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瑾素拒令
“所以說,白大人的毒,連你也沒有什麽把握。”仇皖麵色不好地看著阿七,詢問道。
阿七點點頭,盡管對自己解不了白大人的毒有些懊惱,但是還是實話實說:“白大人說中的奇毒,屬下從沒見過,要是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屬下也許能找到解毒之法,但是,如今的狀況,即使屬下再三為白大人續命,他也隻能襯得過半個月,可是屬下卻沒有把握,在半月之內,即使的製出解藥。”說著,阿七跪在地上,把頭垂地低低的,等著仇皖的處置。
仇皖眯著眼,思索著對此,本來要是又白成幫自己,扳倒謝家有很大的把握,而且白成隨屬太上皇的人,但儼然已經成為太上皇的棋子,白成幫了他,他就幫白成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像是保下白成的命是沒有問題的,這樣一來,伊依,也可以……,如今白成被發現身中奇毒,又遭遇刺殺,生死難料,他幫自己的事自然是完不成了,即使自己把功勞記在他的頭上,他也頂多是一個死後榮耀而已,這對於伊依,還是太過危險了。仇皖用手指敲著扶手,心裏計算個不停。
跪在地上的阿七看到自家主子這個樣子,自然是明白主子現在的心情,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主子,聽聞王妃身邊有一個用毒高手,要是可以請她來幫忙,白大人的勝算會高很多。”
仇皖直起身子盯著阿七:“你確定?”
“屬下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是從屬下得知的觀音寺一事,玉蝶公子聲不見人死不見屍、黑雲寨數十匪人中藥昏迷,可見王妃身邊的這人也是高手,”阿七頓了一下,解釋道:“先不說那藥性極好的迷藥,就是玉蝶公子,當初他進了王妃的廂房,是有王爺的手下看到的,但是玉蝶公子進了廂房就再沒有出來,也失了蹤影,屬下想著,定是王妃身邊的那人治了極好的化骨水,直接讓玉蝶消失了。”
仇皖的眼神一凜:“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讓人消失無蹤的化骨水是極為難治的,能製出這般化骨水的人,醫毒之術想必在屬下之上,白大人的毒,屬下沒見過,但是那人也許知道,還請王爺定奪。”
仇皖皺著眉,看來阿七一眼,終是喊道:“傳消息回去,讓王妃身邊善毒的人跟阿九速速趕來。”
“是。”
“所以說,王爺想讓我身邊的人去杭州?”徐瑾素挑著眉,看著麵前半跪在地的仇皈,低頭又看了看那份王爺親筆的飛鴿傳書,上麵隻寫了四個字:速求毒女。
等到徐瑾素從仇皈嘴裏聽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下已經了然:“你去給仇皖說,這是我不同意。”
仇皈震驚地抬起頭,看著徐瑾素:“你如今已是王爺的人,王爺下的令,你怎敢反抗?”
“對我沒好處的事情,我沒興趣,”徐瑾素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品了起來:“你就告訴王爺,把我身邊的人調去救人,讓我處在危險之中,這個令,我不接,”說完,她站起身,扶著識理的說走出房間:“你放心,我會親自修書一封,讓夏來跟著你一起去杭州,不會讓你難做的。”
仇皈神情複雜地看著徐瑾素的身影消失,這才站起身,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徐瑾素和仇皖到底是想做些什麽,他們之間又有什麽交易,不像夫妻、不似君臣,仇皖的絕情他見過,他真的怕徐瑾素把仇皖惹急了,仇皖會對她做些什麽,可是現在,他有沒有說什麽話的權利,隻好把心裏的不安慢慢壓著,等以後再說。
等到仇皈和夏來快馬加鞭,一路換馬不換人的直奔杭州,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了。
“你再說一遍,徐瑾素竟然敢不答應。”仇皖瞪大了眼睛,滿臉怒氣。
仇皈把頭低得低低的:“王妃說,把她身邊的人調去救人,讓她處在危險之中,這個令,她不接。”
“這是她的原話?”仇皖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跪著的仇皈。
仇皈咬咬牙,回道:“是。”
仇皖更是氣得火冒三丈,他沒好氣地瞪向一旁的夏來:“那你跟來幹什麽?”
“屬下夏來,奉王妃之命,特把王妃親筆書信交予王爺。”說著,他從懷裏拿出那封信,雙手盛了上去。
仇皖讓人接過信,但是卻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他就那麽定定地看著夏來,隻把夏來看到臉冒冷汗。
夏來咽咽口水,還是把徐瑾素交代的話說了出來:“王妃原話:‘我好心,你愛領情不領情,我可是很惜命的,你不在乎我的命,那我就隻有自己保命了,別人靠不住,還不準我自己靠自己了,我又不是活菩薩,沒有普度眾生的想法。’,嗯,王爺,王妃她也是……”
仇皖聽到夏來轉達的徐瑾素的原話,氣得胸口起伏了半餉,終於平息下來,擺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這才拆開那封信。
隻見信上,娟秀的小楷寫著幾個字:秋風渡,沒得醫,王爺還是做好後手方為上策。
仇皖死死地盯著信上的字,半餉後,總是歎了口氣,他也明白,把徐瑾素用來保命的人調來就白成,徐瑾素的命就有危險了,現在京中看著自己的可不止太上皇和皇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不是善茬,如今自己不在京中,要是有人對徐瑾素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他放下信,喚道:“讓阿七進來。”
“王爺。”阿七一進來,先行了一禮,剛剛從阿九那裏得知,王妃並不同意借人,此時王爺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他還是乖一點的好。
倒是仇皖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怒氣,反而語氣平常:“王妃說白大人中的是秋風渡,你有什麽看法?”
“什麽,秋風渡?”阿七震驚地抬起頭,對著仇皖凝視的眉眼,解釋道:“秋風渡據說是前朝迷藥,已經隨著前朝皇帝的自焚,消失了,怎麽會……”
“那這秋風渡到底是什麽?”仇皖皺著眉,前朝秘藥,這下,事情又複雜了。
“正所謂:正當秋風渡楚水,況值遠道傷離群。秋風渡用藥後,會使人身體逐漸虛弱,直至死亡。而且秋風渡下藥隻需一次,下藥後隻是會讓中藥者的身體虛弱,難以抵抗病痛,就像是稚子的身體一樣,稍有些著涼就會使人大病一場,把病痛的傷害擴大十倍乃至百倍,長此以往,自然是無力回天。”
“這麽說,此藥無解。”
“無解,”阿七搖搖頭,一般解毒,需知所中何毒,才可以此配出解藥,可是這次,即使是知道了所中何毒,他也無能為力了:“聽聞前朝皇帝引火自焚以殉國,是把這秋風渡一起銷毀的,現在白大人卻身中此毒,而且王妃還知道他中的是此毒,請恕屬下無能。”
仇皖擺擺手,站起身子:“走,隨本王再去看看白大人。”
白成這兩天,因為仇皖帶來的曾大夫的用藥,即使還是下不了床,精神卻也好了很多,再加上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更是讓他不敢那自己的身子冒險,所以仇皖這次過來,倒是看他的臉色不如幾日前蒼白。
“王爺,”白成半趟在身上,滿眼希夷地看著仇皖:“恕屬下身子虛弱,不能親自迎接王爺大駕。”
“白大人不必多禮,”他看著白成看向自己的眼睛,轉頭擺擺手,示意屋裏的人都下去,這才又看向白成:“今日來,本王是有一件事要告知白大人。”
“什麽事?”白大人看著仇皖的動作,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看向阿七,詢問道:“曾大夫,可是,已經知道本官所中何毒?”
阿七瞄了仇皖一眼,看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白大人,曾某不才,大人中的乃前朝迷藥秋風渡,曾某解不了。”
“什麽,秋風渡?”白成半軟在床上,他為官十幾載,又是太上皇的心腹,這秋風渡的名字,卻是偶爾知道一二,此毒無解,自己的命,也救不了了。
“白大人,中秋風渡者,身子會比常人虛弱很多,經常大病小病不斷,直至耗完人的氣血為止,此次大人遇刺,隨是把這秋風渡給引了出來,但是也加快了大人的耗損,所以……”
“所以,本官沒救了,”白成蒼白著臉接道,聽了剛才阿七的話,他也就明白自己這些年沒事就大病小病不斷,想來就是中毒所致,想起年輕時自己身子還算硬朗,到了杭州後慢慢虛弱下來,也就明白自己當時已然中毒了,他滿臉悲切地看著仇皖:“王爺,下官這般,可要怎麽幫到王爺啊?”
仇皖看著白成一臉遺憾愧疚加不甘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利用最後的資本和自己談條件,可是一想到,他是伊依的父親,仇皖也就忍了下來:“白大人不必慌張,隻管在府裏享受與家人最後的時光,至於其他事,本王會另想辦法,”他頓了頓,補充道:“大人此劫,乃是為了聖上,本王自然如實稟報,自會讓皇上保大人後人的。”
“謝王爺。”白成誠懇地在床上頷首,自知自己必死無疑,但是想要投靠皇上的投名狀還沒有弄好,自己死後,留下獨女一人,可想她日後淒慘,如今看到良王這般,雖然不知道良王為什麽會這麽對自已,擺明了表示會把以後的功勞算在自己身上,但是隻要對唯兒有利,他也就無所謂了,這般想著,白成掙紮著坐起來,右手在靠牆的床沿上敲了幾下,立馬顯出一個暗格來,他從裏麵把東西取出來,赫然是一個木匣。
白成顫抖著手,把木匣遞向仇皖,說道:“王爺,這是下官擔任這巡鹽禦史十載所過手的鹽稅、銀錢,還有下官所調查到的江南大小官員的關係往來,不知可否幫到王爺。”
仇皖眯著眼睛把木匣接了過來:“你隻管休息,本王會把曾大夫留下來,讓他盡量為你續命,至於別的,交給本王便是。”
“下官謝過王爺。”白成半跪在床上,向仇皖行了一個大禮,這已經,是他能得到的最後的待遇了,此時,他是真的真心感謝仇皖的。
“你且歇著吧,”仇皖轉過身,起步離開:“曾大夫,留下來,讓白大人,好過點吧。”
“是,王爺。”
仇皖神情凝重地走出房間,把那個木匣遞給自己的暗衛,往外走了沒一會兒,就遇到了一身素服的白伊依。
“小女見過良王,”白伊依顯然是特意等在這裏的,她盈盈拜了一禮,這才把心中所想問了出來:“王爺,我爹爹……”
仇皖看著白伊依紅腫的雙眼,知道她這幾天必然是為了白成哭了不少,心中微疼,開口道:“你去看看白大人吧,本王先走了。”
“王爺……”白伊依上前一步,弱柳扶風地樣子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這讓仇皖又歎了口氣:“這幾天好好和白大人相處,也要顧忌自己的身子,不然白大人會不安的。”
“您的意思是……,是……,”白伊依用手帕摸著嘴唇,滿臉的不可置信和傷心欲絕:“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本王盡力了。”
白伊依咬著唇,無聲地哭泣許久,終是穩定了情緒,用帕子拭幹臉上的淚痕,對仇皖又是一拜:“小女子謝過王爺。”說著,她急急從仇皖身邊而過,想著白成的院子走去。
仇皖看著白伊依的身影消失,滿腦海裏都是她剛才無聲哭泣的淚臉,終是恨透了自己的無能,伊依,你放心,我一定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護你一生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