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5章 黃埔琴
短短呼吸間,薛郎就制住了六人,在六人驚恐中,收刀入鞘,調整了下呼吸,慢慢的走向黃埔琴。
黃埔琴依舊相當的淡定,靜靜的看著眼前徹底失敗的畫面,表情都沒有波動。
就在薛郎走來的一刻,被制住的段鶴山卻突然臉色漲紅,跟著噗的一口鮮血噴出,隨之在血霧噴濺中揚手甩出暗器,在左伯陽揮刀打飛的同時,身形電射而出,一閃就撲到了黃埔琴身邊,一掌拍在了黃埔琴座椅的扶手上,大吼道:「小姐快走!!!」
左伯陽打飛暗器,腳下一錯就要撲上去,但隨之頓住。
薛郎站在台階下也沒有動,似乎有意放黃埔琴一碼。
可段鶴山的手掌拍下,黃埔琴依舊坐在那裡紋絲沒動。
段鶴山滿嘴的血沫子,面目猙獰,再次拍了下扶手,這才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了下去,人一下子萎靡不振。
淡定的黃埔琴這一刻神情大變,一把抓住癱軟的段鶴山,焦急而痛苦的喊道:「鶴山你……」
段鶴山滿嘴的血沫子冒著泡,聲音虛弱的說道:「小姐……是我無能……沒能保護……你……」
黃埔琴一把將段鶴山抱進懷裡,喃喃道:「你這是何苦……何苦……」
薛郎看著這一幕,對段鶴山的忠心還真是心生敬佩。做奴才能到這份上也算難得了。
他搖了搖頭慢慢的走上台階說道:「黃埔琴,你的夢想還是你的追求我不會過多評判,你可以選擇沉默,我也不會審你,我既然答應了芸萱,那就不會食言。」
黃埔琴抱著氣息微弱的段鶴山,似乎沒有聽到,嘴裡喃喃著,卻聽不清她說什麼。
薛郎看了眼那把很有古意的大椅子,再次搖了搖頭。
他跟左伯陽潛入進來就是為了抓捕段鶴山和黃埔琴,讓他沒想到的是左伯陽不但武功了得,對於機關消息那也是相當精通,短短的十來分鐘,左伯陽就帶著他悄悄的搜遍了整個山體內的堡壘,破壞了所有機關,制住了看到的所有人,並判斷出最後剩餘的十人里沒有一個氣勁小成的,而段鶴山氣息不穩,且虛弱,已經不足為慮,這才堂而皇之的進來。
只是他沒想到段鶴山如此剛烈忠心,跟當初的納蘭山嶽一樣,強行沖開被制住的血脈也要讓黃埔琴逃命。
重傷未愈,段鶴山這是必死的結局。
沒等他收回目光,段鶴山突然眼睛亮了,跟著臉色醬紫但精神卻極佳的扭頭看向薛郎,問道:「告訴我,你怎麼會截脈手和鐵指寸勁的?」
薛郎笑了笑說道:「段天涯,你的父親曾經被島國人救過,但不願與之為伍,逃命中遺失了這副金絲手套,這手套你應該不陌生。」
段鶴山眼睛一虛,看著薛郎張開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但沒有問。
薛郎繼續說道:「島國人染色了,遮蓋了金色,但你知道你父親為何逃離的時候要帶著鐵指環而不是手套嗎?」
段鶴山焉能不知?父親曾經告訴他金絲手套的厲害之處,可惜他沒見過,也不知為何父親沒有拿著手套逃離。
薛郎也沒指望他會發問,因為他已經感知到段鶴山這是強弩之末,或者說迴光返照,時間不多了。
不隱瞞不是為了誅心,而是這也算對段鶴山的尊重了。
他繼續說道:「之所以拿著是個指環逃離,那是因為這指環上有你父親師門傳下來的鐵指寸勁和截脈手的所有功法。你父親當年就是殺光了師門搶得了鐵指環才學會的這兩門奇功。」
段鶴山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隨之氣息開始粗重,在黃埔琴抱著下,掙扎的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薛郎笑了笑說道:「很偶然的情況下得知,馮紹亮的指環在我手裡那麼久我並不知有秘密,直到你留下了指環……」
薛郎話沒說完,段鶴山噗的一口鮮血噴出,在血滴里夾雜著碎塊漫天飛舞中,一口氣吐出,生機瞬間斷絕。
黃埔琴平沒有在意噴到了她身上血,就這麼靜靜的抱著段鶴山,似乎靈魂已經離體而去。
薛郎搖了搖頭,但並不覺得自己這算仁慈。
拋開立場而言,段鶴山並不能算是壞人,只是手段毒辣,屬於惡人罷了。他能捨去生命救主,單憑這一點,薛郎還是對他心生尊重的。加上他父親不願做島國人的走狗,也足以讓薛郎尊重他父子了。
左伯陽只是看了眼薛郎手上戴著的手套和指環,就收回目光,在段鶴山氣息全無的一刻,走到下面的幾人身前挨個點了幾指,隨之回頭問道:「薛總,是不是叫他們過來?」
薛郎看了依舊喃喃自語的黃埔琴,頭不回的說道:「去吧,清理下屍體,攬地焚燒。」
「好。」
左伯陽應了聲就走出了大廳,路過幾個還站著的人身邊時,同樣挨個點了幾指,連那五個昏迷不醒的傢伙也是一樣,這才順著通道離開了山體。
左伯陽離開的一刻,薛郎猶豫了下沒有制住黃埔琴,也沒有說話,任由她跟傻了一般的抱著段鶴山喃喃自語,靜靜的等待著。
可左伯陽的腳步消失的一刻,黃埔琴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薛郎問道:「芸萱還好嗎?」
薛郎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調查了,芸萱現在叫雪鳳,我給起的名字,嶺南玉雕她已經在做元氣恢復的工作,相信不久嶺南玉雕會再放異彩。」
黃埔琴深深的呼吸著,慢慢的放下段鶴山,坐在地上說道:「薛郎,既然芸萱選擇過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沒有受到牽累,那我求你一件事。」
薛郎平靜的點了下頭說道:「你說吧,只要我能做,我就會做到。」
黃埔琴似乎鬆了口氣,環顧了下四周說道:「這裡是我名下的土地,還有二十多億米金,以及藏寶室里那些鑽石古玩和那些原石我都給你,只求你照顧好芸萱,別讓她受到傷害。」
薛郎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這點你不用擔心,沒有你說的那些,我也會照顧好雪鳳。」
黃埔琴盯著薛郎,似乎是要看清楚他是不是撒謊,半響才說道:「不,這些你拿著我才能放心,再說,也不能留給這裡的人。」
薛郎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的確,這裡的財富不管是黃埔琴怎麼得來的,也要弄回國,不能便宜了這裡的布爾人。
黃埔琴得到了肯定答覆,凄然一笑說道:「你不奇怪我為何擁有這的土地嗎?這裡可是長二百多公里,總面積超過了兩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雖然不富庶,卻也是難得的好地方,順著查郎納河可以直接入海,建個旅遊區將是世代的保障。」
薛郎很困惑,這裡屬於黃埔琴的這點的確讓他不解。
他琢磨了下說道:「難道是為了淫羊藿?」
薛郎知道依蘭香的配方黃埔琴一點不奇怪,但她搖了搖頭說道:「不,這裡之所以被我弄到手,實際上是因為寶藏就在這。」
「什麼?!」
薛郎大驚。
華夏的寶藏怎麼會跑這來?而且還是幾百年前?
要知道那會的航海可差遠了,就算蒙古大軍的戰艦,一旦遇到風暴也是船碎人亡,怎麼可能將寶藏運到這裡埋藏?這可不是爪哇啥的,可以貼著海南島,順著海岸線行進抵達,這是要橫渡印度洋,抵達好望角附近那!
黃埔琴看了眼薛郎,慢慢的站起身來坐到了椅子上說道:「看來你也知道寶藏,那我就給你講一講。」
薛郎當然不會拒絕,這裡面有很多疑團需要解開。
黃埔琴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張明和左伯陽進來將站立的六人拖走,要拖已經冰涼的段鶴山時,黃埔琴阻止了他們,並結束了回憶。
原來,這裡還真是一個被歷史湮滅的故事。
根據黃埔琴講的,當年毒尊留下的寶藏信物和線索,被黃埔琴的爺爺得到,也就是德親王。
德親王幾次出海,不是遭遇風暴就是被列強擄走了船隻和人員,一直未能如願抵達藏寶地點。
最後,在清朝滅亡前期,德親王看到了清朝的沒落,就帶著大批的珍寶再次出海,終於找到了那查郎納河,並將隨船的珍寶埋在了現在這個山洞裡,卻沒能找到寶藏。
幾年後等他返回,正值清朝滅亡的一刻,於是再次帶著搜羅的珠寶和幽冥八使離開了華夏,想著找到寶藏再復辟。
可惜直到老去,也沒能找到寶藏的位置。臨終前,他將開啟寶藏的方法和地點放進了七竅玲瓏機關盒,分別將盒子以及三個信物交給了八臂天猿和葯農以及毒蠍子,也就是薛郎的四爺爺。
解放初期光想著復辟了,就沒有再找寶藏。黃埔琴出生在華夏,一直沒有機會去尋找寶藏,直到她們有能力了,國家也開放了,段鶴山和馮紹亮保護著她和哥哥崔團章再次來到了查郎納河,卻發現這裡已經是有主的土地了,而埋藏爺爺留下的珍寶的位置卻被幾個德國人為首的人佔據。
於是,他們殺光了這裡所有的人,把土地變更到了黃埔琴名下,也是那時候,哥哥才告訴他寶藏就在搜集淫羊藿的附近。
居然在這裡……
薛郎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華夏的寶藏幾百年前會埋在這裡。
但不管如何,既然黃埔琴說在這裡,那這裡就不能捨棄。
他念頭轉動間,黃埔琴在左伯陽和張明背影消失的一刻說道:「薛郎,裡面的藏寶室想來也難不住你,東西你都拿走吧,別留在這裡便宜了異族。」
薛郎看了眼黃埔琴,眼中厲芒一閃,剛點頭,她哈腰在座椅上下擺弄了下,打開了一個隱秘的抽屜,拿出一摞文件,頭不抬的在一個文件上籤了名字,這才抬頭說道:「這裡,芸萱沒能力保護,你有,薛郎,簽了字再去備案,這裡兩萬平方公里就是你的了,只希望你記住你的承諾,照顧好芸萱。」
薛郎默不作聲的接過筆,在文件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裡不管以後是歸還雪鳳還是怎麼弄,他都必須先簽字。不說有寶藏在這裡,單單這裡的土地就不能捨棄。
而且他很明白,黃埔琴帶不回去了,不趕緊簽字,一會恐怕連簽字都沒可能了。
他剛剛簽完字,黃埔琴拿過筆,在一張白紙上刷刷的寫下幾個賬號和密碼,都是那種字母帶數字賬號的不記名賬戶。
寫完,又將發卡取下,遞給薛郎說道:「這是所有死神組織的名單,只希望不要對他們處以極刑,他們也都是被洗腦的。」
薛郎剛要點頭,黃埔琴突然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你自己看著處理吧,裡面還有幾個銀行儲物櫃的號碼和密碼,你也一併收著吧。」
「好。」
薛郎嘆息著接過發卡,在黃埔琴站起蹲到段鶴山身前,哈腰抱起他頭的一刻,說道:「我會告訴雪鳳你和段鶴山逃走了。」
黃埔琴慢慢的坐到了地上,將段鶴山的頭抱在了懷裡,頭不抬的說道:「謝謝,可以的話將我們一起火化帶回東江市,隨便找個地方葬了就成,我不喜歡這裡。」
好……
薛郎鼻子有點發酸。
他已經感知到黃埔琴生息微弱,他不是醫生,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生機即將失去這點錯不了,就跟風中的燭火,飄搖中隨時熄滅一樣。
黃埔琴說了很多,但薛郎知道她算不上壞人,立場不同,能在離開的一刻沒有惦記給女兒留下點東西,卻全部給了自己,這是她聰明的地方,希望自己能念在這裡好處的份上,照顧霍芸萱。
而最後,黃埔琴居然沒有提議跟霍建業合葬,而是選擇了跟段鶴山一同火化,讓薛郎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