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暗中的對峙

  “啊對了……說起黎琛，你們有沒有見過他？雖說我們快脫離這裏了，但黎琛畢竟是我們的兄弟，多耽擱一天他也就多一份危險.……”紀濤繼續說道。


  ??陳鋒剛想說些什麽，話到了嘴邊卻是生生給咽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麽，從中午跟黎琛一別直到現在，自己腦子裏一直都是黎琛最後給自己的那些忠告。這些忠告讓自己開始質疑一切，甚至陳鋒懷疑自己已經思維混亂，成了精神病，不知道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


  ??陳鋒可以斷定，眼前這個紀濤跟以前的紀濤之間存在著一些極其細微的差距，隻是自己此刻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結實的身軀、黝黑的皮膚、棱角分明的五官、穿著打扮.……這分明就是紀濤無疑，但那種氣息卻是無比陌生。


  ??蔡祺似乎也洞察到了紀濤的不對勁，眉頭都快擰到了一起，正上下打量著紀濤，仿佛也在努力對比之前的紀濤，試圖找出破綻……

  ??“既然都沒見過他就算了，等我找一天晚上，咱哥幾個就一起逃離這裏，我帶你們遠走高飛.……”紀濤的視線在每個人臉上滑過，緩緩說道，似乎是在觀察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當天晚上，陳鋒躺在寢室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在思考白天發生的事。黎琛估計已經凶多吉少了，自己要想辦法幫朋友報仇，但如今形勢並不明朗，自己更是不能在此時暴露自己。


  ??偏偏這時候，紀濤又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敵我不明，不知是中了某種妖術、被人蠱惑了心智、還是自己多心了。最近短短幾天，陳鋒經曆了太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自己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夢醒了就可以回到現實中去。


  ??陳鋒靜靜聆聽著寢室其他三名室友睡覺時的動靜。呼嚕聲震耳欲聾的姚思遠，呼吸均勻的蔡祺……陳鋒感到腦袋有一點點疼，眼皮開始打架了。頭皮猛地一麻，忽然睜開了眼。


  ??陳鋒睡的是上鋪，從他的位置剛好能看見躺在對麵下鋪的紀濤。紀濤睡得太安靜了，沒有一點聲響，甚至看不見呼吸時胸口的跌宕起伏。陳鋒終於明白了紀濤跟之前到底有什麽不同了，也明白了這極其細微、讓人不易察覺的區別到底在哪裏。


  ??一個人，或者說一個生物，無論是動物亦或是植物，都是有靈性的。人的態度或表情，或哭、或笑、或熱情、或冷漠……動物的眼神或情緒，或喜悅、或驚恐、或悲傷、或憤怒.……植物的光合作用，或隨風搖曳、或花落花開等等……

  ??但下午回到教室的紀濤，除了會說話和交流，沒有情緒、沒有思想、眼神黯淡、表情僵硬，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就像是一個死物、一張桌子、一塊石頭、一具屍體.……陳鋒腦中不禁蹦出了一個詞——活死人。


  ??陳鋒緊張的盯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紀濤，這個昔日一起上學放學、酷愛運動和搏鬥的室友，曾經甚至還多次挑釁自己要跟自己比賽投標槍，此時卻是直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陳鋒就這樣緊張的盯著紀濤，紀濤此刻背對著自己側臥。他堅信：紀濤此刻一定睜著眼睛，也在聆聽身後的動靜。


  ??沒一會兒，陳鋒的眼皮開始打架，緊繃的神經也在慢慢鬆弛，到最後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陳鋒猛地睜開眼，意識到自己今天可能經曆了太多的事，太累以致於睡了過去。


  ??陳鋒轉向紀濤的方向，這一個動作差點讓自己叫出聲來。在翻身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見了紀濤站在自己的上鋪床前，視線幾乎快要貼上自己的臉，正呆呆的望著自己。


  ??幸運的是寢室裏因為光線原因，在陳鋒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紀濤，但在紀濤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陳鋒。就這樣，紀濤呆呆盯著黑暗中的陳鋒看了一會，似乎正在判斷此刻陳鋒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在裝睡。陳鋒也在極力壓製住內心的恐懼，緊張望著紀濤大氣不敢喘一口。


  ??紀濤看了一會，便轉身向寢室外麵走去。他走路幾乎沒有聲音，開關門的聲音也是極其的微弱，紀濤離開寢室過了很久陳鋒才終於敢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張床上一個人仿佛也憋了很久，坐起來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正是蔡祺。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相互點了點頭，來到陽台上向遠處望去。看著宿舍區外麵那條孤零零的路上，紀濤正行屍走肉的向前走著，而他的方向，正是高三區。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