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除夕
也許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個大年夜，是未來的幾年裏，所有家族過的最平安，最順遂，最團圓的一個大年夜。
…
除夕夜當晚。南疆。
這一年，江琊可謂是過了她此生至今為止最盛大，人最多，也最熱鬧的一個新年。
入夜之後，城中的主街道上攤位一律清空，長街上擺滿的長桌長凳，各家各戶盡顯神通，各自作出一桌美味佳肴，飯材香氣飄香十裏，全城的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在一起，共同慶賀新年。
明燈高懸，燦爛煙火，席間人們相互敬酒祝福，宴席外孩童相互嬉戲打鬧，放眼望去，每個饒臉上都是帶著幸福笑的。
他們這麽多年來雖然被人們誤解，被人們稱呼為魔頭，但他們從來不為此就真的墮落成了人們口中的魔頭，他們努力生活，隻把自己當普通過日子的人。
畢城作為鷹教當今的燈塔，他可謂是這一晚上最忙的人，席間不停的有人來找他敬酒。
對於將他們的世子救回來的江琊，原本也是千恩萬謝的，隻是畢城早先便知道她是個一杯倒，所有敬給江琊的酒，畢城一一幫她擋回去，擋不回去的也都替她喝了。
起初，江琊還自己應付一二，可來的人太多了，有畢城替她擋著，她便可以坐在席間默默的看著這一街歡喜地的幸福的人。
然而看著看著，眼睛突然就發了熱。
她想起了岱山幹枯樹枝上掛過的那兩點紅。
她想。
這個時候，師傅在做什麽，他是不是又在開席之後便離開主峰，去跟婆婆一起吃年夜飯了。
吃完後一個人回院兒，會覺得冷清嗎？
他，會想念自己嗎？
……
此時的岱山，同樣燈火通明。
隻是，劍頂閣規矩所致，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安靜，山下的家人們聚集在了主峰大殿裏，即便雲閣主特準不必拘束，大家也都還是安安分分的吃飯，規規矩矩敬酒，誰也不敢過分造次。
席間，華東君與婆婆也一直安安靜靜地做著，沒有要提前離席的意思。
邑輕塵，李繹，許苑，乃至秦承葉昀等人都已經輪番向師傅敬了酒，唯獨華東君沒有動靜。
若是日後將在江湖行走，必然是要懂得一些酒桌上的規矩的。
雲閣主舉了酒杯，親自為婆婆倒了茶，對婆婆道：
“婆婆，山上清寒，這些年您在岱山陪著東君，也常照顧我劍頂閣的弟子，著實辛苦了，大年之夜，難得今日齊聚，我敬您一杯。”
“閣主客氣了。”
婆婆笑笑，喝了茶。
華東君還是沒有動靜，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都在做些什麽，隻是盯著桌子上的一道甜品花糕走了神。
他想，此刻若是她這裏，也定然會一直眼巴巴的盯著那道甜品花糕，想吃，又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南疆是如何過新年的，但知道，畢城定然不會虧待了她，甜的東西，自然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吃到甜的東西，她一定會笑，華東君仿佛看到了她的笑，他自己的眸子裏便也就多了幾分暖色。
“東君？”
華東君眸子的片刻的溫潤被邑輕塵一聲輕喚瞬間打散了。
他抬了抬眸子，見此刻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邑輕塵：“東君，你在想什麽？”
華東君聞言，垂下眸子，：“沒什麽。”
婆婆到了一杯酒遞給了他，：“公子，婆婆有些累了，給你師傅敬了酒，咱們便回去吧。”
華東君聞言，起身端了酒杯，對雲閣主行了禮，便就是在他喝下那杯酒的時候，他的眉頭忽然便躇了起來。
她在南疆，畢城會不會讓她喝酒？她若是喝了酒.……
南疆城池。
街上慶賀新年的人們大多都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了，幾乎沒有幾人清醒，畢霖已經被謝崖抱回了家。
畢城被幾個不依不饒的醉鬼拉著去給這城中最年長的老者去敬酒了，眼下江琊身旁，隻剩下了個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黃梁，以及同樣沒有沾酒的生桑。
生桑看得出江琊的落寞，以為她的獨在異地思鄉的緣故，便問她道：
“江姑娘可是想家了？”
江琊聞言，愣了一下：“先生知道我是.……”
生桑笑笑：“嗯，不過放心，隻有我知道。”
江琊澀然的點零頭：“嗯，是想家了。”
生桑道：“嗯，人之常情，別你一個姑娘家，就連我，黃粱，當年剛來時也是如此，不過，在這裏住久了適應了便好了，世子這些年克製慣了，再沒交過新的朋友，更別.……嗬嗬。”
“此番世子能帶你回來，想必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此後定然也會傾他之所有來待你，江姑娘，相信你很快便能將此處當成自己的家的。”
江琊聽著這些話，隻覺得越聽越難受。
她不能把這裏當家，畢城是很好，可也是她無法平等回饋他的那種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心意。
她不能把這裏當成家，她始終是要走，回到華東君的身邊去的啊。
江琊心裏難受，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抓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便灌了下去。
生桑：.……
遂畢城終於脫身回來聊時候，便看到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江琊。
他自己被人灌了太多的酒，雖然不至於神智不清，但也是有些迷糊了，見江琊醉了，便就怪責起了生桑：
“怎麽回事，不是告訴過讓你看著她不讓她喝酒嗎？原本還想帶她去河灘看煙花的，醉成這樣，還看什麽？”
生桑：“我也沒想到，本來在好好的聊著.……”
畢城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算了。”
他俯身去把江琊抱了起來，這便打算回家，然而走了沒幾步，江琊醒了。
畢城有些欣喜：“阿初，你醒了？
大抵醉酒的時候，太思念一個人，便看誰都會是那個人，於是江琊睜開眼睛的時候，將畢城認成了華東君，愣愣的點零頭。
畢城道：“今晚河灘會放煙花，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江琊望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又點零頭。
於是，畢城便踮腳一躍，朝著河灘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