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常情
“沒有人,我是說沒有人比我更懂政治。眼下,我所做的一切,嗯,我的意思是,經過議會的決斷,都是正確的,所以,不要在抱怨什麽了好吧?”
電視上,親愛的總統先生以一種可有可無的口吻安撫著普羅大眾。
“跳梁小醜,不是麽?”
安嘴裏嚼著幹果,滿臉不屑。
“還行。”
沒有什麽可以用來點評,我隻是順著話茬接下去。
昨天滑稽一般的見麵還是讓我有些難忘。畢竟一個國家數一數二的商業巨頭淪落於此,我是倍感驚訝。聯邦最出色的也是退伍後轉型最好的一位博士浪跡於此,我很好奇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當然,貿然詢問他人的過往實屬無禮之舉,強壓著好奇心,我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
安倒是不見外,也許是見過幾回麵的緣故,對我很是友好,就是嘴上有點不饒人。說道盡興處,感情是淋漓盡致,談不上髒話連篇,也算符合一點綠林中人的品行。
“你這話說的,看上去是挺中肯。”
咽了幹果,蒙了一口酒,安從懷間又取出電子煙品咂起來。
“我可不想和政治扯上零星半點的關係,他怎麽樣又和我毫無關係。”
自然是強嘴,因為我除了這樣做也別無他法。
“怎麽?你不在他的領導下生活?”
安明顯對我的應付有些生氣。
“要我說,政策一般都是好的,隻是執行的人有問題。再者說,您也知道,我又不是聯邦的人,聯邦總統什麽樣,於我何幹?”
“……”
安沒有接話,安靜地吸煙。
“也罷,一個臭小子知道什麽。”
“嗬嗬……”
最討厭別人用所謂的年齡差距來說事兒。固然長者年歲已高,經曆過世麵,可小輩的建議又不是無力的謬論,我也是實話實說,怎麽就用年齡和社會經驗來製約我?
“你可別這樣,我說的不會有錯,你出去見識見識就明白了。”
倔,就是硬生生的倔強。這就好比對牛彈琴,任憑他說的天花亂墜,我就是不理解,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我寧願做一頭老黃牛。生活的性質不同,再多的時間我看也磨合不了。
“噔噔蹬蹬……”
就好像鉛塊砸到地上的聲音,某人拖著承重的步伐下樓。
“回來了?”
肖恩黑著臉,死氣沉沉地問安。
“昨晚熬夜了?”
安不著調地回敬。
“就那樣。”
肖恩慢慢悠悠地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到吧台,要了一杯酒。
“有什麽進展?”
“能有什麽進展?單純地混進去打砸搶唄。本來還希望逮到幾個有用的,結果無非是一些智商和品德有問題的家夥。”
“……”肖恩若有所思,“那我吩咐你的事兒,你做完了麽?”
“做不完我有臉回來?”
“那就好。”
二人甚是言歡,隻有我一個人夾在他們中間不知所措。
“差不多就是今天,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要搬遷了。”
也沒有對著我,肖恩舉著酒杯自言自語。
“搬遷?去哪?”
“堡壘。”
“?”
我實在是不太適應這種跨服聊天,更何況這幾個老頭的心思一個比一個玄乎,捉摸不透。
“林可那裏。”
安接話補充。
“那怎麽叫堡壘?”
“喏。”
順著安手指的方向看去,電視屏幕上赫然印著一行大字:“‘堡壘’非法結社組織在聯邦境內大肆宣揚惡劣思想”。
“這個年頭,我們還得仰仗你們這群不諳世事的蛋崽,真是世態炎涼。”
“……”
估計是為了嘲諷這群異想天開的家夥,安如是說道。隻不過,這話進到我的耳朵裏也讓我覺得有些難受。
“你們的家夥事兒都收拾好了麽?”
肖恩出來打圓場。
“我可沒什麽要緊的東西放在你這兒,倒是你,為了見你女兒著急心切了吧?”
不得不說,安在往傷口上撒鹽這一說幹的不錯。也不知道這嘴上不饒人的壞毛病是如何讓他活到今日的。
“……”
肖恩沒有繼續接話。
“被我說中了?我就說,當初非要死纏爛打,你看,現……”
“今晚六點,門口集合,過了時辰,別怪我無情。”
肖恩陰著個臉,又獨自上樓。
“別忘了叫那個小丫頭!”
安衝著樓梯間叫喊。
見識過之後,我斷定,安這個家夥,不是個善茬,至少目前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嘴臭的更年期老頭,還是少交往的好。
“你這是怎麽了?低著個頭。”
嗬,不請自來。
“沒什麽,想事情。”
“想家裏人了?也難怪,他們不就是被你害死的麽?要我說,你……”
“啪!”
隨著聲音消散,安臉上一個血紅的手印。我是不是……打的輕了?
“……”
被扇了一巴掌的安迷迷瞪瞪,好一陣兒沒有緩過神。也沒有捂臉,也不知道輕重,這家夥隻是在那裏發愣。
我呢,恨不得上去又是一巴掌。
“呼~”
可能是今生頭一遭被如此對待,差不多是一刻鍾,安重新猛吸了一口煙。
“我和老李頭有點來往。”
“?”
怎麽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被我扇傻了?
“不明白麽?”
“哦,然後呢?”
稍微反應過來的我算是有了點苗頭。
“你之前不是要接著插件找老李頭麽?我現在可以幫你啊。”
這算是拐彎抹角的道歉麽?
“可你突然這麽說,我現在也沒什麽要幫忙的。”
人算不如天算。自從我的計劃被三番五次地搞亂後,我也就放寬了心,與其計劃周密,不如順其自然,見招拆招。所以,就目前的情況,著實沒有什麽求人的需求。
“哦,給,這是聯絡用的家夥,有什麽事兒,找我就行。”
說著,不坦誠的安從懷中掏出一個老式的翻蓋手機,擺放在我麵前。
打開手機,點開通訊錄,好家夥,安,老李頭,肖恩都在裏麵,當然,還有幾個我不想聯係的人名,比如林可。
“這是?”
“道上混的都有這麽一個玩意兒,方便聯係。”
“……”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確實不錯。
“那這位洪冷子是?”
“你忘了?你把人家女兒金淼綁了的那位。”
“阿洪……”
“別告訴我這個玩意兒反監聽之類的。”
“你以為呢?這可是參照林夏當年的設計改的。”
“林夏?”
“……”
這時候,安又閉上了嘴。
看樣子,我是問出點兒什麽。當然,接下來我也不指望能問出點兒什麽來了,畢竟人不會把一件心中的機密說漏兩遍。
簡斷截說,一晃兒的功夫,時間就到了下午五點四十五分左右。忙活了一天之後,諸位仁兄提攜著必要的行李,站在門外。
“都沒有了是吧?”
肖恩以警告的口吻說。
“沒了。”
“VEGA怎麽辦?”
小女孩就是同情心泛濫,金淼有些舍不得那個大頭圓滾滾的AI。
“數據已經備份了,不用擔心。”
說著,肖恩晃了晃掛在脖間的項鏈,示意拷貝好的芯片在此。
“哦。”
金淼消停了。
“那燒吧。”
說完,肖恩一把火燒了這間酒吧,絲毫沒有猶豫。
“挺好的,怎麽就……”
我還有些惋惜。
“死過人了,晦氣。”
肖恩應付道。
無話可說。他自有他的打算,隨他去唄,我又不心疼。說到底死人的原因**不離十就是因為肖恩,也排除自討苦吃,我猜,都是些心懷詭計的人,就這麽發展唄,我倒要看看,這場自導自演的喜劇什麽時候謝幕。
“爺,這邊請。”
剩子驅車趕到,滿臉堆笑的迎接我們。
坐在車上,望著熊熊的大火,像不像當下聯邦普羅大眾衝天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