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時
“啊~~~~~”
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這一茬。看來不是所有的官邸都如阿爾金的那座一樣四麵矮牆,或許也很有可能他用貞操換來的那座本來就因圍牆低矮打算轉手,正巧被他逮一個便宜,這誰知道呢?反正我現在是困得要死,接連打著哈欠。
倒也不是無聊地蹲守了一晚,在嚐試了各種均已失敗告終的方法後,我物色到一塊僻靜的灌木叢。所以,迫於無奈的我心生一計,操控人造人將其藏匿在此,然後摘下傳輸器開始訪問雲端數據庫,以期發掘一些所謂的機密。
就這樣,熬夜的我從中得到了不少可靠的信息,譬如帝國三太子會親自迎娶自己的愛妃,聯邦政府為顯示其尊敬,特意使用強製手段封鎖首都,保證聯姻的安全性;為了將功補過,聯邦的大英雄阿爾金順勢也會參加,隻不過是坐在輪椅上;四周的高樓大廈頂端配有狙擊手全程盯梢可疑人員並擊斃……現在想來當初我在阿爾金身體和書房裏留下破譯傳輸其簡直是明智之舉。
“啊~~~~~”
又是一個冗長的哈欠。
真是搞不懂,我現在的生物機能明明消耗很少,可為什麽還是這麽困倦呢?自產自銷的電力不夠還是機體老化?看來得抽個時間體檢一下了……嗬嗬,我開玩笑的。
鍾表的指針滴滴答答地轉動,恰有催眠之意,隻可惜現在已經是早上六點,距離車隊出發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得趕快動身。
“沒想到有一天玩遊戲也這麽累。”
草草抱怨,我重新上線,開始執行這煩人的任務。
“嘩啦嘩啦……”
伴隨著水流的聲音,開機後的我,不僅渾身濕透,還有股味兒。
“這他媽誰啊?”
當然我沒有喊出來,隻是暗自計較。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配上文明二字的。
“舒服。”
內心煩悶之時耳聽得有一人在此,我急忙端正身子,透過灌木叢的間隙小心觀察。原來是一位司機。慢著,司機?
“那我把他綁過來穿上他的衣服偽裝其間豈不是……”
說是遲那是快,待其轉身離開之際,我衝出灌木叢,一把將其摟過,再乘機打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一身騷臭的衣服,換上司機的正裝,順帶堵上了他的嘴。一切就緒,我大搖大擺地走出這個氨氣味兒十足的野地。
“哇,不愧是防務部部長的家,就是氣派。”
騙過門衛,踏入院內,我不由得一身感歎。
不過,也許今天是一個喜慶的日子,院內的警戒並不是十分嚴密,倒不如說是進出無人之境。各位濃妝豔抹,華而不實的客人臉上都掛有燦爛的微笑,仿佛老天賜予他們豐厚的賞賜。不知在座的來賓之中有多少人是慕名前來,以表尊敬,亦或者,隻是單純地想在防務部部長的麵前逢場作戲。真希望他們的內心和他們的笑容一樣討喜,但誰也知道,不過都是些油嘴滑舌的老狐狸。
當然,在眾人陶醉於綏靖帶來的美夢時,也有清醒的人為這次的犧牲獨自落淚,不隻是部長,還有跟隨老東家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仆從。都是看著這一位獨生的大小姐長大的,誰也不舍得,跟何況,男方還是那副德行。是誰規定,貴族的子女必定要政治聯姻?是誰又規定,必須是我們家的大小姐?此刻他們的內心定是在如此的思緒中掙紮煎熬。畢竟他們的愁緒都寫在臉上。
弱者從來都沒有發言權,所以不要指望一個積貧積弱的政府會挺起腰杆,就算有誌,強者也會把你揍得沒脾氣。犧牲忠誌之臣以謀取一紙空談的和平的政府數不勝數,但親眼見到還是會有一些不同的感受。沒有必要憐惜什麽,順勢而為,自然而然最好,畢竟少數人的反對確實不值一提。
“哎!你是新來的吧?看見我的兄弟了嗎?”
以為服務生輕拍我的肩膀,和我套近乎。
“誰?”
“就是出去撒尿的那個,我以為你從外麵回來會見到他的。”
“哦,沒見。”
“該死,那他跑哪去了?”
“……”
希望那小子之後被發現的時候不會被醃的入味。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來賺外快的,不來正好我一個人獨吞。”
“看樣子這回部長招了不少外人啊。”
“當然。不然,他們怎麽忙得過來。對了兄弟,你混哪的?”
“……,FU區,大概……”
無奈,我隻好隨口胡編。
“哦,原來是混那兒的。”
他說的好像確有其事一樣。
“哎,你覺得,這事兒能成麽?”
“應該可以吧?”
“我看玄乎,帝國的三太子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據說他光小老婆就有幾十個左右,真叫人羨慕。”
“……”
齷齪的人不論是哪個階級都會存在,隻不過人們更喜歡披著外衣的齷齪,比如權利和金錢。
“哎,你說,這有錢人家裏,是不是用的黃金做的鋤頭耕地啊?會不會是用黃金做的餐具進食?會不會重金屬中毒啊?”
“……”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社會閱曆讓這個人見識如此淺薄,在他眼裏,富人是不是與窮人都不是一個物種?
“什麽黃金啊,我告訴你,人家用的是鑽石。”
“嗯!真的嗎!”
“……”
這怕不是一個傻子。
“嘭嘭嘭!”
三聲禮炮齊鳴,該是大小姐出門遠嫁的時候了。
伴隨著漫天的禮花,楊燁徐徐進入觀眾的視線。一身白色的婚紗縹緲如雲,手中捧握著的,不是光彩奪目的繡球,而是一個國家強加於一個少女的負擔。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但誰又可成想過,如此著裝的一位姑娘,竟會淪為一個國家委曲求全的工具,可惜,實在是可惜。
“誰,誰願意親自為小姐駕車?”
部長強忍淚水,囁嚅道。
無人響應。外客對這個小姑娘的態度現在都如不一個服務生?恐怕是這樣。但凡留意的人都會明白,此時的楊燁,已經不是一個可以奉獻殷情的貴族子弟,隻是一個掛有聯姻名義的女人。那為什麽家仆也默不作聲?試問你會親自把視作骨肉的孩子送到地獄,然後無能為力地看著她,讓她自身自滅?
“我來吧。”
死寂又尷尬的場麵還是被我打破了。
“勞煩你了。”
言語間,盡顯部長的憔悴和感傷。
“出發!”
一聲令下,在歡快的氛圍中,我駕駛著汽車,尾隨打頭的車隊緩緩前進。
“姑娘,你願意嗎?”
雖說救人要緊,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這位受害者是否願意自我犧牲,我可不想因為一時興起打破楊燁為聯邦捐軀的想法。
“無國何家?我意已決,不必多談。”
不愧是貴族,在外人麵前永遠都是一副端莊典雅的狀態。要是她知道我是林肯,又會作何表情?
“國雖大,可早已風雨飄搖,雨打浮萍,人心渙散,黨羽相爭,混亂不堪。這有何可保護的必要?”
“不管怎樣,她依舊是我的國家。”
“哪怕這個國家人民忘記你,辱罵你,抹黑你?哪怕這個國家的人民在你走後隔江高歌?”
“奉獻不是索取。利國利民何樂而不為?哪怕造人誹謗汙蔑,我也希望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不要向你的人民奢求什麽,總會有小人,隻需要記得,你為你的人民做了什麽。”
“……”
“話說,你一個司機知道的還不少,著實讓我大開眼界。”
“平常有學。”
“是嗎?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是一個學生,雖然班級不是很大,但還是有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師和一個毛手馬腳的同學,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生活挺愜意的,無拘無束……”
言語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聲的啜泣。
肩負的太多會把人壓垮的,更何況年紀輕輕就要背負國家的重擔。我不反對愛國,而且還很欣賞為國奉獻的義士,但有些時候,一腔熱血換來的隻是冷淡。愛國從來都沒有錯。愛國有錯嗎?錯的是虛情假意的人越來越多。當以群體為單位的集體主義衰敗於以個人為單位的利己主義的時候,這個社會已經沒救了。何必對一個注定要滅亡的國家盡忠職守?也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司機先生,你會祝福我嗎?”
“我……”
“想必對方早已激動萬分了吧?”
“……”
“你說,我會幸福嗎?”
“……”
不會。
強忍的哭腔已經出賣了她。更可悲的是,我卻做不了什麽。現在的我,進退兩難。
天知道這個姑娘會經曆怎樣的磨難,遭受怎樣的虐待,我無法想象。
“嗶~~~~!”
一聲冗長的鳴笛後,這出鬧劇即將迎來謝幕。
“美人兒~~~~!”
帝國三太子早早地站在前方,不住地揮手。臉上的堆肉夾雜著下流的眼神讓我一度想吐。
這就是權利的力量麽?不愧是庸人追逐一生的東西。
“司機先生,我要走了,有緣再見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