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無可奈何
“左拐!不不不!先直走!”
“放棄無意義的逃亡,否則我們將采取最後的手段!”
緊追不舍的緝拿車的轟鳴聲和易通扯破嗓子的吼叫幾乎蓋過了肖恩的指揮。
“到底怎麽走?!”
柴老激動地沒把方向盤拔下來。
“直,對,就是直走!然後左拐加速!”
我在想,為什麽柴老非要倔強地自己駕駛?早把駕駛權交給肖恩,我們也不至於被追三條街。
“砰!”
一顆子彈擊穿後視窗並劃過金淼的臉頰,好在隻打在了車載收音機上。
“……”
金淼倒是出奇的安靜,或者也有可能是單純地嚇傻了,畢竟一臉煞白。
“我再說一次!最後……”
“快拐!”
“吱~~~~~”
這個漂移很是完美,有那麽一瞬間我差點破窗而飛。
“娘的!這哪有路?!你是想讓我們撞牆!?”
“開!快!別管那麽多!”
肖恩倒是胸有成竹,依我看是有暗道。
“要撞上了啊!”
一邊叫喊,柴老一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歸途。
“轟!”
“呼~,終於……”
肖恩長舒了一口氣,癱軟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嗯?這是哪兒?我升天了?”
也許是聽到了肖恩的舒氣,柴老睜開眼睛疑惑地在車內張望。
“哎,腳放在油門上啊,接下來直走就到老城福了。”肖恩順正氣,提醒了下柴老,繼續補充,“這兒原來是聯邦為了預防帝國導彈轟擊專門兒修建的地下交通設施,後來戰爭結束就廢棄了。”
“所以你就擅自用了?”
柴老也從剛剛的慌亂中回神,穩定了心緒。
“沒人要我還不能要麽?反正戰後又沒幾個人知道。”
“我不是說你不能要,隻是……”
看來都恢複得挺快,不然也不可能開始拌嘴。死裏逃生的機會這輩子可不多有,所以當我老了以後我可以盡情地向我的後背講述今天驚心動魄的故事,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一定會很溫暖。嗬嗬,也就想想罷,我現在是……
……
……
“林肯!喂!林肯!醒醒!”
這聲音,不是肖恩麽?怎麽了?
“動了!他的手動了!謝天謝地!”
到底怎麽了?噝~我的頭好痛。
“快!再給他來一針!”
來一針什麽?哦,我想起來了,是鎮定劑吧?林可說會對我有幫助的,可我現在也不是很亢奮啊。
“呼~溫度降下去了,終於降下去了。”
溫度?什麽溫度?
好痛苦,我感覺自己像被淩遲了一樣。
可為了搞清楚狀況,萬般無奈,我隻好掙紮著睜開眼睛起身。
“喂!別勉強自己,好好休息。”
該死!我的眼睛怎麽了?怎麽全是馬賽克和亂碼?
“我這是怎麽了?”
“回來的路上你的體溫突然飆升,腦部鏈接的神經係統差點爆了,要不是柴老頭把油門一腳踩到底,你現在可就報廢了。”
“他們人呢?”
“放心,他們在二樓休息,畢竟這一天累的。”
“……”
這一切,都歸咎於我。沒有我這麽個二愣子,哪會連累這些人?想要道歉,可我知道,這兩個字擔不起這份量。
“喂!咋了?不會癡呆了吧?”
“沒事……”
“……”
肖恩也被我搞得無話可說了。
“喂,這麽愧疚的話,就拿錢賠我吧。也不貴,1000個金幣,你看著什麽時候給哈。”
“……,你怎麽不去搶?”
“喲?有精神了?我就說嘛,一個大小夥子,怎麽可能因為這點事兒廢了呢?所以與其在這兒充楞,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麽辦,反正事兒都發生了,再怎麽想都不會被挽回了,對吧?”
“……”
沒想到肖恩看上去沒頭沒腦的,勸人倒是有一手。確實,他說的很對。
“那什麽,既然你恢複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去睡了,以防萬一,我在你床邊放了一個呼叫機,有什麽突發狀況隨時叫我。”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房間。
Emmmmm,有時候我就在想,當年博士為什麽要拋棄這樣一位賢惠的人呢?這個年代同性又不是不能生育,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怕不是個花心大蘿卜。
“唉~”
長歎了一口氣,不禁有點同情肖恩。
不過,還是先同情同情自己吧。自己這波瀾的經曆我感覺出本書都不為過。天底下但凡是逼人成瘋的事情怎麽就好巧不巧地讓我過了遍呢?
“好燙!”
看樣子,還是很燙。很好奇,我當時的溫度究竟達到了多高才讓我昏厥過去。
還是先休息吧,大腦在運作我怕……
…………
“System Online.”
頭暈,還有一陣惡心……
吃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環顧四周,地上除了有一床被掀翻被子,還有一隻正注視著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VEGA。
“謔!”
我險些被嚇得岔氣。
“早上好,林肯。”
VEGA恭敬地向我問好。
回想起昨日肖恩說的呼叫機,在瞅瞅VEGA,怕不是是這個隻有一個籃球大小腦袋的AI。
“昨日休息可好?”
他說著,伸過來一條掛有濕毛巾觸手。
“還行。”
我接過毛巾,望了眼被我蹬下地的被子,嗯,看樣子休息的挺不錯。
“您是嫌棄這塊髒兮兮的被子麽?不要緊,我馬上換。”
VEGA倒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隻不過他有點太過敏感。
“沒事。話說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
“是的。”
“那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個屋裏隻有你一個?”
“抱歉,無可奉告。”
“……”
這也算是變相承認了吧?希望昨天晚上進我房間的那幾位客人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難道,我的被子就是被他們掀翻的?
“衣服已經為您備好,請洗漱完成後自行更換。”
說完,VEGA推門而出。
也罷,畢竟賴在床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先把被子收拾一下吧。”
然而,當我把被子掀起來的一瞬間,我傻眼了:全是注射完鎮定劑的針筒。
抬胳膊一看,也沒有發現什麽注射口,再者說我現在渾身的玩意兒有幾個地方是可以紮進去的?難不成……
算了,不敢想,越想越後怕。所以之後我也沒有太過墨跡,利索地收拾完房間捯飭好自己後,下樓和肖恩碰麵。
“喲?醒了?”
肖恩握著一杯酒,坐在吧台前向我打招呼。
“我就說小後生精力旺盛,怎麽可能被過載這點小事打倒?”
柴老大大咧咧地坐在肖恩旁邊,沒有了初次見麵時的氣質。
“就你嘴貧,你改造一個試試。”
要不是我對此知情,不然他們在我眼裏絕對是一對恩愛的老夫老妻。這拌嘴反諷沒有幾年的交情下不來的,所以我也老是有種他們早就認識的錯覺。
“V,V那什麽,給這個小後生來一杯酒。”
見我坐下了,柴老迫不及待地給我點單。
“水就可以了。”
然而我才剛成年,喝酒什麽的以後再說吧。
“唉~,那行吧。”
“不好意思哈,我還未成年。”
“現在的小娃娃真矯情。我那會兒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什麽酒沒喝過……”
“對,人家早熟,酒都是小意思,什麽炮沒約過啊?!對不對啊?哈哈哈哈哈……”
肖恩冷不丁地搶過柴老的話茬,如是說。
“你!?你他娘的留點口德!”
“哈哈哈哈……”
看到肖恩笑的那麽開心,我有些疑惑,為什麽我笑不出來呢?或許我的多巴胺分泌被抑製出問題了吧,但這也沒辦法。
“您的水。”
“謝謝。”
還是喝口水冷靜一下的好,正巧補充一下水分,免得腦袋幹掉,畢竟我可不想讓我身體上僅存的原裝貨被機油汙染。
“聯邦新聞發來前線消息,目前我國的戰事吃緊,哈德防禦線東段已經被打開缺口,指揮官們正考慮下一步的戰略部署……”
吧台的電視機播出的新聞傳入我的耳朵。
“該!就是該!這個國家早該完了!”
很顯然,柴老也看到了。不過讓我頗為驚訝的是,作為一位聯邦政府要員,他對自己國家的前途似乎並沒有積極地看法。
“為什麽要這麽說呢?或許這個國家還有心係天下的仁人誌士呢?”
這話鬼都不信,更不用說我。但這個話題還是要進行下去的。
“不是,你看不出來嗎?”柴老被我的話激怒了,語氣變得更加亢奮,“你看看現在走在街上的都是些什麽人?都是些張口政治閉口愛國的偽君子呀!”
“?”
“怎麽你就不明白呢?現在的生活富裕了,空閑時間變多了,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可以了,在網絡對國家的政治體係,教育製度,乃至曆史人物都拿出來批駁三分,搞得現在整個社會烏煙瘴氣,戾氣太重。”
“未必不是件好事,”此時,肖恩站出來了,顯得那麽的“大義”,“反正人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做,抒發抒發見解也沒的問題吧?萬一還能促進製度的革新呢。”
“哎,你咋老喜歡跟我杠呢?看見我是個半殘廢就好欺負了?”
“別,千萬別。你可別把話題帶偏啊。”
“咳!”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柴老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頓了頓,繼續反駁,“行吧,那我就重新說說我的看法。為什麽我反對呢?經濟條件跟不上啊!這就好比你在一個隻有少部分區域發達的國家發展階級教育,典型的耍流氓。”
“停!這我就反對了,怎麽階級教育就是耍流氓了?說話不要這樣啊!”
看別人吵架什麽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倒不是為了看失敗者的挫敗感,而是為了看到勝利者單純為了爭而爭,贏而贏的滑稽麵孔。跟何況,他倆這關係,我估計也吵不出個什麽因果所以。
“大哥,階級會固化的呀!”柴老臉上大寫的無奈,好像在嘲笑胸無點墨的肖恩,“是貴族,世世代代都是貴族,是賤民,世世代代就是賤民。沒有了流動的途徑,底層混吃等死,上層逍遙度日,你說這個國家會長久?!哎呀,氣死我了!”
說著,柴老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可……”
處於下風的肖恩還想掙紮。
“行了,別和我抬杠了。你是幹不過我這個聯邦一級文官的。”
“聯邦一級文官?就是那個聯邦國立圖書館的館長?!”
我有些吃驚,這樣一位大人物為什麽要委身於此。
“現在這社會,唉,真的還不如以前……”
這聲感歎,讓我感覺他就像剛從土裏刨出來一樣,有些做作。
“由於帝國臥底前幾日在我國境內的集中營裏放置炸彈,造成不小的人員傷亡,所以……”
電視機上仍在報道著有關戰事的新聞,但這一條我怎麽感覺和帝國沒有太大關係呢?這不就是The Eye 搞得鬼麽?現在戰警辦案都這麽不專業了嗎?不就炸了個廁所麽?怎麽就怪到帝國頭上去了?不過,說道The Eye,金淼去哪兒了?
“嗬嗬,現在打仗,還真有人亂找原因。”
柴老又開始點評時勢了。
“哦?不知柴老有何高見?”
肖恩敗下陣來,也該輪到我了。
“我能有什麽高見,一群傻子而已。”
“此話怎講?”
“你能不能別用這種語氣說話?怪別扭的。”柴老說了我幾句,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隨後他繼續補充,“後真相時代,他們隻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
“……”
見我不言語,柴老繼續說:“就比如你丟了一百萬,而你的仇家就住你隔壁,你先懷疑誰?加上現在大部人被快餐文化洗了腦,你覺得有多少人會獨立思考?無非就是把看到的當堅信的,哪還有什麽思維發揮的空間。”
“……”
他說的對嗎?好像是這個道理,可他會保證自己沒有受到時代的影響?雲端大數據分析下,你隻能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那一麵,畢竟數據隻會根據你的喜好辦事。看過陰暗的角落就敢站出來叫囂全世界都是灰暗的?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現在什麽樣得自己去體會,緊靠別人畫地為牢的圈子和一些井底之蛙的觀點,必然無法生存。
有一說一,柴老太激進了。不過,這件事倒也讓我看到了肖恩保守的一麵,或許博士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的肖恩吧,他那放蕩的性格絕對和肖恩合不來。
“話說,金淼呢?”
憋了半天,也是為了岔開話題,我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樓上睡著呢,她昨晚可是……”
肖恩欲言又止。
“昨晚?昨晚怎麽了?”
“……”
肖恩沒有說話,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看著我。
“她昨晚,對你,額……”
柴老接話。
“嗯?……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