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可笑
門外,堵著幾位持槍的大漢,當然,也包括一個大腦袋,一個小丫頭和一個沉默不言的廢物。
“每次來之前都要做一些保密措施,有必要麽?”
我摸著身上被電擊的痕跡,久久不是滋味。本來就是些老古董,這下保養的難度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防止鬼屋的據點外泄。”
老李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上次不是咱倆開車離開的麽?你就不怕我泄密?換句話說,你們這不就是叫顧頭不顧尾?”
“所以我們又換了個地方。”
“……”
思路嚴密,有理有據,在下佩服。
“哦,對了,以後帶人回據點能不能別整這些暴力的東西,腦袋上扣個黑頭套不就好了麽?”
“不安全,你也知道那玩意兒還不如一個塑料袋管用,電暈是最好的方法。”
解釋得倒是頭頭是道,不過,畢竟是亂世。
“還有,你們的行蹤應該已經被堡壘發覺了,所以,放你們走之前,你們還得弄出點動靜騙過那邊。”
“這我當然了解,我又不是一個愣頭青。”
“……”
隨口的承諾灌入老李頭的耳朵,他也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地點頭之外,再無其它表示。
很正常,適逢重大的時刻,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短淺的眼前,在座的一眾,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屋內商討的結果。
“你說,聯邦現在怎麽了?”
冷不丁的,翻閱手機的金淼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少看那些無聊的短視頻,裏麵能有幾個弘揚的是正確的價值觀?”
可能是為了緩解尬尷的氛圍,也可能是金淼壓根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她的發言,反而轉移了我的注意力。說不上焦慮,但是與其苦苦等待,不如加入其中,消遣消遣。
“放心,是金子還是黃銅我還是分的清的,隻是……”
金淼欲言又止。
“她可能是說最近的新聞。”
老李頭搶過話茬,解答我的疑惑。
“新聞麽……”
現在想來,我也有好多天沒有接觸社會資訊,不過,這和我其實沒有半點關係。回過頭來想,能把戰爭美化的國家和社會,一文不值,也就沒了著重關注的必要,也就能當作娛樂新聞讓我覺得這世間還是挺“美好”。
“怎麽了?又有暴亂和遊行?”
“那現在已經是常態了。每天都有發生。”
“那能有什麽好玩兒的新聞,估計又是你小題大做。”
“我沒有!”
金淼堅定地盯著我,而我隻看到裏麵的滑稽。
“易通。”
老李頭接話。
“易通玷汙了三十多位女性被查了出來,其中不乏未成年人,然而,因為他在你曾經呆過的集中營裏做兼管,而且還有一個有權有勢家族做擔保,所以他現在不過是在集中營裏軟禁,並沒有什麽具體措施。”
“對!我就想說這個!”
金淼激動地應答。
“怎麽了,這不是很正常的犯罪麽?要我說,還是那群女生不自重,但凡保守一點,也不至於被玷汙。”
“喂喂喂,你這小夥子,話不能這麽說,堅持受害者有罪論可是在這個社會走不下去的。畢竟那些個女娃娃才是最終的利益受損者,這樣評價她們,不太好吧?”
老李頭率先站出來反駁我。
有意思,不管孰對孰錯,這下可算是有得一個消遣娛樂時間的話頭。
“得了吧,都是慣的。大小姐當習慣了,被人抓住公主病一通輸出,隻要有點自知自明,她們就會明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喂,過分了啊,你是不是覺得玷汙的不是你,你可以信口開河?我說了,受害者在怎麽錯都是受害者,受到侵害難道不應該維護?”
老李頭有點上頭。
“我受到侵害?別逗了,我可是從貧民窟裏出來的,你忘了?底層人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又不是沒經曆過,一個孩子被打上罵上,被外人欺騙壓榨,我就不信了,他們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一麵之談。”
“你,你這不就是典型的以偏概全麽?不是所有人都是從那裏出來的,所以……”
“所以她們被騙理所應當被同情?她們就應該在二十幾歲的年齡分不清是非好壞?她們就該在該成熟的年齡活得像一個孩子?你我都已經步入這個社會的泥潭,你覺得這群所謂的單純的家夥能在社會上立足嗎?”
“唉,我該說你什麽好,裏麵還有未成年人啊。好,好,就算是你說的對,那些成年的姑娘不該如此,那未成年人呢?她們也該早早地成熟?早早地知曉世間百態?我就不明白了,你老是嚴格要求別人幹什麽?難道你指望所有的人都按照你的設想而活?”
“我……”
“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著解決才是出路,你在這兒瞧不起受害者,責罵她們,是不是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對象——罪犯?罪犯你就不管了麽?那要按你的說法,犯罪的根本原因不是犯罪者和罪行本身,而是受害者的軟弱?醒醒吧,別老活在夢裏。”
“……”
似乎,有些道理。仔細想想,法律終究是保護受害者的利益,終歸這群受害者情願與否,都是法律上的弱者,理應保護。看來是我鑽了牛角尖。
“懂了嗎?別老意氣用事,誇誇奇談,你要是被針紮一下,我估計你首先不是抱怨自己眼瞎,而是責怪針頭的尖銳,對嗎?”
“……對……”
“我宣布,李先生獲勝!“
金淼這時橫插一腳,也不清楚她為何如此高興。
“但是,我覺得吧,雖然法律上,受害者擁有被保護的權力,可是,為什麽易通還能夠這麽瀟灑呢?他不是個罪犯麽?況且糟蹋了這麽多姑娘,最起碼不也應該是個死刑?”
“……”
老李頭有些沉默。
“你知道為什麽現在的人都喜歡攀高結貴麽?”
“行,你說到這兒我就懂了。無非是權力和金錢的包庇,這種玩意兒自古就有,隻可惜現在清官太少了。”
“嗐,無官不貪,無商不奸,你以為法律適用於所有人,事實上,象牙塔上的人可不吃法律這一套。有能耐的家夥不懼怕法律;偷奸耍滑的家夥利用法律;隻有無權無勢的家夥才會依靠法律。這也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我想你也應該懂。”
“道理我自然懂,所以……?”
我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希望它可以說出我想要的那個答案。
“所以什麽所以,你想要我說什麽?這一切不都是人為的過錯?人製定的法律到最後保護不了人,你說,這是執法者的問題,還是法律的問題?”
“問不問題的,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在做的各位不滿意的其實是聯邦的法律而不是執法者,對嗎?”
我頓了頓,環顧一眼四周。
“在座的各位不都是因為法律沒有保障你們的根本利益才出現在這兒的嗎?所以啊,不要抬高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我們也是罪犯。”
“我們可是革命者,怎麽可能是罪犯!”
“就是!你這個毛頭小子,信不信我們斃了你!”
人群中,大漢們把我團團圍住,妄圖製裁我。
“漂亮話我也會說,我還是一個先驅革命者呢!可誰信呢?你?你們?還是群眾?自我滿足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要不這樣吧,你們去一個人去吧易通做了,回頭向全國公開這件事由你們負責,到時候再看看人群的反應,我想那時候才是最真實的。”
“……”
提完建議,這群家夥們反而閉口不言。嗬,陶醉在自我滿足的幻想中,可真是可笑,究竟是誰還活在夢裏?
“牛頭,馬麵,你們進來一下。”
突然,門被打開,一顆反光的光頭露出來叫了倆個家夥進去。
“這綽號……”
怕不是從神話故事裏扣出來的幾個無腦的別稱。
“行了,都消停消停會兒吧,老大還在協商,等完事兒再說其他吧。”
萬年和事佬,認準老李頭。
門依舊緊閉,到底也不清楚酆都那個光頭叫他倆作甚,總感覺肖恩會有點危險。
“砰砰!”
裏麵傳來兩聲槍響。
“怎麽了!”
外麵的兄弟們趕忙破門而入,生怕自己的老大有啥閃失。
結果,踹開的門躺在一邊,與之為伍的,還有牛頭馬麵的屍體。
“哦,你們也進來了,正巧,把這倆叛徒的屍體丟出去。”
發生什麽了?也無人敢問,老大的威嚴在在那裏,有誰敢不服從?我倒是猜了**不離十,不過,罪有應得。
“肖恩先生,我希望你可以說到做到。”
“那當然,還不相信我?”
“這下算是確信了。”
“那就好。”
說完,肖恩推開擁擠的人群,徑直走到我和金淼麵前。
“走吧,大功告成。”
雖然我很想問問他們在裏麵到底說了什麽,不過還是閉嘴為好。
“老李頭,麻煩你了。”
“別叫這麽親切,幫你隻是為了安。”
很明顯老李頭極不情願。
“哦,對了,那兩個家夥的血借我用一下,反正你們也不需要了吧?”
肖恩什麽話都說的出口,好歹對方是傭兵,該有的感情也是有的,就不怕被人一時激怒給斃了。
“隨你。”
酆都倒是大方。
“謝謝了!”
說完,這家夥轉身就把手伸進屍體的傷口處,看上去還很享受。
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