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項目完工

  崔楊二十四歲，是一名裝修工人。老家在偏遠的農村，家中有還在上學的弟弟妹妹和年邁的父母，不得不早早放棄學業踏上社會，幹活賺錢補貼家用。崔楊所在的施工隊，每天都在本市給一些需要裝修的人家打零工裝房子。


  施工隊最近接到一個大項目——翻新一座教堂。這是一個大院改建成的天主教會，崔楊這些天每天都來這裏刮膩子刷牆。教會的主事人嚴神父是一個五十多歲、留著絡腮胡的老漢，崔楊每次見到嚴神父，都是穿著莊嚴肅穆的黑袍、脖子上戴著十字架、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聖經，給人的感覺是一位特別慈祥的老人。


  嚴神父每次見到崔楊，也會笑著跟他打招呼，並贈予一些祝福的話語，因此崔楊每天到這裏來都很開心，雖說是來幹活，但一點都沒有工作的疲憊。


  這天，崔楊登高踩在腳手架上，正在翻新教堂的屋頂。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還在上中學的弟弟打過來的。崔楊正奇怪，弟弟此時此刻應該正在教室裏讀書，為什麽會給自己打過來電話，於是沒有多想將電話接了起來。


  “哥，不好了，咱媽出事了……”電話裏傳來弟弟焦躁不安的聲音，聞言崔楊心裏“咯噔”一下，要不是係著安全帶直接就會從屋頂摔了下去。


  從弟弟的電話裏得知，崔楊父母親本身身體都不好，母親常年臥病在床，父親經常到村口擺個地攤掙點小錢補貼家用。弟弟妹妹上學，自己平時也不在家。今天上午父親出門擺攤，弟弟妹妹上學，家中隻有母親一人。


  臥病的母親想喝水，床邊的水杯已經空了，家中也無人，無奈隻得自己試著下床倒水。剛一站起來，便感到渾身乏力，根本站不穩，一頭栽倒了過去。


  鄰居來串門，一進門看見崔母頭破血流的昏倒在地上，急忙把崔父叫了回來。崔母被崔父送到醫院搶救，還急忙告知了弟弟妹妹，弟妹課也不上了，全都守在醫院搶救室門口，這才會通知崔楊讓其趕緊回家。


  崔楊掛了電話，顧不上太多，急忙放下手頭工作，準備去找包工頭請假。臨走時看了一眼雕刻在牆壁上的耶穌像，像模像樣的在自己額頭和兩肩點了三下，雙手緊扣。


  “求神保佑我的母親平安無事、逢凶化吉，此劫如若能安然度過，我日後定全心全意侍奉、將自己的靈魂和一切獻給偉大的神.……”崔楊並沒有信仰，隻是模仿著教徒的動作和語氣，為自己的母親祈福，做完這些匆忙起身向教會外跑去。


  “年輕人，神會保佑你的.……”跑出大廳時，正巧與嚴神父擦肩而過。嚴神父轉身微笑望著崔楊奔跑的背影，說道。


  崔楊趕回老家時，已是晚上。一下車顧不得休息，直奔醫院而去。終於在病房裏，見到了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母親。崔母此時已搶救結束，脫離了危險期，崔楊也長鬆了口氣。


  從醫生這裏得知，母親隻是輕微腦震蕩並無大礙時，崔楊陪了母親一天，叮囑好了父親和弟弟妹妹照顧好母親，便於次日趕回了本市。施工隊裏活太忙了，工作量也大，崔楊休息一天便會給隊裏和自己帶來不小的損失，所以不敢耽擱。


  之後，崔楊像以前一樣，每天到教會幹活。一個禮拜後，工程總算是沒有延期，圓滿完成翻新的工作。


  看著教會裏粉刷的雪白的牆壁、禱告廳頂梁上突兀而出的十字架、牆壁上雕刻的耶穌像、一排排莊嚴肅穆的古典黑色木椅.……最顯眼的便是大廳前台正中央——一個近十米高的巨大耶穌石像。石像張開雙臂，穿著長袍，脖子上戴著十字架，好像一個父親般要擁抱眼前的眾人。渾身雪白，就連五官都雕刻的格外逼真。


  “我不就是因為孩子病了回家照顧了兩天，你至於扣我這麽多錢？你家沒有碰到過急事嗎？”“我是負責人我說了算，愛幹幹不愛幹滾蛋.……”門口傳來激烈的吵嘴聲，沒一會兒暨轉變為令人反感的髒話和惡毒的詛咒，在這個神聖的地方顯得尤為刺耳，吸引了嚴神父和周圍不少教眾不滿的目光。


  崔楊來到門口，看到爭吵的二人正是自己的工友袁曉嘉和包工頭趙康，於是急忙上前勸阻。袁曉嘉是和崔楊一起負責翻新教會的工友，主要是負責木工活和石像雕塑的固定；而趙康有個外號叫“趙扒皮”，為人極其苛刻不講情麵，崔楊對此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