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埋怨
“到了。”
老李頭驅車來到堡壘的入口。
“我說，你確定？”
“沒什麽要緊的，這不還有你麽？”
“我可隻是一個引薦的，到時候出了什麽事兒，你自己扛哈。”
“行了，少廢話，快走吧。”
老李頭倒是興致勃勃，但我可實在是不想奉陪。
適方才和老李頭的交心也可以了解，現在這亂世誰都想出來分一杯羹。當然，和老先生重聚，最多的，我們說的也都是些家常。什麽和戰友的團聚，什麽組建團體，這都與我無關，無非是一些回報與付出不成正比的人想在這世間討一個說法。主要是，話到後茬，老李頭突然提出要見一見堡壘的內部，這著實讓我吃驚。
這不，連自己名字隻有戰友記得的老李頭主動驅車來到這個惡臭之地，也不知他究竟是想幹些什麽，頭大如鬥的腦袋裏不會有些電路接錯了吧？
“快來，我可不想剛下電梯就被亂槍打死。”
老李頭在前方招手呼喊。
“隨你嘍。”
接下來就隻能看他的表演了。
“這升降梯不錯。”
老李頭就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四處張望著這個破爛電梯裏的構造。
“挖礦專用。”
一番審視過後，老李頭得出如下結論。
確實，哪家聚集地的升降梯角落裏還有粉末狀的炭碎屑？
“我說，到時候見了林可的麵，你準備做些什麽。”
“我一個老頭子能做什麽？放心好了，我就是想出來見見世麵，畢竟一直窩在鬼屋裏我也悶得慌。”
這拙劣的借口估計連三歲小孩都不信。
“叮！”
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我們緩緩降落在最底層。待升降梯的大門打開，一群看上去很唬人的家夥已經將槍口對準了我們。
“楊堅，你不想活了！一直和你聯係，你為什麽不接！你還帶個大頭娃娃回來，好大的膽子！”
看得出來，打頭的林可恨不得吃了我。
“啊，你聯係我了？我這邊怎麽沒信號？”
翻弄身上的線路，調整自己手臂內側的信號接收器，沒問題，一切正常。
“呀，不好意思，我這邊的頻閉器忘關了。”
說著，老李頭不好意思地撥弄了他腦袋上的一個開關。幾乎是同時，我這邊的通訊也恢複正常。
“有誰能想到把頻閉器裝到腦袋裏呢？估計也就隻有我一個糟老頭了吧。”
老李頭還不忘自嘲幾句。
“楊堅，解釋一下。”
“哦，這位是來自鬼屋的李先，你們可以直接叫他老李頭。他這次來是打算和咱們談判的。”
“鬼屋？遊樂園的小醜？”
“小妮子，我們是傭兵組織。”
可能是林可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尊重，老李頭稍微有些嚴肅。
“哦？那貴傭兵組織與我們又有什麽好談的呢？”
“就比如武器的供應。”
老李頭掃了一眼麵前這幾個外強中幹的家夥手上的玩具，不由得些許鄙夷，或者是同情。這也說不好，反正那家夥至始至終表情也沒變過。
“不需要，我們這些就夠了。”
“所以你們要拿著一堆破銅爛鐵完善自己的武裝力量？”
“我們這兒有上好的匠人，勞煩你們操心了。”
“是麽？在我眼裏不過是些乳臭未幹的小屁孩。連戰爭都沒經曆過，會玩槍麽？”
“不勞您費心，我們這兒好的很。楊堅，送客！”
話音已落，當我們正對麵的槍還沒有收下，這可真是是個剛愎自用玩意兒，聽不進去勸。好歹招呼進去詢問詢問具體的條件，這倒好，直接堵死。就這麽看的起手底下的這幾個馬仔？
“走吧。”
還是老李頭先行帶路。之前迫不及待，現在又是這樣，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到了地麵，我也算是舒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老李頭接下來會有哪些感想。
“小子，”他走到車門那裏，向我揮手，“上車。”
“又要去哪？”
“上來就知道了。”
唉，我他娘的到哪兒都是條狗的命，處處被人招呼使喚。
“幹嘛？”
坐上副駕駛，我有些不情願地問老李頭。
老李頭先是沒有理我，自顧自又撥開了頻閉器的開關。
“這下，咱們就可以說一些東西了。”
“所以你到底想說些什麽？至於這麽神神秘秘。”
“堡壘的那群人，不用我們出手，你也可以搞定的。”
“我一個人可幹不過數千號人。盡管有裝備加成，那最多也就一百個。”
“誰讓你打打殺殺了？文明一點不好麽？”
“你指望用文明的方式去感化一群野蠻人？”
“唉，我怎麽有你這麽個學生？”老李頭無奈地搖搖頭，繼續解釋道，“放縱。”
“放縱！你是說……”
“剛才我大致看了一下內部的情況，別的且不談，單憑升降梯口一股的致幻劑的味道，就知道這裏麵的人，大都是些癮君子，或者就是些消極避世，禍害周遭的小人。之前你也說了，沒有好的紀律，就不成大器。那就好好利用他們的渙散，讓他們最後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我去，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所以，接下該幹什麽，我想你應該清楚。”
“當然。不過，我還得謝謝老師。”
“你少來這套。”
“話說，你是怎麽想到的？”
“戰場上我們可沒少幹這事兒，尤其是打入對方的臥底。我們本來以為這是一個蠢注意，但沒想到還是有些傻缺喜歡糖衣炮彈。”
“全球八十億人，保不齊有瞎了眼的傻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麽多，接下你就看著自己出主意吧。”
“沒問題。”
交談結束，老李頭關了自己的頻閉器，獨自驅車離開。而我則站在路邊目送他遠去。
確實是一個好辦法。讓生於溫室的花朵死於溫室，既不會感受到痛苦，也不會有任何的埋怨，而且造就這一切的，不是別人，隻是他們自己，妙哉，妙哉。不過是些自負的混子，不過是些以為自己可以成大事的侏儒，連自己的溫床都舍不得邁出，活著也是浪費有限的資源。就讓他們安逸地睡去，讓他們再也不要醒來，讓他們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裏，這樣，世間就會少一些愚蠢，少一些戾氣。
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口已經很多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