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孫三人

  段小龍今年十九歲，是本市的一名大一新生。他從小品學兼優，每年都能拿到學校頒發的獎學金，是老師眼中標準的‘好孩子’。


  兩個月前的高考，段小龍的成績在全市都名列前茅。以他的這種條件，想去國內任何一所大學，都不是件難事，但他卻偏偏選擇留在了本市讀大學。其實，段小龍也有自己的苦衷和盤算.……

  不知哪位名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段小龍雖然一直成績拔尖，長得也不醜，但他卻有一個不幸的童年和家庭。


  段小龍的父親叫段濤，以前是一所初中的任教老師，母親童氏也是一所小學的班主任，出身於書香世家，這也是其學習好的重要因素之一。家裏還有爺爺——段建軍，三世同堂，其樂融融。


  災難在段小龍三歲那年發生了。那年，段濤下了課騎摩托車在回家的路上，與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相碰撞發生了車禍。


  雖然被第一時間被送去了醫院，命也保住了，但卻是落下了終身殘疾——不僅不能再去上班，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就連說話都含糊不清，甚至生活都沒辦法自理。


  家裏頂梁柱倒了。沒過多久，母親受夠了這種身心疲憊的生活，跟段濤離婚、撇下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段濤和年幼的段小龍獨自離開了。


  那一天，天上下著雨.……段小龍在纏著母親給自己講故事，絲毫不知道自己將在這天跟母親告別。段軍躺在床上嚎啕大哭，含糊不清地說這些“不舍.……”“孩子小……”“別走.……”之類的話，而段建軍卻是異常的冷靜，坐在爐子旁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冷冷的望著這一幕。


  最終，年幼的兒子、苦苦挽留的癱瘓丈夫，都沒能挽留住童氏。這一別，段小龍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童氏離開之後的幾年裏，祖孫三人相依為命，家裏的氣氛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歡聲笑語，每天都是異常沉悶。段濤每天都以淚洗麵，恨自己拖累了全家人，有時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但老天都在戲弄他，別說死了，他連動都動不了，就這樣半死不活的一直躺在床上。


  段小龍上小學的時候，見到周圍同學們都有母親陪伴，難免會心情失落。因為對母親的思念，不知多少次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泣。


  “爺爺，我媽媽去哪裏了？什麽時候會回來？”有一次，段小龍向正在抽旱煙的爺爺段建軍詢問道。


  “小龍，你聽爺爺說，是那個女人拋棄了我們這個家，她不配做你的母親，我們馬上就會有很多很多錢，到時候她一定會再回來認你，你到時候可絕對不能心軟，不可以跟她相認，知道嗎？”段建軍將段小龍抱在懷中，說道。


  當時的段小龍聽不懂段建軍話中的意思，隻能聽懂母親一定會回來找他，憑借著這一信念，一晃眼過了十幾年。段小龍長大了，也懂事了，對母親的執念也慢慢模糊，似乎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但有一點似乎沒有變，段小龍的家生活還是那麽貧苦。段濤的醫藥費、段小龍的學費、全家人的生活費……全都落在了段建軍一個人的肩膀上。


  段小龍也非常懂事，每天放學回家做完功課就幫爺爺做家務、伺候父親.……現在上了大學，仍是不放心家裏的父親和上了年紀的爺爺，雖然成績優異，卻還是主動選擇了本市的大學，以便期間可以照顧到家裏。


  說起段建軍，那可是一個很奇怪的老頭兒.……段建軍是‘龍骨山’陵園的一名管理員，簡單講就是一名守墓人。


  龍骨山其實隻是一座小山丘，改革開放以後被建成了一座森林公園。雖然地理位置處於本市，卻一直是很荒涼的地方。有傳聞講，山上妖魔精怪橫行，孤魂野鬼聚集，是大凶之地。


  因此，山上的野草越長越高，枯樹形狀也是越來越詭異，白天都無人敢到山上來，更別提晚上。而段建軍，竟然主動申請在那裏當起了護林員。


  這還不算什麽。段建軍到年齡退休之後，本該在家裏享清福了，即使生活所迫出來再打一份工也不足為奇。段建軍找到了龍骨山管理處的領導，申請退休後返回原崗位遭到了拒絕，畢竟這些領導也不願再去養一個老頭兒或閑人。


  段建軍得知實情後，竟主動提出一分錢不要，主動留下幹活，隻為了繼續堅守以前的工作崗位。領導們都很為難，但段建軍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