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北守夜

  回到江家大院後，幾家人簡單商量了一下，當天晚上，也就是江大國去世的第二天，因為江北是長孫，江大國生前最疼愛的也是他，所以由他一個人來守靈。


  也就是‘三日’，由江一娜、梁仁貴兩口子守靈。第四天輪到江廣生、張文娟；第五天是江廣財、寧香蘭；第六天是梁晉和江芸；第七天則是所有人一起守靈，恭送老爺子一路走好然後下葬。瑪麗因為身份是個外人，所以不便參與，而白天不需要特意安排人，因為所有人都在家，算是一起守靈了。


  對此張文娟曾提出過異議，為什麽別人都是兩個人隻有江北是自己一個人，江北反而不以為然，畢竟是在國外留過學，受了西方教育多年，況且江北本身就是一個無神論者，自己一個人守靈無非就是寂寞一點沒人陪著說話，但再艱難不過也就是一晚，想到這裏江北便答應了下來。


  靈堂布置好了，江大國的骨灰擺在客廳最中央的供桌上，供桌周圍擺滿了供品、香爐，供桌下有一個大火盆，是在裏麵燒冥紙用的，周圍牆上掛著幾層白色的幕布，幾家人齊聚於靈堂中，每個人都身穿白衣，胳膊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孝’字，跪在地上磕頭，這個程序是江大國下葬之前每天都要進行的。


  行禮結束之後，江廣生和江一娜兩家人都提出頭七之前，兩家人的飲食和日常起居由寧香蘭和江芸負責，寧香蘭這次堅決不同意，要求每家出人各家伺候各家的，江芸見幾家人在靈堂前又要開始吵起來，幹脆自己一個人主動攬下了這活兒，寧香蘭看著自己這窩囊不爭氣的女兒，暗罵了一句，扭頭離開了。


  晚上吃過晚飯，江廣財和江一娜兩家人都早早的回房間了，靈堂隻剩下江廣生、張文娟、江北，而江芸在收拾幾家人吃晚飯的桌子和碗筷，瑪麗也在幫她一起。


  “兒子，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張文娟關心的問道。


  “沒事的……你們早點去休息吧.……”江北拿出手機刷著微*博，頭都沒抬的回道。


  “有什麽事就叫我跟你爸……”張文娟說道，不放心的看了看低頭玩手機的江北，然後跟江廣生兩個人回房間了。


  “謝謝你，瑪麗.……江北表哥，我先回去了……”收拾完桌子和碗筷，江芸對江北和瑪麗說道。


  “客氣了……”瑪麗微笑著爽朗回道，而江北根本沒有搭理江芸，連頭都沒有抬，自顧自在玩著手機。江芸幽怨的看了江北一眼，然後轉身向樓上自己房間走去。


  “你這樣多不好，你這個表妹跟你那個表哥不同，我看得出來她不是那種‘攪屎棍’.……”看著江芸上了樓，瑪麗來到江北麵前對她認真說道。


  江北一驚，抬頭望向瑪麗，沒想到她的中文詞匯現在已經掌握到連一些口頭語都會用了。


  “我不願意理他們不是因為他們人品好不好性格怎樣，而是我跟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身份就比他們更高貴，可能等爺爺下葬之後，我跟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江北對著瑪麗解釋道。瑪麗白了他一眼，然後沒有理他，也回房間去了。


  漫漫長夜，江北一個人守在江大國的靈前，期間在大火盆裏燒了兩次冥紙，續香的次數已經記不清了，手機也玩膩了，遊戲也打夠了，實在是困得不行，眼皮直打架，抬頭一看牆上的掛鍾竟然還不到午夜十二點。


  於是衝了一杯咖啡，打開了客廳的電視看了起來，所有頻道都翻了一遍，此時大部分的電台都下班了，咖啡也已經喝光了，可是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江北的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


  “爺爺，對不起哈，我實在是太困了，就眯一小會兒，您不會怪我的，對吧？一會兒這幾柱香燒完之前一定給您續上.……”江北強打著精神，來到供桌前重新續上幾柱香，然後對著江大國的骨灰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完便回到沙發上躺下，倒頭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江北被一陣聲音給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江北起初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完全沒有思維意識。


  不一會兒，江北忽然打了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瞪大雙眼驚恐地環顧著這個黑漆漆的靈堂。供桌上燃著的蠟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熄滅了，眼前發生的事令他頭皮一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