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算賬
這天，曉瑤正趴在電腦桌前望著自己的畢業論文抓耳撓腮。她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無果後，又百無聊賴的望向眼前認真工作的男人，“老板，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麽編，才能把剩下的十頁紙寫完呢？”說著，睜大眼睛努力想從中擠出淚來。
袁澗樞聞言揚起薄唇，嘴角劃出笑容的弧度，叫迷人，“別拿這種眼神忽悠我，我又不會幫你寫。”
第一百零一次苦肉計失敗，曉瑤恨恨收回眼神，不甘心，又瞪了回去。
畢業論文答辯眼看就要開始了，她的論文卻是連一遍也沒給指導老師審核過。這都不是重點，關鍵是身邊放了這樣一個大好作文利器用不得，著實讓曉瑤痛心而惋惜。
思及此，曉瑤不由又多看了袁澗樞幾眼。C市難得晴朗了幾日，今天就又恢複了素日來的陰沉天氣。袁澗樞卻依舊像個沒事人一般，波瀾不驚的坐在位子上，這樣的天氣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分毫。
曉瑤好奇的想，像袁澗樞這樣的人，究竟會因為什麽而變得“波瀾壯闊”？
那日和白帆談完從咖啡廳出來，袁澗樞就站在門口。他並沒有因為周遭不停投來的羨豔眼神而感到不自在，隻是徑直走到曉瑤跟前，笑道：“等我一會兒。”語罷，似水的眸看向白帆，將手中的機票遞了過去，言簡意賅，“你誤了機，這是我剛剛重新給你定得機票，時間在半小時之後。”
白帆許是被袁澗樞話語裏的冷漠給傷到了，望著袁澗樞的眼睛裏劃過悲傷，“你就這麽希望我離開？”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袁澗樞點了點頭。他把目光轉回曉瑤身上，語氣忽而又變得柔軟起來，“肉球總是誤會我，我自然不能再留下任何可能破壞我們感情的因素。”
“因素？”白帆好笑的重複了一遍，望向袁澗樞的那雙眸子越發悲傷。良久，白帆閉了閉眼，似呢喃一般輕歎道：“也罷，於我，你素來心狠。”
接過機票，白帆走得頭也不回。那時候的陽光出奇的好，照在她身上拉出頎長的影子，卻顯得分外落寞。
曉瑤心裏沒來由的一痛，望著白帆越走越遠的身影，她問得若有所思，“老板，我能擁有你，究竟算不算幸運？”
袁澗樞聞言笑得風輕雲淡，“你說呢？”
曉瑤許久沒見到袁澗樞這樣的笑容，很快便淪陷，癡癡笑道：“自然是幸運了。”
回憶到此打住，曉瑤為自己的毫無骨氣暗暗神傷。彼時，手機鈴聲響起，看到來電顯示是石磊，曉瑤猶豫了半晌，又偷偷看了眼一旁的袁澗樞，終是接起，“有事？”
誰想電話那頭竟是傳來唐姍姍盛氣淩人的聲音，“餘曉瑤我告訴你，石磊今天就要回美國了，國際長途的花費那麽貴，以後別有事沒事的就打他的電話！”
曉瑤有些無奈，想起酒吧那天的電話烏龍又是滿滿的羞愧，正欲道歉，那頭就傳來明顯的電話爭搶的聲音，不一會兒，石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曉瑤。”
他隻是淡淡喊了聲曉瑤的名字，便不再言語，話筒裏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曉瑤受不了這樣的曖昧，尷尬的笑了聲，隨口扯出個話題，“聽說你要走了，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和你說了你就會來送我嗎？”雖是打趣，話語間的悲涼卻是藏不住，“曉瑤，我這次離開，興許再也不會回來。你……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
曉瑤自然聽得出石磊方才的欲言又止。他們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走到最後，終究隻能當陌生人。
掛斷電話，曉瑤幹脆起身在袁澗樞的腿上坐下，開始老實交代，“剛才是石磊給我打來的。”
“恩。”袁澗樞將視線從電腦屏幕移開，俯身吻就落在曉瑤的唇上。
曉瑤見他無動於衷，不免有些氣餒。她將他推開，頗為不滿道：“你怎麽不吃醋？”
袁澗樞從容不迫的又在曉瑤的唇上廝磨了一會兒，才淡淡道：“他都是要去美國的人了，我和他計較什麽？”
曉瑤好笑，他把人家白帆送出國，怕是也就這麽個處世哲學。想想，曉瑤還是說道：“我和你鬧變扭的那幾天裏，我到處在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誰想還是個騙子。差一點我就……算了，不說也罷。”曉瑤搖搖頭，開始說她所認為的重點，“那時候我太難過了，喝醉了酒又打錯了電話，石磊就是那時候回來的。”
曉瑤正準備接著把石磊如何勸她回到袁澗樞身邊的話描述一遍，他卻打斷了她的話，神情嚴肅，“騙你的，是哪家公司？”
曉瑤被袁澗樞問得一愣，想了半天才把那公司的名字記起來。
袁澗樞得知後幹脆起身，道：“走吧？”
“去哪？”曉瑤滿臉的莫名其妙。
“算算總賬。”
直到拉風的保時捷在那家公司門口停下，曉瑤才終於明白了袁澗樞此行的目的。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來替她討回公道嗎？
思及此，曉瑤感激的望著袁澗樞，道：“雖然我是很討厭他們沒錯，可是那天他們也沒有討到什麽好處。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件事就算了吧。”
“他們險些便要傷了你。”袁澗樞說這話的時候，那如畫的眉眼微蹙，似是沉浸在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回憶中，連素來好聽的嗓音裏都摻雜了些許後怕。
袁澗樞說完，也不等曉瑤回答，徑直走了進去。
前台接待見到袁澗樞，顯得無比興奮。雖然他們這裏隻是不入流的小雜誌社，但對於像袁澗樞這樣的天才作家，卻是秉持著知己知彼的原則，一直耳濡目染著。
如今這樣一尊大佛毫無預兆的降臨在他們這間公司，那名接待自然而然以為是總經理終於攀上了門好親戚，趕忙指著左手邊的第一個門道：“總經理就在裏麵。”
彼時，曉瑤已經追了上來。她攔住就要開門的袁澗樞，道：“老板，這件事連我都不計較了，你又何必在意？”
“肉球，關於你的事，我不想姑息。”袁澗樞說這話的時候格外認真，似水的眸中仿佛有什麽情愫一閃而過。
曉瑤從未見過如此執著的袁澗樞，卻被他的這份真摯所打動，心底漸漸湧起一股暖流。她還來不及深究，隔著門板就傳來一聲巨大而又清脆的響聲。緊接著，是男人的一聲怒吼：“你居然敢打碎我的花瓶？”
“我沒有，明明是你……你……”有女子的聲音傳來，唯唯諾諾。
男人一聲冷笑，道：“這花瓶怎麽說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量你也賠不起。也罷，誰叫我這人容易心軟，你若是今晚去陪那客戶伺候他高興了，簽了合同，這花瓶的事也就算了。”
“我真的不能再去了，張經理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好嗎？”
“少跟我這兒裝可憐，老子好話都說盡了，今晚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聽著這些對話，曉瑤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原先以為那天那經理要求她陪酒也隻是偶爾才會有的特殊情況，現在看來，這家公司顯然是專業三陪啊？
正義感爆發，曉瑤也不再阻攔袁澗樞，索性一馬當先把門踹開。
辦公室內，一名女子正披頭散發的跪在一堆花瓶碎片中間，她前麵趾高氣昂站著的，正是當時騙她去酒吧的那名經理。
張經理正罵在興頭上，被人打斷顯得很不耐煩。他隨口就說了句髒話，在抬頭看清眼前站著的是曉瑤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小子，你還敢回來？當初要不是你，王總的合同我早就拿到手了！”說完，就要上前將曉瑤捉住。
曉瑤見狀，眼疾手快躲到了袁澗樞身後。
張經理這才察覺到這間屋子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沒好氣地抬頭，卻在認清來人是袁澗樞後，立刻擺出菊花一般的笑臉，“袁總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
袁澗樞也不答話，隻是冷眼看著來人。
曉瑤背後有人撐腰，膽子愈發大了起來。她不由想起當日他對自己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心中便有了怒氣。惡狠狠的瞪了張經理一眼，餘光瞥見仍舊在地上跪著的女子，這才想起她此番前來的正事。
曉瑤趕忙上前將那名女子攙扶起來，輕聲詢問道：“你沒事吧？”這一問不要緊，曉瑤這才看到女子手臂上的深紫色傷痕，明顯是被人用棍棒打出來的。
曉瑤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怒視著張經理，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經理也隱約猜到了袁澗樞八成是曉瑤請來的，隻得陪著笑臉道：“這些真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因為她打碎了我的古董花瓶，想讓她陪客戶吃頓飯，簽了合同，彌補過錯罷了。”
那女子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聽聞經理這麽說，即刻搖著頭反複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打碎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