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墨跡
“手抬高!娘們兒似的!是不是個漢子!”
酆都握著擴音器,抵在我的麵前大聲喊叫。
“是!”
現在示弱可就太孫子了,男子氣概我還是有所保留的。
“用力!對!用力!唉呀,用力!”
大分貝的吼聲環繞耳邊,外加他手裏不斷抽在我身上的戒尺。
“出拳,後撤,格擋!”
酆都倒是投入其中樂此不疲,可我卻累的夠嗆。為什麽機械負擔和脊柱承載到最後都會轉換成生物電傳回大腦的神經係統啊,是為了增強使用者的適用度麽?我怎麽感覺這玩意兒這麽雞肋呢?
“好,很好,繼續保持!”
“我,我,有點累了。”
說完,機能過載的我累趴在地上。
“該說你什麽好,就你這素質,還比不上很久之前剛入伍的李先。”
“呼,呼,呼~”我上氣不接下氣,“老,老李頭?我怎麽這麽不信呢。他在很久之前不是一個原生人麽?一個,一個原生人可以從早上一直訓練到傍晚?”
“小子,不要小看我們。你試試卸了機械義肢運動。”
“那我不就成個板兒了麽?”
“唉,算了,反正你也體會不到那種大汗淋漓地快感了。”
“我這樣就挺好。”
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覺得一頭霧水。原生人我又不是沒有當過,運動的快感我又不是沒有體會過,但為什麽要拿傭兵的身體素質和我比?這一點可比性都沒有好吧。
“起來!休息夠了就繼續!”
酆都抄起擴音器,對準我的腦袋,又是一陣轟炸。
“啊?還來?今天就休息吧,你摸,我的四肢都過熱了。”
“正常,這跟過量運動的肌肉酸痛是一個道理,這說明這會兒你正要突破極點。快!趁熱打鐵!”
“我,好吧。”
迫於無奈,我又和酆都“愉快的”訓練了兩個小時。
“呼~呼~呼~”
我癱軟在地上,機體劈啪作響,負載嚴重超標,絲毫不得動彈。
“小樣。”
酆都一身輕鬆,看上去和沒事兒的人一樣。
“同,同樣都是烏托人,你至於下狠手?”
我喘著氣,吐出這幾個字。
“烏托人?嗬,臭小子,我渾身上下除了這隻假眼睛,就沒什麽機械的部分了。”
說完,酆都撿起他的外套,揚長而去。
“呼~呼~呼~”
不行,還是沒力氣,機體依舊過熱,看來我得在這兒躺一陣兒了。
酆都,真的是個原生人?我的天,這麽牛的麽?單純地無視個體差異,身體機能,徒手把我整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是經曆了多少戰事才換來的熟練度和肌肉記憶?厲害,是真的厲害。
“喂,你還好麽?”
老李頭的聲音,可惜我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
“你看呢?”
“我在門口看了半天,不是我說,你也過於依賴機體了。我看,要是讓你重新作回原生人,你連兩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
說著,老李頭提過來一袋冰塊,敷在我依舊發燙的機體上。
“怎麽會?兩個小時我還是可以堅持的。”
“行了行了,別貧了。”
老李頭的敷衍更是讓我覺得我的無地自容。
“怎麽樣?今天練得好麽?”
“我都這樣了,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是不行。”
“我去!你們這一個個的,是想玩死我啊!”
“楊堅,說實話,你這套行頭,確實可以,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但關鍵是,天賦有了,你得努力啊。如果就這樣放任你,戰場上你會死的很慘的。”
“我,我原本就不想參戰的。”
冰塊的融化起了一點作用,身體的各項機能正在逐漸恢複。
“咋的,你還想讓我們保護你啊?你個大老爺們兒要不要臉呐?保護婦女兒童我們就忙不過來,怎麽你還摻和一腳?”
“早知道我就裝作一個純情的大學生了。”
“快得了,你是林夏的幹兒子,總得學學你爹是什麽樣的。”
“我可不會做一個風流的男人。”
“你可記他點兒好吧。”
老李頭無奈的語氣中帶了點責怪。
“你完事兒麽?冰都化成水了。”
“扶我起來。”
“矯情。”
嘴上這麽說,可老李頭還是很貼心地把我拉了起來。
“對了,夜鶯怎麽樣了?”
“好多了。”
“她到底怎麽了?”
“戰爭後遺症,說了估計你也不懂。”
“和抑鬱症一樣?”
“差不多。你要是關心她,那就去看看,在這兒問我又問不出一個所以然。”
“這麽晚了,她不會睡了吧?”
“快去吧,這才八點。再拖一會兒,那尷尬的就是你了。”
“行。”
利索地起身,告別了老李頭,我徑直朝夜鶯的房間走去。
“砰砰砰!”
理解性地敲門。
“請進。”
聽聲音夜鶯是恢複的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叨擾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女子的房間,但我仍然有些緊張。
“找我有事嗎?”
“啊,我就是來看看你還好麽?”
“已經完全恢複了,謝謝你的關心。”
“那你之前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成那樣了?”
話說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你想知道?”
夜鶯沒有給我擺臉色,依舊是很溫柔地回複我。
“我……”
“你知道,戰爭中,兵源消耗地過於頻繁後,政府會做什麽嗎?”
不容我仔細思考,夜鶯順著之前的話茬繼續補充。
“擴招民兵,降低標準。”
“所以,保不齊會進來一些素質低下的流氓對吧?”
“難不成……”
“他們對我使用的那種利用瓦斯的手段我至今難以忘記,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不僅來自帝國,還來自聯邦,來自所謂的同胞。”
“……”
“楊堅,我還是想問一句,人造人,真的不被允許擁有幸福麽?真的隻是作為一種戰爭工具來到世界上的麽?”
“我,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好在,我從李……先生那裏了解到那群人渣悲慘的結局。”
“是林夏麽?”
“這世界上,也就隻有我們的父親最關心我們了。當我知曉他們的慘狀後,我瞬間輕鬆了許多。”
“那就好。”
簡單地回複後,我心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如何繼續話題,好像怎麽說都是錯的。
“那你心患已出,恢複了健康,我就先走了啊,再待下去恐怕會打擾你睡覺休息的。”
“……”
夜鶯什麽也沒說,我可能也是顧不上聽,轉身奔著門去。
“嗯?嗯?怎麽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