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掙紮
“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
“憑什麽?這是緝捕令。”說著，一位戰警掏出一個電子板，上麵赫然印有我的名字和我爹的簽名。
“這不可能!”我大聲質疑，掙紮著，扭頭看向我的母親。
但，母親隻是以一種怪異的略帶安慰的哭笑看著我，像是在送別。
“夫人，請簽字。”
“好。”
在我“光榮”的見證下，我的母親親手“葬送”了我。
“我們這是為你好，孩子。”說著，母親轉身，抬手擦拭了一下臉頰。
“……”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眼前的這一切。
為什麽呢?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是因為錢?還是地位?我無從得知。現在，我隻是清楚地了解到一件事：接下來迎接我的，是麻醉劑，手術台，還有冷冰冰的鈦金脊椎。
就想當個普通人，不行麽?
恐怕我沒有選擇權。
緝拿車啟程了，我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一陣惡心。
“怎麽?不反抗了麽?”把我押上車的戰警問。
“……”我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相待。
“切，小賤民。”說完，他掏出一根電子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你可少抽點吧，”坐在駕駛室的戰警勸道，“你小心你的R-CPU被焦油汙染的。”
“不要緊，我已經花錢升級過我的過濾係統了，現在想怎麽抽就怎麽抽。”
“納稅人的那點錢全讓你幹這個。”
“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擔心什麽。”
“那倒也是。那你回頭給我介紹介紹，我也去升級一下。”
“沒問題。”
“對了，這賤民是要去哪來著?”
“你瞧你個腦子吧，改天換了得了。都說了是TAK區。”
“哦，就是那個垃圾場是吧?”
“行了，別解釋了，被某些人聽到可不太好。”說著，身旁的戰警不懷好意地瞥了我一眼。
“哦。”
“切，一群生鏽的鐵罐頭。”我暗罵道。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我被他們帶到了了 TAK區，一個臭氣漫天，輻射遍地的地方。區內的建築物雜亂地簇擁在一起，毫無規律可言，沒有一條路是筆直的，溝溝窪窪，以臭水溝作為點綴，綿延全區。很難在路上看到一個行人，我估計死刑犯寧願去死都不會來這種地方，更何況人?
“這裏是什麽鬼?”坐在後排的我有些驚訝，“怎麽是這副德行?”
“頭一回見這?”那個抽煙的戰警輕蔑地對我說，“這就是你們拒簽的下場。”
“要殺了我是麽?”
“當然不會，隻是會讓你換上時代的淘汰品，然後把你發送到礦洞裏沒日沒夜的幹活，想想就挺刺激。”
“行了，別廢話了，裏麵的博士還等著呢。”說著，駕駛室裏的戰警把車停到了區內最大的樓層麵前。樓上用粘稠的不明綠色材料裝飾著，
勉強看得清楚是“BOST”這幾個字樣。
“我受不了輻射……”
“你都快要被改造了，還怕這點輻射?”說完，他們硬是把我從車上拽了下來。
“咳咳，咳……”在濃厚的臭味和強烈的輻射的雙重作用下，我幹咳練練。
“快點!趁他還沒腦死亡的時候送進去，不然咱就完了!”
然後，讓人有些想笑的是，他倆扛著我跑進了“BOST”。
樓裏設備倒是挺齊全，儼然一副現代醫院的樣子。隻不過，前來迎接我的不是白衣天使，是惡魔。
“就是他是吧?”一位博士穿著厚重的防化服向我走來。
我仔細審視了他一番後，發現他居然也沒有接受改造，一副肉體凡胎。
“對，這是上頭給你這個賤民的最後一個任務，做完你就可以和你妻子兒女團聚了。”語氣裏充滿了鄙夷。
“謝長官!我會盡力的!”博士顫抖著雙手，激動地說。
隨後，戰警們拖著我進了手術室，把我五花大綁在手術床上便匆匆離開，站在屋外等候。
“真晦氣。”臨走時，其中一個戰警抱怨道。
所以，此時的房間裏，隻剩下忙著準備宰我的博士和待宰的我。
“博士，您為什麽要為他們做牛做馬呢?他們為什麽不改造您呢?”被宰前，我想緩和一下這個死一樣的氣氛。
“孩子，知道的太多可不好。”博士一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脊椎，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我都要去挖煤了，知道多點也無妨，畢竟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題。”
“唉，行吧。既然你想知道……”說著，博士輕輕放下了脊椎，摘下了眼睛，無神地對我說，“十年前，帝國和聯邦開戰，我作為最年輕有為的一批科學家奔赴前線，為士兵們提供尖端武器支持，保證戰爭的優勢。人類骨骼機械化最早就是由我們那一批十二個人率先提出來的。”
“原來是你!”我有些驚訝和憤怒，不過料到我現在手無束雞之力，我緩回神追問，“後來呢?”
“後來戰爭結束，我們歸國後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過上了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不，您混成這樣我一點都不羨慕。”
“孩子，這是後話了。”說著，博士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擦了擦汗，繼續補充，“在安逸了一段時間後，我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帝國政府給我們的職務信，說是讓我們成為《人類進化方案》的推動者，推動全人類的進化發展。這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出了叛徒。”
“為什麽?”
“當初這項計劃隻在戰爭中使用的原因就是因為改造對人腦的負擔太重了，很容易造成腦死亡，具有相當的威脅性。企圖在民間廣泛傳播是基本不可能的。”
“但人家還是成功了，不是麽?”
“那是那個混賬剽竊了我們十一個人共同的努力成果才得來的!”說到這兒，博士情緒有些激動。
“冷靜。”我安慰著，“畢竟也無法挽回了。”
“唉，”博士歎了口氣，“他想盡一切辦法從這個世界上抹除了十個人，把他們的成果據為自有，用來推動自己研究的發展。當初要不是我跪在他麵前求情，我現在早沒了。”
“喂!”戰警破門而入，“好了沒呀!我們都等不耐煩了!換個垃圾怎麽這麽慢?”
“出了點事故，馬上，馬上就好……”博士哈著腰，卑微地解釋著原因，並恭敬地將戰警送出門外。
但我卻注意到了博士頭上的青筋和緊握的雙拳。
“所以他就給了您這麽個破差事?”
“知足常樂，開心就好。人生在世，哪兒那麽多脾氣，活著就夠了。”
“其實你很想反抗是吧?”
“……”
“我知道……”
“孩子，”博士趕忙走過來捂住我的嘴，“門外還有人，你不想活了?”
“我隻想站著死。”我一個字一個地頓著說，充滿了堅定。
“……”博士沒有說話，但從他的眼神裏，我好像看到了一絲光閃過。
“?”我有些疑惑。
“挺有誌氣。”說著，博士轉身走到一麵牆前，按下了隱藏的按鈕。
“但你肉體凡胎可幹不過門外的那兩個雜種。”
“所以?”
“你需要一個好點的脊椎。”說完，博士取出了一個碳黑的鋥光瓦亮的脊椎。
“這是?!”
“這幾年我可沒歇著。為了對抗那個混賬，這可是我獨自一人從同事們遺留的手稿中造出來一個最為得意的脊椎。”博士自豪地說，“裝上它，你的體能上限不僅能大幅度提升，而且可以適配所有型號的義肢和武器，哪怕是放射性武器。還有，我采用的是流體金屬，所以，他可以完美複製你所見到的任何人的能力和武器。但最讓我感到滿意的，還是我給這個脊椎新加的四根機械臂，隻要你想，就沒有它辦不到的。當然，前提是你願意接受全身改造，不然有些靠腦神經控製的你用不了。”
“您看，我還有選擇嗎?”
“好。”說完，博士給我紮了一針麻醉劑。
……
半個小時後，我醒了。
“SYSTEM ONLINE”
“去試試吧。”博士說。
我衝博士點點頭，一腳踢開門，滿臉殺氣地走向戰警。
“你想幹什……”話還沒說完，我飛速地跑過去，扭斷了一個戰警的脖子。
“反了你了，賤……”同樣的，伴隨著一陣電線的劈啪聲，另一個戰警還沒掏槍，他的腦袋也被我擰了下來。
“精彩!”博士在一旁鼓掌，“總算替我出了口惡氣。”
“好是好，但總覺得少點什麽……”
“少的是義肢。”博士在一旁解釋，“這個垃圾場沒什麽可用的，所以我就給你裝了個民用的二手義肢，其他的高端點的，你還得自己去找。”
“也罷，這兩個戰警的義肢就夠我用的了。”說著，我展開了機械臂。
“你開心就好。”
“開心就好，是吧?”
說完，我鋸下了自己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