嗬嗬嗬,”仇皈趴在地上,慢慢地笑了起來,此時他的雙腿,已經被阿六拿鐵錘一寸寸地敲碎,他已經變成了廢人,再也沒有機會了,原以為隻要自己做出忠心不二的樣子,就會讓仇皖遲疑放過自己,卻沒想到,仇皖這是擺明了要費了自己啊,試問即使自己這次逃過一劫,又有誰會用一個雙腿殘疾之人,就更不要說自己心裏最深處一直向往的那個唯一的王座了,他艱難地抬起頭,滿臉的恨意:“仇皖,你不得好死,皇上已經知道了你的反心,你以為,你逃得了嗎?你沒有死在西南的戰場上,那你也會死在這京城裏,皇上是不會允許自己身邊的狗,來背叛自己的。”
“你說的沒錯,本王也不會允許你這隻狗,來背叛自己的,”仇皖的眼神冰冷的就像是要結出冰霜來一樣:“說,皇上還知道了什麽?”
“知道了什麽?”仇皈冷笑著,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想要從仇皖的眼中看到驚慌失措,可是他錯了,他隻看的冷漠到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你怎麽敢,怎麽敢這樣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螻蟻一般,我不是螻蟻,我仇皈不會是螻蟻,這一刻,仇皈終於被怒火燒上了腦子:“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仇皖,你真是可憐,隱忍了這麽久,卻還是會被拋棄掉,你娶不到你心愛的白伊依,你得不到你想要的龍椅,到最後,你也隻能是和我一般的下場,如螻蟻般,被仇皚,被仇家其他人所踐踏,就像你的母親一樣,被後宮那些女人活活折磨死。”
“你閉嘴,”仇皖怒吼一聲,滿眼赤紅,他一把奪過阿六要上的鞭子,狠狠地甩向仇皈:“你閉嘴,你給我閉嘴,世上沒有人可以這樣說我母親,沒有人,也沒有人,可以……”仇皖頓住了,他的表情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白伊依,你知道白伊依?”
“知道,為什麽不知道,”仇皈的眼前有些模糊,他感覺自己的生命隨著時間再流逝,身上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用刑以後的痛苦,隻有一種模模糊糊、飄飄渺渺的感覺:“你會為了她放棄皇位,然後,然後朕就登基了,朕娶了朕心愛的素兒,朕會是這天下之主,唯一的王……”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頭一歪,就沒了聲響。
阿七連忙上前探查了一番:“主子,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仇皖眯了眯眼睛:“那就把他治好,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本王要再來審他。”我會為了白伊依放棄皇位,而仇皈最後會登基,還會娶瑾素,仇皖的眼中流光閃過,看來,這個仇皈知道的還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