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師傅
快馬加鞭的趕路,薛子初終於在兩日後的傍晚,趕到了岱山。
峰巒疊嶂之下,她駐足,望著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的大山,內心深處最深切的感覺,是怯。
堪比近鄉情怯。
她曾經在這座山裏有著最平靜安樂的回憶,也有著,最慘痛的經曆。
甚至她從漠河回江左時,也未有這般怯。
上山的腳步有些沉重,但一想到他就在山上,於是她便避開正門,抄路上了山。
…
岱山地勢險峻,論及高度和廣度,都為各地重山之首。
山中草植樹木,種類繁多,並不會因是冬日,便是一副枯枝敗葉的蕭條景象,反而有很多長青植物,如鬆,柏,以及萬年青,顯得無時無刻,生機勃勃。
在這重山峻嶺,蒼翠靜謐之間,薛子初憑著曾經的記憶,爬向了一處孤立的山峰。
那是華東君的獨居之地。
劍頂閣門府位於岱山主峰,門中絕大部分弟子都居於主峰,唯有華東君是個特例。
聽聞…
華東君自幼便沒了父母,很的時候便被雲老閣主帶回了岱山。
因性子冷淡孤僻,總是一副生人不近的模樣,他總是獨來獨往。
且入門後不久,他便以生活不便為由,提出搬離主峰門府,另擇他處而居。
可知按劍頂閣規矩,凡門下弟子,都應當住弟子房,住在一起的。
雲老閣主與他的父母交情甚篤,帶他入門,最初也是意為代友人養育遺孤,且還一並帶了從出生便照料他生活的一位婆婆,遂便沒有強求。
而因深知他的性格,很難與其他師兄弟自然相處,又因他模樣生的好看,且練功勤勉,作為年幼孩童,較為討喜,遂閣中的長輩們以及師兄弟們便自然而然的由著他去了。
遂,他自行在一處偏峰尋到了幾間廢棄的房子,收拾收拾一個人住了下來,十幾年都是一個人,就連那位婆婆也還是住在主峰的。
直到,他收了徒弟。
…
薛子初終於避開劍頂閣弟子的處處哨防,爬上了華東君住的那片山峰。
夕陽餘暉下,她回頭望沿路所見山坡,不禁驚歎,從前這片山間,叫不出名字的各種樹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山的石榴和柿子樹。
成熟的果子似乎並未人收摘,仍掛在樹上,或零零落落,或搖搖墜墜。
漫山遍野,過於壯觀。
薛子初四處望著,這整整一座山峰的石榴和柿子,是他種下的嗎?跟她…有關係嗎?
便是她稍稍出神時,夕陽落下山去,色漸漸暗了下來。
突然發覺身後有細微的動靜,似乎是什麽東西飛來的聲音。
驚覺如她,薛子初當即下意識的拔劍去擋,隻聽啪的一聲,劍鋒觸到了飛來的東西,頃刻間碎成了好幾半。
緊接著便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強勢的掠了過來。
回身持劍相抗,薛子初轉身看到這一襲白衣,尤其是問道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便立即眸子一亮,當即收了劍。
可他卻出手極快,如風幻影的掠過來,一掌便打了過去。
“師傅,是我!”
情急之下,薛子初脫口喚了一聲。
隻見華東君聞聲,眉間忽而一緊。
他當即便撤下了內力,隻是,內力扯的太突然,毫無準備之下,很容易受反擊之力,若非他反應夠快,必然導致內傷。
如此,也使得他自己練退了好幾步。
此情此景,薛子初一慌張,當即扔下劍衝了過去。
可沒想到,她非但沒能拉住他,反而自己被腳下雜亂的樹枝絆了一下,整個人向他撲過去,撞了個滿懷之後,妥妥的把他乒在霖上。
這一摔,大概是把兩個人都摔懵了。
薛子初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但不規律的心跳,許久沒緩過來。
而華東君也久久沒動。
愣神間,薛子初還在愣愣的想,他竟然沒有推開她。
這一刻,彎彎的月亮已經悄然升上了空,此處山林周圍,一片寂靜,靜的隻有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聲。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好聞到薛子初心裏不出的慌亂,但卻又莫名的踏實。
她知道她不應該趁機對他想入非非,可她又著實不願意打破這樣的平靜,於是,他不動,她便也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許久之後,到底還是華東君先開了口: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不要一人亂跑嗎?”
或許聲音從胸腔傳出來,會更顯溫柔,連責問她的語氣都柔和了許多。
薛子初聽後,恍恍惚惚回話:
“我…來找你。”
完,怕他繼續責問,她又立即跟了句:
“是江清讓我來的,我們已經提前過完了年節,他同意聊。”
本以為華東君會接著數落她幾句,誰知他隻是“嗯”了一聲,便沒什麽了。
看不到他的臉,亦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麽。
遂又沉默了片刻,她又有些心虛的問: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聞言,他回:“沒櫻”
聲音平靜,平淡,如此,薛子初便鬆了口氣。
緊接著,便聽華東君了句:
“起來吧。”
如此,微微皺了皺眉,她這才意識到,以及在他胸口靠了很久了,於是,她這才急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再去扶他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我…壓著你了嗎?”
“還好。”
他還好,那是不是明他也不討厭她的…親近?
“師傅…”
薛子初這才又喚了他一聲,然而他聽後看了她一眼,直接道:
“我同你過,別再叫師傅。”
看其模樣,似乎還有些許不高興,如此,薛子初想到,許久之前,他便一直不喜歡她再喚他師傅了。
若是從前,她定然會以為,他是要與她劃清關係,可現在,她也知他在劃清關係,隻是無形中,她有了些許別的期待。
她便是有些許遲疑,試探著問道:
“可…那我叫你什麽?”
“除了師傅,隨你。”
隻見華東君著,從地上起身站了起來,並隨手拂去了身上的草屑。
隨你。好吧。
如此,薛子初從地上爬起來,便順從道:
“噢,我知道了。”
如此,他看了她一眼她,示意她跟上來:
“走吧,回去。”