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苦澀
院兒裏。
江琊覺得自己根本沒臉麵對畢城，支支吾吾的道歉：
“畢城，對不起啊，我……我.……真的……”
畢城已經從無盡的失落中緩了過來，見狀，便就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道：
“好啦，跟我對不起做什麽，而且你還這幅模樣，搞得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江琊聞言，抬頭看看他：“那你.……不生氣？”
畢城笑笑：“當然當然了，瞧不起誰呢，本世子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
江琊心問道：“真的？”
“真的，嗬嗬。”
著，他到石桌前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一臉玩世不恭：
“不過，到底被拒絕了，傷心和不甘心也還是都有一點的，你還是補償點什麽吧。”
江琊見狀，稍稍鬆了口氣，撓撓後腦勺：“哦，那你想要什麽？”
畢城想了想，又笑笑，道：“你好像也沒什麽可以給我的，那就.……答應我，不要因為今日的事，便對我有所疏遠，可以嗎？”
江琊聽了話，默了片刻，點零頭。
……
山門處。
雲曦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夜色裏，邑輕塵卻還是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不肯離去。
忽而間，他那雙落寞的眼睛一動，亮了起來。
他發現那個身影似乎是回了頭，正在向他走來，他已經忍不住衝上前去迎接了。
然而接來的，卻不是他想要的人。
“程姑娘？”
認出來人，邑輕塵的眸子忽的一下便又暗了下去，期望破滅，失望之後，他心中冷意，比方才更濃烈了。
程冰雲倒是很高興，她沒想到剛一上山就在山門處碰到邑輕塵，興奮的眼睛都閃爍了起來：
“邑師兄？你怎會在此，莫不是，知道我今日上山拜訪，特意等我的？”
邑輕塵此刻心中寒意透徹，同她話卻是沒有半分客氣，甚至有些輕笑：
“嗬，我為何要特意在慈你？”
這樣的冷漠和嫌惡，讓程冰雲突然打了個寒戰，她道：“我……此前寄給你的信上……今晚會到，我以為……”
“嗬！”
想到程冰雲此前寄給他的信上，含糊其辭的表達的什麽傾慕以及喜歡，又想到自己剛剛被師姐拒絕的絕望，邑輕塵隻是突然覺得更加諷刺。
他轉身冷笑了一聲：“想太多，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隻見聽了這話，程冰雲愣了愣，當即也紅了眼。
……
今夜這山裏，竟是難過的人……
暗處坐著的楚傾澄看著那一前一後默默無聲的上山的人，苦笑了一聲。
繼而，她回過頭去，輕聲了一句：
“還不出來？打算藏到何時？”
於是，便見江清這才默默的從不遠處的一顆樹後走了出來。
方才他獨自一人在校場加時練劍，遠遠的看到從偏鋒下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追上之時，正好看到楚傾澄坐在一塊大石頭痛哭不止。
他雖然有心安慰，但直覺告訴他，憑楚姑娘那般要強的性子，或許並不想讓人看到她那般狼狽的模樣的，遂便就沒有出聲。
楚傾澄挪了個地方，給江清讓出了身旁的一塊位置。
江清隻坐了一角，自覺的使二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
楚傾澄見狀，笑了笑，繼而問他：“藏了多久？”
江清：“跟著你來的。”
楚傾澄道：“嗯，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江清不必問，他知道，能讓她哭的，怕是也隻有畢城了，而她哭成這樣，那麽畢城在上麵做了什麽，他也猜到了個大概。
他沒有著急去阻止院兒裏的人，是因為他知道江琊的心不在畢城身上，他是帶不走她的，而且，他也莫名的相信畢城為人，相信他不會強迫妹妹而亂來。
畢竟，畢城是值得讓那樣好的阿楚姑娘追了那麽久的人。
江清道：“你若是信我，並且願意的話，那我自然也願意聽著。”
楚傾澄聞言，低頭苦笑：“嗯，你那麽聰明，不必我大抵也都知道了，無非就是些追追趕趕的事，都是事。”
江清點零頭：“嗯，今夜這山裏，竟是些傷心的人。”
聽了這話，楚傾澄側頭看了他一眼，便聽江清繼續道：
“你應該也能猜到，畢城今晚也不會如意。”
楚傾澄點點頭：“嗯，我知道，但我想問你一件事。”
江清道：“你想問二師兄？”
楚傾澄點零頭。
江清道：“二師兄的心思不比常人，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我……猜不出，但，你想的沒有錯，他們二人之間，確實千難萬阻。”
畢城之所以跑來岱山，幹脆利落的表達心意，江清此刻已經能猜出，他八成已經知道了江琊的女子身份。
可他猜不出華東君。
然而，即便猜不出，他也知道，不論華東君是否知道，也不管他心中是不是喜歡江琊的，他們二人是師徒關係，他日後隻能對江琊常常若即若離，不能再越距。
楚傾澄也知道，她道：“江琊的今日必定不會答應，但來日方長，終有一日，他會跟畢城走的。”
這話，江清不甚認同，但沒有什麽，反倒是微微一詫，他以為，楚傾澄至少心裏會有些怨氣，沒想到她此刻卻是如茨明月風清，到底，還是他看她了。
“阿楚姑娘，那.……你會放下畢城嗎？”
聞言，楚傾澄認真的想了想，道：“我會放棄。”
江清眸子亮了亮，可沒等他什麽，便聽楚傾澄繼續道：
“但我不會放下，他曾是我此生唯一想要追上並守護的人，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不會再追了，不會再給他困擾，但我會永遠守護著他。”
楚傾澄，傾城，她這一生，仿佛注定了一般，隻會傾心於畢城。
江清聽了她的話，澀然的笑了笑，心想，方才他的話，一點也沒有錯。
今夜這山裏，盡是傷心的人……
畢城回了南疆。
楚傾澄回了揚州。
程冰雲回了黔南。
雲曦很長時間都沒有再上山。
邑輕塵按部就班的打理著劍頂閣的日常。
江清功夫不知不覺間比一同入學的弟子高出了很大一截，卻更加努力練劍。
岱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